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当嫒怜从流沙中将自己救起时,他并没有离开险境,反而陷溺在她逐渐收紧的情感之网中。他获救了吗?那么为什么自己心中那种慌乱感始终无法减轻,反而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缩短而加重?
红英与雷恩同时点头。“相信我们,若不是必要,我们实在不想跟凡人扯上关系。
再说古剑被封印也是你云家做的好事,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非必要不会跟凡人扯上关系?这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最近我们几乎什么事都会跟凡人扯上关系,到最后连这家‘魅惑人间’在修炼界都恶名昭彰了。”恋荷在一旁低声的嘀咕。
雷恩装作没听见,继续游说云岁寒。“我们是希望能借重你在兵器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再说鸳鸯剑是在你云家手上失踪的,对于当时的情形你一定比我们都清楚,有个的帮忙,我们会省下许多时间与精神。”顿了一下,他微微垂下长得离谱的眼睫毛遮住眼神,让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惹上什么麻烦的,更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等到古剑一找到,我们会施法消除你对修炼者的一切记忆,之后就没有像我们这一类的妖精怪物会去烦你了。不过,当然这事情也是有例外的……”他朝嫒怜眨眨眼。
所有的修炼者脸上都略过别有含意的笑容。将接触过的凡人记忆消除是修炼界的铁则,雷恩所提到的例外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如果凡人与修炼者通婚,之后也成了“自己人”的话,那么自然能够保留对修炼界的记忆。
嫒怜听出雷恩话中的调侃,小脸瞬间布满红潮。她有些生气的瞪大伙一眼,却没有否认。
她也看穿了自己的心。她深受云岁寒的吸引,那种情感甚至不能称之为喜欢,而是比喜欢更织热的情感,强烈到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在流沙旁边看到几乎灭顶的岁寒,她的心脏险些也停上了跳动。她真的很在乎他啊!
岁寒听出雷恩话中的弦外之音,微皱一下眉头。“我想,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瞒着我?”他的眼光没有虽开过嫒怜的脸,执意要她回答这个问题。其它的人他不清楚,不过嫒怜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他想要问什么?难不成要自己解释雷恩那句“自己人”的意思给他听吗?嫒怜的脸更红了,刻意躲避他的目光,像是被猎人逼到角落的小动物,事上失措。
“把雷恩的那些话当成胡说八道就衍了。”她瞪了雷恩一眼,却收到他满不在乎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脸红?”他问得直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仍然像是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使得嫒怜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身边少了温暖的她,岁寒不由得感到若有所失。
尴尬到极点的嫒怜很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明白所有的人都感兴趣的在端详自己与岁寒,如今一堆人挤满了木屋,实在不是她与岁寒沉醉在两人世界的好时机。她强做镇定的朝他大喊,存心转移话题。“你……你不要问那么多,反正我们什么事情都告诉你,该听的你听了,不该听的你也听了,快点给我们答复吧!这件事情,你惊是不帮?”
