她被摆弄得晕晕乎乎,只能随他起伏耽溺。
恍惚间,竟回想起她生下破财数月后的那一次欢好,他因顾及她的恢复情况,迟迟没对她出手,天天与她躺床讨论育儿注意事项。
他能忍,她却不能,当夜翻到他身上,拙劣把人撩拨发狂,然后被翻回来压至身下,为她的行径狠狠付出代价。
此一时,彼一时,何其相仿,她率先招惹他,后又遭他吃干抹净,用最简单的字句为横批,叫——活该死好。
天光渐消,丝绸般的浓夜铺天盖地,星群在上头镶起长长银川,比之人间仰头远眺,不知硕大多少,似乎伸手便可撷取。
床上狼藉凌乱,甜美的酣战告终,两人交颈而枕,她倦懒闭眸,却并未睡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玩他的鬓发,带点轻倦鼻音的声音,向他说道:
「我喜欢金玥夫人,本想认她当干娘,但那样太麻烦了,辈分也搞得太乱,最省事点的办法我想了很久,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就是我直接嫁你……」
她迂回辗转,又辗转迂回,最后一句才把目的掀开来提。
「……你若是为这理由嫁我,我不会娶你。」反正无名无分的窝囊,他吞了五百年,也不差下一个五百年。
她翻了翻动,往他胸口叠上:「也不是这么说嘛,那只是理由之一……」
「理由二呢?」他亦张开眼,望向她,将她身影映入金色眸光中。
「你爷爷很想带破财去显摆显摆,向仙友们晒晒宝贝曾孙。」
「师尊早歇。」他复又闭眼。那四字翻译:懒得听你多讲废话。
「欸欸欸……」她动指要去撑开他眼睑,被他先一步箝制手腕,阻止这幼稚行径,见他再度睁眼睨她,她扁扁嘴,有些气他的驽钝不开窍,忍不住哼声:「你不想娶我,是因为你打算等提亲行伍从南天门一路排到财神居,再从中挑选新鲜漂亮的嫩仙娥吧!」
这番话,怎么听怎么酸溜溜。
嫩仙草他吃过,嫩仙娥他从没有留意半眼。
他就知道,她今日反常,敢在众目睽睽下亲吻他,定是其来有自。
她仍在嘀咕,皱眉不满道:「开天祭表现那么好做什么?!招揺给谁看呀,故意让人中意你这条乘龙快婿吗?也不想想,比起那群小仙辈,你神龄年长那么多,赢了光彩吗?」
明明是你搭着我的肩,教我好好给师尊争口气,我听话拼命,哪错了?鎏金真是哑口无言。
好徒儿难为,尤其你家师尊阴晴不定,甚难讨好。
她甚难讨好无妨,老夫老妻了(或者该说老师老徒),他早有一套治她的办法,她是什么个性、什么德性,他还摸不透彻吗?
堵住那张凑近他面前的嫩唇,封了她喋喋不休的念叨,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忘了还想骂他什么。
她说了再多,听在他耳里,不过是「吃醋」两字。
「我只听最后一个理由,真心的、无从反驳的、全然拒绝不了的。」他在她唇间低吐轻语。
怀财一阵瘪嘴,模样百般委屈,好似被逼着说出违心话,与其说是逼,不如用「别扭」,更加贴切。
「……我不喜欢别人觊觎你,那些眼光好讨厌!」她声音闷闷的。
「嗯?」鎏金挑眉,那声嗯,轻且质疑,又适度传达对这理由,不甚满意。
怀财呃了声,又抿了抿唇,说:「你明明是我的……徒儿,还是破财他爹,就算有人向你提亲,你也应该要严词拒绝——」
他依旧挑眉,连「嗯」字都省略了。
她面色渐呈朱赤,别扭至极的模样,与破财闹孩子脾气时,如出一辙,破财虽外貌像他,但诸多可爱小动作,却更像她,她抿得双唇泛上一层艳红色。
他喉间逸了声浅叹,似要放弃听她废言,她心一急,豁出去掏心挖肺说真心话:
「我爱你,我不准你娶别人啦——」吼到后来,都吼出了哭音。
这答案,如了他的愿。
他柔柔地抚摸她的脑后长发,轻轻梳弄着,像在溺爱一只宠极的猫儿,嘴角扬起优美笑弧,不吝给予赞赏。
五百年漫漫徒儿路,终于来到尽头。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穷神徒儿,而是穷神夫君。
徒儿熬成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