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懂,我都知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他的胸前。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呢的举动,两个人都知道,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不再单纯了。“我不再是小女孩了。看着我,仔细的看着我,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对你我而言,这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关系,不要逼迫我改变这个关系,我已经不在乎台湾的那些过去,更不需要负责些什么。你一旦要求我不以看待小孩的眼光看你,原本安全的关系崩解,那么就等于将你自己推火险境。”他威胁的说,眼睁里有更深沉的骚动翻滚。
“安全不适用于我,我们家里几个姊妹都比较适合危险的地方。”她强迫自己注视他,微颤的粉红色唇瓣扯出一个笑容。
他的眼眸一黯,陡然间激烈的将她拉近,狂暴的吻住了她柔润的唇。
那是一个狂乱而野蛮的吻,不带一丝怜惜,激烈无比的情绪像是狂浪飓风般席卷着她所有的感官,她被惊骇的成分居多,只能任由他吻着她。他的牙齿恶狠狠的扭曲她的唇,甚至弄破了一个口子,伴随着些许血腥的气味,他入侵了她口中天鹅绒般的甜蜜,不顾一切的强取豪夺,纠缠着她的神魂,霸道的要求她的奉献。
她知道他是以这样的伤害掩饰地心里的冲击,但是这一切与她憧憬的相差太远,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蛮横的攻击,她的身躯被他紧密的拥抱,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品尝着她。像是一个饿得太久又不知展足的饿汉,狂暴的吻着她,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也被惊骇了,他似乎感受到一种魔力从她的体内源源不绝的涌出,安抚了最深的伤痛,燃起了他心中的火焰,更勾起了某种难以喂饱的饥渴。
他无法相信,就这么一个接触,她竟然有办法引出他几乎被遗忘的需索,而且那阵冲动来势汹汹,就像是她的闯入一般,让他不知该如何应付。是因为他遗忘了太久,生存也必须动用到感情,还是他也对这个小女人有所钟情?
两人胶着的唇好不容易分开,柳清秋感觉到自己被吻破的唇正隐隐发疼,而他没有说一句抱歉,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从不曾见过她般。
许久之后,冷奇伟松开她,任由她的身子软倒在地板上。
“我若是把你当成女人看待,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弯下腰来,像是在评审着猎物的价值。“快些逃吧!小柳儿,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将会伤害你,让你痛苦难过,但是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感情,我没有心能够给你。”他阴狠的微笑着,企图吓跑她。
“要赌一赌吗?”她昂然抬起头来,不让他看出刚刚那个吻对她有多么大的冲击。
他静默的看着她几分钟,那段时间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最后那张严峻的脸庞出现一丝诡异的微笑,燃烧着火炬的视线扫过她的身子,他终于转过身去,顺利的走出木屋。
第七章
把一切摊开来谈之后,柳清秋开始有恃无恐了,她毫不畏惧冷奇伟对她的威胁,执意贯彻自己的表白。
已经等待得太久了,好不容易能够一诉衷肠,她怎么会由得他以冷酷或是伤害她来逃避?她天性固执,认清目标之后就不会迟疑什么。
当感情已经付出了那么长久,她不会让自己的爱情落空。
柳清秋开始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执意像是一只烦人的蚊子,始终在他身边嗡嗡的环绕着。她跟着他在岛上到处跑,还追到他做研究的工作场所。
“有没有我能够帮忙的?”她兴高采烈的问,在冷奇伟工作的海滨小屋里东摸西摸。
之前在海湾见到的那个日本人也待在屋子里,看见她四处冒险找有趣事,连忙把资料收起来,之后连忙走出木屋,害怕会遭到这个小灾星的魔手。
柳清秋露出友善的笑容,却只得到对方一个不悦的表情,她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在冷奇伟身边拉了张椅子坐好。
也不能怪这位日本籍的田中先生不懂礼貌,实在是前不久她在海湾的莽撞行为造成太大的破坏,差点毁掉他们快要完成的研究。田中是冷奇伟的研究伙伴,对于工作有着更可怕的狂热,埋首资料后,就可以像是一尊雕像般,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睡。
