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即使黄嘉铭已婚,身旁有时髦的名媛妻子,但是狗仔媒体仍旧会拍到,他跟戴着宽帽檐,或者戴着口罩的神秘女子一同出入,甚至还有孩子一起出现的照片,但是纵使狗仔费尽心思,仍拍不到她的真面目,更别说是孩子,却对她窈窕诱人的身段极尽煽情描写。
他看过其中一张照片,周刊封面上她戴着口罩,明眸直视镜头,美得魔性魅人,照片中只有她的双眸是清晰的,其他景物都失焦,彷佛连摄影者也被她的美震慑。
七年前,她是清丽稚嫩的少女。
七年后,她已经是娇媚的女人。
她散发的魔性太惑人,才让人们以为,她手段高妙到能够父子通吃,迷倒黄家父子二人全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因为气质差距太大,没有人联想得到她原来的身分,加上黄家父子刻意隐藏,她行迹诡秘,又带着身世不明的女儿,反倒更引人好奇。
小女孩则继承她的容貌,双眼无辜天真,小小年纪已经看得出是美人,丰厚长发漆黑光滑,或许只有不怕烫这点遗传了他……
第12章(2)
该死!
他低咒着,被嫉妒的火焰烧灼得五内俱焚。
是黄嘉铭安慰了她,陪伴她度过怀孕的那些日子,也极有可能是黄嘉铭在她生产的时候,紧握她的手,抱起刚出生的女儿送到她怀里。
这些全是该属于他的权利!
但是,失忆的他,从重度昏迷醒来后,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复健了长达六个多月才恢复正常,家人庆幸他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只当她是一项已完成的工作。
这也是你的工作吗?
她曾依偎在他怀中,脆弱无依的问。
那时他紧抱着她,万般珍惜她的纯真,说出真心实话。
不是。
然后,他就消失了。
孤单的她醒来后会怎么想?
想他利用了她的天真,骗得她的初次,就把她抛弃在那间屋子里,床单上还留有她的落红,证明他已得到战利品……
忠国再度低咒一声。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时光逆转,回到那时那刻,能够把惊慌的她抱入怀中,告诉她他纵然满嘴都是谎言,但是唯有对她的爱恋是真心诚意,绝对不是欺骗。
只是,时光不可能逆转,她不肯相信他的话,即将正式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
想到她穿着婚纱,走向别的男人,戴上一枚婚戒,对那男人露出美丽笑容,他就全身僵硬,更别提小愚、将甜甜的叫唤那人爸爸……
啪啪。
接连两声闷响,窗框还是被他捏碎了,木头的细刺扎入掌心的厚茧里,他咒骂着不耐烦的拔除,然后像是口中有刺的雄狮,在房里烦躁的绕圈。
他记得她生涩的初次,更记得她前不久,如何在他指下娇柔起伏,颤抖的攀附着他痉挛抽搐,那湿热紧窒的触觉,仍残留在他手上。就算她恨他、不信任他,但是她的身体太诚实,无法抵抗他。
这是他的胜算之一,而他打算充分利用这一点。
距离她的婚期还有两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他决定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赢回她的人、她的心。
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儿!
她变了。
至少,作息就跟以前不同。
七年前她总爱赖床,每天都要被他揺醒,才困倦的在他限时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进浴室盥洗。
但是今天他刚起床没多久,就听到楼上有动静,她已经起床,跟女儿一起欢笑着洗漱完毕,一大一小打扮优雅舒适,手牵手下楼进厨房去做早餐。
考虑到女儿在,他穿上衣服才走出房间,来到饭厅外倚靠着石柱,肌肉贲起的双臂交叠在胸前,静默的看着母女两人默契十足的分工合作,才一会儿工夫就把早餐做好了。
煎得很完美的荷包蛋,搭配边缘微焦的培根,还有一大份凉拌甜椒,跟两大杯牛奶,母女各自在专属的位子坐下。
小愚在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倚靠在旁的庞然壮汉,用童稚的声音很有礼貌的说道:「请问,你要吃早餐吗?」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纯真无邪。
