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愣了一下,迟迟不敢接近她,只是站在一旁用饥渴的目光吞噬她的身影。“不是我?”他疑惑的重复嫒怜的话。
“想要我的性命的另有其人,你满口说因为不想伤害我所以离开,却把我一个人独自拋下,留给那个想要我小命的凶手。”克制不住了,泪水潸然从她脸上滑落,嫒怜全身发抖的朝他大喊:“你甚至还留下那张字条给我!你以为我会怎么想?云岁寒,你只差没有开张支票叫我滚蛋,你这个没良心的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怎么形容她所受到的伤害?所有的委屈均化成了泪水,她此刻只想要哭个痛快。
她何曾付出过这么深的感情?她何曾受到这种伤害?
“我的天,不要哭。”他再也忍不住,冲到嫒怜身边,慌乱的抬起她的脸,心疼的感觉撕扯着他的灵魂。
嫒怜不听,哭得梨花带雨,哭得岁寒的心都扭绞在一起。
“嫒怜,我求你不要哭好吗?你这样不公平啊!”他紧紧的拥抱她,呼吸着他日夜想念的发香。
“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对你不公平,你管不着我。”她孩子气的说,还一边猛跺脚。
“反正你对我也不曾公平过,害我爱上你,迷恋你到昏头转向,我一个女孩子家都放下身段的跑去勾引你,你不给我鼓励就算了,还在第二天跑得不见人影。”嫒怜不再跺脚,开始一边哭一边花拳绣腿的槌打岁寒。
“我只是太在乎你。”他任由她打着,没有阻上她的念头。他紧紧的、不愿松手的拥抱住嫒怜,明白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你说你在乎我,但是却不愿意相信我,否则你不会只感受到自己恐惧。”她打累了,待在他的怀中不想动弹,刚刚哭过的眼眸晶晶亮亮的,令他突然之间又想吻她。
“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还是有办法把你找出来。所以你下次如果再遇上这种问题,请先别忙着开溜,先跟我商量、解释一下,免得像这次这样,让我伤心难过得半死,还要花费许多力气来找你。”
岁寒还来不及反应,他心急的情人就捧住他的脸,强迫两人额头相抵,四目交接的对望着。
她先吻了岁寒一下,之后才开口,“我给了你全心的信任,请你也给我等量的信任,好吗?”直到他点头,嫒怜才满意的露出微笑。她偎进他的怀抱,像是找到港湾的小船,一切都已经雨过天青。
“你怎么有办法找到这里来?”两人紧紧相拥了一会儿之后,岁寒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照理说,没有人会泄漏他的去向才对。
“是松涛告诉我的。”嫒怜简单的说,抬头看见岁寒疑惑的眼光,知道自己又必须解释一下。“松涛起先不肯说,后来我在上班时间闯进它的事务所,当着他客户的面前说他是帮凶。我本来打算如果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说,我就天天到事务所去捣乱,让他的生意做不下去。不过松涛很识相,很快的就把梅雨的地址告诉我了。”她撇撇嘴,理所当然的说道:
“跟你们云家的男人打交道是不能讲理的,非要下猛药不可。”
岁寒有点哭笑不得,对自己的弟弟感到万分抱歉,他能想象嫒怜杀气腾胜地冲进事务所的模样。
“你何时又跟我们讲理过?”转念想到两人先前的对话,他又皱起眉头。“你说想杀你的另有其人,到底是谁?”
媛怜摇摇头,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现在别谈这个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们暂时不要讨论那些恐怖的事情,行吗?”她哀求着,和刚刚盛气凌人猛打人的野丫头截然不同。
岁寒怎么能拒绝她的要求,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但是仍然点点头,紧紧抱着她不再说话。
海天一色,相爱的情侣在海风中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拥着彼此。他们要求的也不多,只要能够相依相偎,情愿这就是一生。
※※※
草丛里面传来窑窸窣窣的声音,几个钓客一字排开躲在靠山壁的珊瑚礁后。
“那个年轻人还好吧?前几天看他失魂落魄的,真怕他会去跳海。”一个关心的钓客匍匐前进,小心的窥探着。
当这群钓客发现媛怜跑到小岛的后方来时,直觉的认为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应该是来找这个男人的,原本的轮班监督改成集体观察。
“应该没事了。先是来了个女人,女人把男人推进海里,男人爬上来后两个人对着彼此大吼大叫,女人后来哭了,那个男人就手忙脚乱的安慰她,然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了。”其中一个钓客忠实的做实况转播。
“这两个人不会再往海里跳了吧?”
