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个无价之宝。”秘书喃喃。
“我要在凌震廷面前做一场表演,一场让他痛不欲生的表演。”
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斗室中,秘书忍不住—阵战栗。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在—瞬间,他竟然对自己的老板感到恐怖呢?
人类不可能发出这种笑声,这种可怕的笑声应该只属于恶魔。
经过一夜的休息,震廷脑袋中还是一团乱。
他等了三十多年才翩然出现的女人,居然会是一个花妖!透过恋荷的描述。他仿佛闯进一个奇妙的世界:修炼界。一个人类从来只能幻想猜测的世界,而他所爱恋的女人,竟是诞生于那些奇幻之中。
震廷走到花厅,恋荷正在盛莲子汤。
“醒啦!房间还合你的意吗?”她粲然一笑。“这些是今早才采下来的莲子,我特地早起煮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我昨晚忽然想到一件事。”震廷顿了—下,又说:“聊齐志异中有一篇故事,篇名叫‘香玉’,写的是一个牡丹花精与凡人相恋的故事。她也算是花妖吧?”
恋荷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整晚都在想这些事情。
“是啊!蒲松龄笔下的香玉也算得上是花妖。不过她在修炼界的等级还很低。”
“怎么说?”
“故事中的花妖还必须依附正身,如果正身毁灭,花妖的魂魄也就灰飞烟了。一般说来,修炼了五百年以上,通过试炼的妖精就能脱离正身,只要用魂魄修炼就行了。凝魂结魄,我们和人类一样拥有实体。”
“而你就是拥有实体的花妖。”
“没错。”
“那么,不管正身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喽?”
恋荷一边把莲子汤吹凉,一边说:“暂时是这样没错。”
他皱起眉头,坐到她的身边。“暂时?”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的身份了,罗罗唆唆问了一大堆问题。”
他义正辞严的扬起眉,“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恋荷没辙了,只能乖乖的说:“目前说来,你的说法是正确的。除非将来我犯了禁忌,修炼等级变得极低,到时候我的生死就和正身息息相关了。”
害怕他又接着问下去,那么她整个早上只能在这里为他解答了,恋荷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说这些了。我早上约了人,快点准备一下,我们也好出发了。”
“约了人?我怎么没听你提过?”他皱眉。
恋荷匆匆一笑。“我仔细想过,我们提早南下,为的就是早点找到我的正身,所以干脆先找我的同行身上下手。我相信陈堂鸿一定曾雇用他们去鉴定过古画,我们只要找人,查出地方,然后就能找回古画啦!”
震廷在一旁猛摇头。他突然发现,不管修炼了多少年、修炼者对某些事还是天真得令人讶异。人心难测,修炼者永远不懂人类的复杂心思。
“你太天真了。陈堂鸿可是商场老将,在做任何事情前都经过详细部署,我不相信他会留下任何把柄。”
恋荷不服气的瞪他。“好啊!我天真。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提出来听听。”
“直接杀到他家吧!”他淡淡的说。
恋荷听了差点把莲子汤泼到他脸上。“拜托!别这么有勇无谋好吗?我相信你们人类还有一种约束行为的规范叫法律吧?你这么做算是私闯民宅,陈堂鸿可以报警逮捕你,请你进牢里吃免钱饭。”
“那就用你的法术吧!我们隐身进去。”他看着恋荷,充满希望的问:“隐身术你会吧?”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先到陈堂鸿的住所,然后我隐身进去调查。”
“我们,我们一起进去。”震廷十分坚持。
恋荷瞪着他,“我只会自己隐身。带着你这个跟班隐身?”她耸耸肩,“我可没有办法。”
“好,那就当我没提过这个方法。”
“但是这是唯一可行,而且最具效率的方法啊!”恋荷争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
“除非是我和你一起行动,不然,要我让你一个人置身险境,”震廷摇头。“我办不到。”
—股暖流缓缓的流过恋荷的心,无奈却又欣喜,心头的喜悦快要将她淹没。
深吸—口气,恋荷讷讷的说:“你不必为我担心,那些人伤不了我的。”
他依然摇头,语气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行,要就一起行动,我绝对不放心让你一个人涉险。”
“好吧!”恋荷让步。“三个方案全被你否决了,接下来呢?”