“你给我安静点。”冷奇伟恶狠狠的说,检视着被柳清秋从海湾里拉扯上岸的黑蝶贝。
黑蝶贝是南洋当地的特产,能够孕育出珍贵的黑色珍珠,因为几乎不可能以人工培育,所以黑珍珠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这个群岛间有着“摩奈”的传说,许久以来总有研究论文指出,这个传说与高品质的珍珠有关,冷奇伟几年来的研究,就是想要利用人工养殖的黑蝶贝培育出最完美的黑珍珠。
柳清秋扯上岸的黑蝶贝大多还没有成熟,当初放进贝壳中的小石子还没有成为浑圆的珍珠。拨开乌黑丑陋的外壳之后,冷奇伟拿着钳子小心翼翼的捏起灰绿色的贝肉,观察着贝肉旁的石子。
冷奇伟叹了一口气,放弃的把石子抖落桌上。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伸手去拿桌上看来黑黑的、却泛着奇异光泽、花生米大小的石子。
黑色的石子有着诡谲的光芒,像是覆盖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物质,使得石子变得不平凡了。原先不规则形状的石子,长久被贝壳分泌的物质层层包裹,外表慢慢变得浑圆,成为一颗美丽而稀有的黑色珍珠。
“黑珍珠?”她惊叹的问,不太明白这么丑陋的贝壳怎么能产生这些珍珠。
柳清秋记得大姊柳瑗有一对这样的耳环。鲜少戴首饰的柳瑗因为工作的关系,只买了一对高雅的黑珍珠耳环戴着。柳清秋曾经拿那对耳环来玩赏过,两颗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珍珠,价格就高得令人咋舌。
看着手里这颗更大。更美的黑珍珠,她不由得猜想其价值会有多高。
“这些全是不良品。”冷奇伟淡淡的说,将桌上所有未完成的黑珍珠推到桌下。
柳清秋惊呼一声,连忙弯下腰去捡拾。一弯下腰来,看见满地的黑色珍珠,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天,这叫作不良品?你这种行为会遭到天谴的。”她忙着把满地的黑珍珠捡起来。
地上的黑珍珠多得捡不完,最后柳清秋只能放弃,选择了十多颗喜欢的,兜在衬衫的下摆里,仔细的收看。
“这些黑蝶贝应该继续养殖个半年左右,才能够培育出完美的成品,但是因为你的破坏,这些东西全都成了半成品。”他低头看着跪坐在地板上的柳清秋,心里有种复杂难解的感觉。
再次想起那个激烈的吻,他感到无比的后悔。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但是他也不应该跨越那条线,他长久以来习惯了冷淡平静,却在她几次的撩拨下就失去冷静。
在狂怒之中,他记起了林静萱,却更将柳清秋的模样记入脑海里。原先小女孩稚嫩的模样被抹去了,他如今只能想起这个小女人的柔软,那芬芳馥郁的粉红色唇瓣,以及那紧紧依附着他的身躯。
一切已经不能再恢复到当初简单的关系,当身体与灵魂都已经认知到小柳儿已经是个完全的女人时,他就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平静有危险了。而当她更大胆的说出那些恋慕之词,他心中某些被建筑得坚硬而巨大的城墙开始崩溃了。
他从来不能拒绝那双清澈的眼眸,从她小时候,他就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若有所思,直到多年之后,他才从她嘴里知道,那些若有所思其实是深深的倾慕与痛苦。
谁料想得到,在那小女孩的灵魂里,已经有着小女人的思想。
柳清秋没有发现他内心的挣扎,她被手里的黑珍珠迷住了,只忙着发问,“黑蝶贝怎么能够培育这些黑珍珠?贝类自己会制造出珍珠吗?”她坐到他腿边,睁大眼睛问着。
“贝壳内有一种特殊的物质称为珠母层,若是有沙粒或是石子一类的硬物跑进贝壳里,珠母层会分泌出珍珠质,将沙粒层层包裹,经年累月后,沙粒就会成为珍珠。珍珠的颜色有许多种,其中以玫瑰色的印度珍珠,以及这种黑蝶贝的黑珍珠最为珍贵。”
“我见过玫瑰色的珍珠,也见过黑色的,不过,这类品质的东西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无价珠宝,而你竟然轻松的说这只是不良品。”柳清秋不可思议的说,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珍珠,像是个刚得到美丽弹珠的小孩,爱不释手。
“印度珍珠几年前已经能够运用人工养殖大量生产,数量的增加使得价格降低,但是黑珍珠的养殖行动却一再出现阻碍,连对于珍珠养殖最有心得的日本业界都放弃了。黑蝶贝是一种固执的品种,几十年来的人工养殖全部宣告失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谈论起自己这些年的研究,有些浑然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