兼差做转播员的钓客微笑着。“我打赌他们不会再有跳海的念头,看这对情侣浓情蜜意的模样,他们现在只会想要进礼堂,绝对不会想去海龙王统治的水晶宫报到。”他慢慢的传了个方向,爬行的离开现场。
“咦,你不看了吗?”伙伴们发出疑问。
“再看下去就不是担心他人性命安危,而是窥伺别人隐私了,反正我保证他们两个不会出事,我们还是乖乖的回去钓鱼吧!”
很快的,一群钓客匍匐向另一个方向的海岸前进。
※※※
梅雨的房子布置简单,但是整体看起来很清爽,让人一进屋就感觉舒服,整间屋子都刷上淡淡的蓝色,有海洋的韵致。
两个人回到镇上时已经是晚餐时间,海面亮起点点渔火,天际也出现了点点星辰,这里没有都市里的光害,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梅雨老早就已经准备好晚餐,就等着两个人回来。她带着小男孩得得在花圃中照料花草,带着笑容迎接他们。
“不要用那种‘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看我。”岁寒警告着,但是因为他心中实在太高兴,所以这个警告实在没有什么威胁性。
梅雨笑得轻柔而甜美,避重就轻的转头看嫒怜。“先用餐吧!我想你远从台北来,肚子一定饿了,我准备了一些海产,是下午才去港口买的,很新鲜喔!”
当三个大人走进饭厅的时候,小男孩已经把碗筷都摆好,规规矩短的端坐在椅子上等着。
“得得好乖。”梅雨在小男孩脸上亲一下,然后毫不浪费时间地开门见山就问:
“大哥,怎么样,你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吧?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嫒怜被鱼汤呛着,猛烈的咳嗽。
岁寒瞪了小妹一眼,一面忙着帮媛怜拍背。“我的天,你说话就不会婉转一点吗?”
梅雨耸耸肩,把菜夹到得得的碗里,若无其事的说:“看你们互看对方的那种眼神,以及你前几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想时机应该成熟了。何况二哥打电话通知我胡小姐要来的时候,他还叮咛我把上得了台面的衣服拿出来准备着呢!”她看向嫒怜,善意的提醒岁寒。“还有,顺便提醒你,不要再拍胡小姐的背了,她已经被你拍得不能呼吸了!你们这些男人,难道都不会稍微控制一下手劲吗?”
岁寒闻言赶紧停手,歉然看着嫒怜。
“得得,想不想当花童?”梅雨煞有其事的问小男孩。
小男孩疑惑的偏头。“花童是做什么的?”
“就是帮新娘牵礼服的尾巴啊!能够穿得很漂亮,跟新娘坐在一起,到时候有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姑姑都会拿糖果给你喔!”梅雨对小男孩实行劝诱。
得得霎时双眼发亮,不停的点头。
“那就去问大舅舅,看他什么时候要结婚,然后请得得去当花童。”梅雨微笑着,心中清楚自己的儿子会把大哥烦死。
“大舅舅,我要当花童,我要牵新娘的礼服尾巴。”得得连饭也不吃了,跳下椅子,径自抱住岁寒的大腿,一面撒娇,一面用哀求的眼光看他。
“梅雨。”岁寒咬牙切齿的说,却又不敢吓坏得得,声调只能降低。“你怎么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这招太卑鄙了吧!”
梅雨摇头晃脑的笑着。“这怎么能说是卑鄙?我也是用这一招对付我丈夫的,他回家来的日子里如果有什么事惹我不高兴,我就把得得往他身上摆。况且你再过不久也要面对这种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情况,我牺牲自己的儿子让你先练习,难道这样不好吗?”
梅雨对嫒怜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嫒怜听懂了她的意思,脸颊不禁烧红起来,待传过头来,却发现岁寒像是被人踩到伤处一样臭着脸,二话不说的起身离开餐桌,得得还是抱着他的大腿,不死心的想说服舅舅。
“大舅舅,我要当花童啦!帮忙新娘牵尾巴啦!”话重复太多次,小得得自动浓缩字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错话。
“岁寒怎么了?”嫒怜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