嫒怜耸耸肩。“可以啊!”她拍拍岁寒的肩膀,用安抚的口吻说道:“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跟陈绍国往前走几步,她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来叮嘱。“可要留一点烧卖给我,千万不要全吃光了。”
竹瀚露出贼兮兮的笑,一言不发的走进主屋;松涛则是拋下意味深长的眼光,许久之后才转身。至于岁寒,他站在之前嫒怜撞上他的地方,脚步没有丝毫的移动,视线依旧跟着她,像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嫒怜转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对他挥了挥手,拋了个安抚的微笑给他,岁寒这才进屋。
“你跟云岁寒很亲密。”陈绍国这句话的语气强烈得像是一句指控,嫒怜有些楞住了。
“我喜欢他。”许久之后,她简单的说,像是这样就能解释一切。
陈绍国激动的过近半步,花影在他脸上交织成诡异的图案,让嫒怜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恐惧。“我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的,为什么你不听?”
沙哑的声音,让嫒怜联想起深夜里不祥的乌鸦。是不是月光的关系?陈绍国的俊容在此时看来竟然有些恐布。她开始后悔答应跟他单独相处了。
“你不是单纯的因为古剑的关系而接近云岁寒的,我从你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从你们两人之间的态度看出来了,你一定会受他吸引,而且不会畏惧他那些丑陋的过去。”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嫒怜生气的还嘴。“喂,客气点,岁寒的过去一点都不丑陋,他是被冤枉的。”深吸一口气,她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告般大声喊道:“他不会杀人的。”
瞬间,陈绍国的脸色变得好恐怖,嫒怜几乎可以发誓,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杀机。
她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颈项,害怕他真的会突然冲过来捏断自己的脖子。但是不到几秒钟,陈绍国的脸色又恢复平常,要不是刚才的恐惧太深刻,嫒怜还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眼花呢!
“我警告过你了。”他重复道,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不要太相信云岁寒。胡小姐,我是为你好,你或许只是年轻,好奇心重,不然不会垂青于云岁寒这种脸孔残缺的男人。”
“脸孔残缺又如何?至少他的心灵是健全的。”嫒怜不服气的瞪着他。她受不了任何人说岁寒的坏话,先前她对温文的陈绍国还有一些好感,现在她只想冲上前去,用自己下午挖的泥巴塞住他的嘴。
陈绍国冷笑一声。“心灵健全?心灵健全的人会被判‘暂时性精神失常’吗?你不要忘了,他亲手杀了巧思,而且在事后说对那段时间全然没有记忆。你如果真的要说他是正常的,那么就请他说出那一晚的情形,如何?”他靠近嫒怜,连声音都带着恶意。
“小心啊!
小心他哪一天又突然间发病,把你也给砍了,毕竟云门到处都是刀剑一类的东西,要作案的话实在很方便,不是吗?”
嫒怜有些受不了他的接近,急急往后跳开一步。前阵子真该请雷恩教自己一些易学的法术,让她可以防身,再不然就该跟水滟学心电感应,能够呼唤雷恩来解决这个陈绍国。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嫒怜质问着。
陈绍国静静看着她,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他是巧思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永边都是巧思的丈夫。”
他像是隐瞒了什么,嫒怜可以听出他言词闪烁,她直觉的认为理由不只如此。陈绍国眼中的恨意是更强烈了,彷佛不只是想替他那死去的妹妹保有丈夫那么单纯。
“她死了,而我还活着,这或许残忍,但是没有人必须永远为死者哀悼,更不应该为了死去的人而牺牲自己往后的岁月。”
风吹得激狂,在这炎热夏季的夜晚,嫒怜止不住窜过身体的一阵颤抖,感觉到眼前的陈绍国正用眼神凌迟自己。她等待着陈绍国用嘲讽的言许攻击,或是扑过来杀了自己,但是令嫒怜意外的是,他没有任何反应,瞪了她几分钟后,转身走往主屋,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
不想让云家的人知道她与陈绍国之间的对话内容,嫒怜强颜欢笑的回到主屋,却发现陈绍国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一堆云家人之间,好象他原本就是云家的亲朋好友,丝毫看不出来他刚刚还在庭院中用残酷的言语诋毁过岁寒。他与岁寒谈笑风生,谈论着生意上的事情,还神色自若的跟嫒怜打招呼。