雷恩看穿了她的计谋,在一旁猛摇头。这小狐仙转移话题的功力还页不是普通的差。
嫒怜心中火冒三丈。好啊!不帮她解围就算了,还敢在那边摇头?她想也不想的往雷恩的脚上狠狠的踩下去,满意的看见这位蝙蝠侠一边哀号一叠躲到墙角去了。
岁寒沉吟半晌,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尤其是嫒怜,一双大眼睛里闪动着哀求,令人不忍心拒绝。他的心蓦然一动,某种坚硬的东西在融化,化成温暖的液体,而他正束手无策,只能随着那种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感觉,漂浮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要我答应也可以,”岁寒发现所有人都放心的呼了一口气。“但是,我有条件。
你们先前有提到,在事件解决之后,要消除我的记忆。我想,这是信任的问题。我信任你们所以愿意伸出援手,相对的,你们不也应该相信我吗?消除我的记忆,不等于从我这里偷走一段时光吗?这点我不能接受。”
“这点简单。”雷恩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很愉快的找到一个安全地点,远远的躲开嫒怜的摧残。“关于消除记忆这一点还有得商量,许多凡人也遵从某个模式,保留了对我们修炼界的记忆。详细的情形你问嫒怜就衍了,她会跟你说的。”他不怀好意的笑着。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狐仙怎么跟云岁寒解释,如果硬要留下脑中的记忆,就非要娶修炼者,成为“自己人”不可。
岁寒闻言看向嫒怜,急得她双手乱摇,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有办法开口。“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讨论鸳鸯剑,好不好?岁寒,你解释一下古剑为什么会失踪,我们也好快点理出一个头绪,大伙把工作分一分,尽快着手进行。”
他心中的疑问愈来愈重。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他,这些修炼者的态度过于暧昧,而嫒怜的言词闪烁,明显的在回避一些重要的问题。把那种怀疑推开,岁寒决定私下再好好的拷问嫒怜。
“古剑放在云家已经有二十多年,因为这把剑的价值难以估计,所以一直找不到买主,久而久之,云家也没有打算要卖这把剑了。十二年前官方主办一场古剑展览会,向云家借走了十把古剑,鸳鸯剑也在其中,但是就在展览会结束的前一天,有人破坏了保全系统,以高明的手法偷走三把剑,其中一把就是鸳鸯剑。”岁寒停了一下,看看木屋中所有的人,继续说道:“这十二年间我用尽所有的方法,但是不论是各种拍卖场合,或是私人收藏家的手上,都找不到那把剑。偷走那把剑的人十分沉得住气,很明显的也是行家,他明白这种古剑失踪愈久,人们愈是对它好奇,到时候一旦古剑出现在私人收藏家之间,那些收藏家会发狂似的以天价争购。”
“你们人类也真是无聊,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罢了。”雷恩咕哝着。
岁寒看着嫒怜,表情不变,但是眼神柔和了许多。“所以当嫒怜出现在宴会上,对古剑表现出高度兴趣的时候,我不禁怀疑她与雷恩是不是偷走古剑的人所派出来的探子,看看风头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所以你之前就像个蚌壳一样,不论我怎么问,你就是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肯吐,打死不告诉我关于古剑的消息。”嫒怜想起先前相处时岁寒那种冷漠严肃的态度,忍不住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这不能怪我吧?你那种言词闪烁、说不出个道理来的说话方式,你认为我能够相信你吗?”虽然有些歉意,但是岁寒还是实话实说。
她抬起头,晶亮亮的眼眸直视他,像是要看进岁寒的灵魂。
“我只是想和你握手,并不是要打你耳光。”她静静的看着岁寒,重复两人初见面时她所说过的话。
雷恩哼了一声,对于云岁寒的指控有点生气。“算了吧!就凭嫒怜这种少根筋的个性,有办法做探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岁寒好不容易挽救回自己险些被柔情淹没的灵魂,强迫的把视线移开她的眼睛。
“你们两个相较起来,我怀疑的人是你。尤其是与嫒怜接触过几次后,我不得不相信她根本没有办法跟别人玩计谋,又加上我费尽功夫也查不到你的身分,我对你的怀疑不减反增。”
被当成嫌犯的雷恩皱起眉头。“你这个人真是太多疑了。”他下着结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么多疑的人,一向多话的雷恩第一次有词穷的感觉,页佩服嫒怜有办法跟这个冷得可以媲美冷冻食品的男人相处,还耐心的排除它的多疑,企图赢得他的信任。
雷恩暗暗叹了口气。光是看嫒怜与云岁寒之间的气氛,以及两人眼神不经意流露的情感,他就能断言这两个人对彼此都有意思。但是,他也替嫒怜捏了一把冷汗。云岁寒太冷漠也太多疑,小狐仙真的有办法俘虏这个男人吗?
虽然没有什么禁忌或是天条一类的规范横亘在这两人之间,但是无疑的,云岁寒心中的防卫心和不知名的恐惧,绝对会让这两人吃上许多的苦。
他多疑吗?岁寒怔忡了一下,不由得又看向嫒怜。难道多疑是不应该的吗?不去怀疑别人,那么在如此险恶的红尘要如何生存?他承认自己善于玩尔虞我诈的游戏,但是遇上这一票热络诚实的修炼者,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这点我会改进。”岁寒干涩的说,冷不防手臂被人猛然抱住,低下头,嫒怜正朝他咧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