他勾起嘴角,漠视书庆沉下的脸色,只看着小女孩的脸,一手摘下头上无形的礼帽,放在胸前然后倾身,极为绅士的问:「美丽的小淑女,我真的有这个荣幸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有礼貌喔。」小愚认真的点头,指着橱柜的方向,「去拿餐具,然后到这边来坐好。」软胖的小手拍了拍身旁座位。
他依照吩咐,拿了刀叉后坐在女儿赏赐的位子上,端正的坐好,对小小的脸儿露出感激的笑容。
「你挑食吗?」小女孩严肃的问。
「我什么食物都吃。」他回答。
「很好,你很乖。」她大方的把荷包蛋跟培根,都分了一半给他,还慎重吩咐:「妈咪总是跟我说,不能浪费食物。」
他的心猛烈震动,抬眸朝书庆深深望了一眼,瞧见她蓦地红了脸,泄漏藏不住的情绪,美丽双眸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不敢迎视他的注目。
她说想忘了他,却把他的口头里惦记在心里,还告诉他们的女儿。这条线索太珍贵,他记入心中,不动声色的吃着荷包蛋跟培根,把汹涌澎湃的情绪一起吞吃入肚。
「你还饿吗?」小愚很关心,是称职的小主人,就怕客人吃不饱。「来,也要吃蔬菜喔,这是我妈咪最喜欢吃的甜椒。」她灵活的用小叉子把凉拌甜椒分到他餐盘里。
「我知道她爱吃甜椒。」他回答。
女孩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很是讶异。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很久以前,跟你妈咪吃过饭。」
「多久以前?」大眼睛里充满好奇,眨了又眨。
他的喉间一紧。「在你出生以前。」
「那很久了耶!」小愚惊奇的说道,歪着小脑袋,一边的乌黑马尾垂下肩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模样像极了母亲。「你跟妈咪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对。」
「那我为什么都没有见过你?」
他喉间发紧,干涩得难以言语,过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字句:「因为我忘记了。忘了要来找你妈咪,也不知道该来看你。」
「没关系的,我睡了一觉后,也会忘记事情,像是不记得画画本放在哪里,或者是忘记替花浇水。妈咪说,那是睡迷糊了。」小愚伸出胖软,有着可爱梨窝的小手,安慰的拍拍他的脸,笑得天真可爱。「你睡了多久?」
「七年。」他哑声回答。
「喔,真的很久耶,」小愚认真的说,「那你一定是很迷糊很迷糊很迷糊。」太好了,她没有遇过比她更迷糊的人,何况还是个大人呢!
「对,我太迷糊了。」他坦承,眼中感到热痛,从未有这种感受。
一大一小的对话,牵动太多弦外之音,紧握刀叉的书庆,咬着颤抖的粉润唇瓣,尽力用正常的语调打断两人的对话。
「小愚,专心吃饭」就算再努力,她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着。
「好。」
餐桌重新归于沉默,只有刀叉偶尔触及瓷盘的声音。
小愚一口一口的把食物吃完,然后爬下专用的儿童椅,很礼貌的说:「我吃好了,你们请慢用。」她自动自发拿着自己的餐具,踩上椅子在水龙头下洗干净,然后拿一块小抹布,把刀叉放在上面晾干。
「妈咪,请问我可以去外面玩吗?」屋外的溜滑梯、秋千都在强烈的呼唤她,吃饱的她已经蠢蠢欲动,连脚底都发痒,心都飞到屋外去了。
「外面太阳很大,记得擦上防晒。」知道阻止不了活泼好动的女儿,她只能谨慎吩咐。「还有,注意一点,不要玩得受伤了。」
「好。」小愚维持小淑女的完美仪态,一步步走出饭厅,转过石柱后就撒腿奔跑起来,咚咚咚的一路朝大门冲去,只在门口拉开抽屉,拿防晒喷雾意思意思的胡乱喷了几下,然后就欢呼的撞开大门,兴高采烈的朝秋千跑去。
听着窗外传来五音不全却兴致高昂的英国童谣,反覆唱着「玛丽有只小绵羊、玛丽有只小绵羊」,饭厅里的两人都在倾听清脆童稚的歌声,那声音随着秋千摆荡,一会儿近、一会儿玩。
忠国抬起视线,望着餐桌另一旁的书庆,衷心诚意的说:「谢谢你那时没有拿掉孩子。」
「我生下小愚不是为了你!」她气恼的反驳,不愿意让他因此自傲。「她是我的孩子,我生下她、养育她,这些都跟你无关。」她不愿意残害小生命,即使那时她多么的痛恨着他,但堕胎从来不在她的选项中。
「你把她教得很好。」他淡谈的说,却又一针见血。「她模样像你,但性格却像我,那么活泼好动一定让你教得很累。」
「不全是我一个人教的,她最听大哥的话。」她懂得反击,再也不会束手就擒。「他们感情很好,每次分开小愚总会哭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