除了那双眼睛深处闪烁的诡异光彩,嫒怜还真的找不出他的破绽。
为什么陈绍国会有这种举止?在庭院里像是把云家的人当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进屋后马上换了张脸,温文尔雅,完全就是嫒怜第一次看见他时的形象。不对!嫒怜在心中悄悄纠正自己的用词。陈绍国并不是针对云门,他仇视的对象似乎只有岁寒。而且那种敌意强烈到适嫒怜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
或许她也不再是个局外人了,从那一晚闯进他的怀抱之后,她就走进了他的世界。
他的冷漠只是对于内心痛苦的掩饰,嫒怜看出来了,也在他的怀抱中泥足深陷。
陈绍国只对自己这么怪异吗?莫非他只是想让她远摊岁寒?他依然在乎妹妹巧思,所以不愿意任何女人接近岁寒,为了这一点,他能够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些可怕的话语,即使破坏岁寒的名誉也在所不惜,反正就是要驱离所有胆敢接近岁寒的女人。
是这样吗?嫒怜在心中不停的猜测,整顿饭部食不知味,连在吃叉烧包的时候都差点噎到。偶尔接触到陈绍国的眼睛,他还会惊出微笑,但是此时的嫒怜就算是勉强自己,也挤不出一丝微笑。
对于岁寒关心的眼神,她也没有办法响应,只好匆匆塞了几个烧卖进嘴里,模糊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溜出饭厅。
回到岁寒为她准备的房间时,夜晚的天空开始飘起雨丝,很快便转成倾盆大雨,在哗啦啦的雨声之中还夹杂着隆隆的雷声,青白色的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天空。
这间房间很明显的是为年轻女子准备的,嫒怜住进来的时候,就在化妆台上发现许多昂贵却已经过期的年轻女子事用保养品,这种保养品十分高级,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不可能是陈巧思的房间吧!她死的时候与岁寒才刚新婚,两个人没有理由分房睡,但是云家又没有看见任何年轻女子,嫒怜也没听岁寒提起他有已出嫁的姊妹。
她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让一堆疑问在脑子里打转。
一个闪电把她从冥想的情境中唤回来,嫒怜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ㄝ,停电了吗?从肩膀酸痛的情况看来,自己可能已经坐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试着按按电源开关,不意外的发现日光灯丝毫没有动静。
可能是雨势太大,冲断了电线吧!嫒怜猜想着,摸索着走出房间,想去岁寒的房间讨几根蜡烛。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嫒怜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她吐吐舌头,没想到自己居然发呆了四个小时。
“岁寒,你在吗?”推开岁寒的房门,她有种犯罪的感觉。眼前这种情形好象她打算趁着夜晚要来侵犯他似的。看看自己身上黑色的紧身衣,她不由得苦笑,这种白天看来时髦的衣裳,在黑夜却适合“犯案”。
“岁寒,你睡着了吗?”她小心翼冀的走了几步,避开挡在面前的家具。
黑暗中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而且距离很近。她敏感的发觉,尝试性的又开口喊道:
“岁寒,是你吗?”
一阵风迎面扑来,就像是有一个人突然之间接近她,嫒怜直觉的歪倒身子,这时她感觉手臂上一阵轻微的刺痛,她惊呼一声,连同一张单人沙发摔倒在地上。她转头想看看自己的手臂,在黑暗中却什么也看不到。那种感觉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一样,很快的疼痛开始扩散,除了灼热感之外,她还能感觉到温热浓稠的液体慢慢涌出。
有人攻击她,而且用的还是利器。嫒怜有些惊慌的想,并不停的翻滚身子,避免在同一个地方受到第二波的攻击,同时也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黑暗之中,嫒怜的眼角注意到某个站立的人影。恐惧蓦然捉住他的心,她险些不能呼吸。岁寒的房中居然有人会攻击自己,那么岁寒呢?他是不是已经被攻击而受伤?想到此处,嫒怜连忙大喊他的名字。
“嫒怜?”
她是不是听到了模糊的声音?嫒怜停下动作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个人影近在咫尺,手上还拿着一把东西,她敢用性命保证,那绝对是一把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刀剑。
又是一道闪电,她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