震廷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吧!我们先按照你的方法进行,等到行不通时,我们就直接杀到陈堂鸿的家中,如何?”
“最烂的方法。”恋荷堵他一句。
震廷睨她一眼,摊开双手,“那么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恋荷瞪着他半晌,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软的低下头。“没有。”
“好,那就这么决定。动作快点,我去发动车子。”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恋荷对着他的背影猛扮鬼脸。雄性动物的专制,经过千万年的演进,还是潜藏在血液中。
他过分的保护欲阻碍了计划的进行,她应该先气的。是的,她应该生气,气震廷的蛮横。但是,为什么她不由自主的扬起—个大的微笑呢?
恋荷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第七章
“你约了哪些人?”震廷问道,眼光直视前方,专心的开着车。
恋荷轻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一些居住在南部的古董商。”
震廷看了她一眼,“没有用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在大古董商身上查不出任何线索的。”
她瞪着他。要不是车子正在行进中,她的生命安全维系在这家伙的身上,她真想扑过去掐他的脖子。
“既然没用,那么你为什么赞同?”
“虽然查不出任何线索,但是受过我们骚扰的古董商中,一定有人会向陈堂鸿通风报信,到时候我们按兵不动,就等他先按奈不住,派人来找我们。”震廷用充满男性优越的口吻说。
“然后就进行‘B计划’,正大光明的进入陈家?”恋荷总算看清了他的打算。
“哼,聪明!”他赞许的点头。
“还敢说陈堂鸿是只老狐狸,我看你也是个玩弄计谋的个中好手嘛!”恋荷没好气的咕哝着,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人类的世界不像你们修炼界那样单纯,不耍心机、不懂权谋的人是生存不下去的。”他淡然的说。
“我不懂。”她诚实的回答,看着震廷。
一瞬间,他只觉得心折,胸中溢满对这个荷花精灵的爱怜。
恋荷虽然历经了千百年的岁月,仍是不懂人界的狡诈。或许这个令他动心的花妖,在知识与见闻方面不是他能够相比的,但是她的天真纯洁又犹如不解世事的孩童,历尽凡尘千载,仍然抱着灵秀
慧黠的心灵,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从来,她只是游戏人间,旁观却不参与,才能保留住最真诚的心灵。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你没有必要懂。”震廷叹一口气,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在她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在红尘中陷落得有多么深。“我宁愿你永远都不懂这些东西。”
恋荷没有回应,许久之后才迟疑的开口。“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他好奇。
“乱成一团的感觉。数百年来,我—直活得很快乐,可是遇见你之后,我的生活秩序全乱了。另外,我一直以为我了解人类,却怎么也看不清你的心思;我臆测着你的思绪,不知不觉越来越深入你的心,等到惊醒时,我已经陷得太深,想回头、想抽身,却又舍不得。”
“那就别回头吧!回头也没有用,我们都陷下去了。”看她一脸的迷惑,震廷忽然好想向她要一张申请单,呈递到天庭,建议他们为这些修炼者开—门“人类的心理研究”的课程。
恋荷沉吟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修炼那么多年,以前也曾跟人类相处这么久吗?”震廷问道,尽量不让嫉妒的语气显露出来。
恋荷想了一会儿。“没有。从前遇见的一些人类,我如果玩心大起的插手管他们的闲事,还是必须在事情结束后消除他们的记忆,这是修炼界的铁则。”
“总有例外吧?”他充满希望的问。
她把曾经接触过的人类全想过一遍。
“有是有,不过人数少得不成比例。”
“是谁?”
“就是穆翰禹的妹妹和他的妹夫。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前不久才搞定,不过师父直接下令,不准我消除这两个人的记忆,说是我和他们还有未了的缘份。”
“穆婵娟与楚浩雷。”震廷喃喃念出两人的名字。“那我呢?我能不能也成特例?”
说了半天,他还是希望能保留对恋荷的记忆,最好能把她也留在身边。
“我没有能力作主。”她转开视线。“如果真要违背铁则保留你的记忆,我必须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