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我了吗?小瑗。”他的呼吸带着炽热的温度,吹拂在她的耳际。
柳瑗瞠大双眸,几乎忘了呼吸,看着他的脸庞出现在淡蓝色的灯光之下。那是一张属于男人的成熟脸庞,有着深刻的五官,下巴的曲线显得刚毅傲慢,黑幽的眼眸像是锁住了午夜的天空,深沉而神秘,带着些许狂野,诱惑女人们陷溺;一双剑眉斜斜飞入额角,束成马尾的发有一绺白得刺目,也加重他那种放荡不羁的气息。这个男人就像是走错场景的演员,这种气势与容貌,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他该是中古世纪在七海上乘风破浪、抢夺美女与财宝的狂野海盗。
“冷傲群。”她喃喃的说道,几乎没有发觉他已经松开手。
冷傲群勾起一边的嘴角微笑,带着些许邪气。“我是不是该感到难过?几年不见,一回来你竟然当我是登徒子,只是跟你打个招呼,就毫不留情的奉送给我一个牙印。好歹今天下午我也打了通电话给你,别的不说,你听音辨人的能力不是从小就远近驰名的吗?怎么就单单听不出我的声音?”高大的男人双手交叠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柳瑗的长发凌乱,没有了眼镜,他更能仔细的端详她。十年的光阴在她身上雕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她已经是个彻底的女人。
“毕竟你已经离开了太久。”柳瑗很快地找回镇定,掩饰自己拾起发簪时仍在微微颤抖的手。“一个已被我归类为不存在的人突然出现,不能怪我会有些许的失态。”她不留情的说。
冷傲群在高中毕业那一年就闹了一场家庭革命,不顾家人的反对,背起些许行囊从军去,退伍后便开始了流浪的生活,浪迹世界各地。刚开始还会寄些明信片回来,之后就音讯杳然,冷家的人只当这个从小叛逆惯的孩子失踪了,谁料得到十年之后的今天,他会再度出现。
“几年没回来,难道连一个拥抱都吝于给我?小瑗啊,不要让我对咱们台湾人的待客之道感到失望。”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饥渴,一种隐藏了许久许久的饥渴。“不想我吗?我能把你刚才那些激烈的反应当作是你欣喜若狂吗?”
柳瑗熟练的翻转手腕,数秒之间就将长发绾成发髻,用银簪固定。她低垂视线,难以接触那火焰般炽热的目光。“十年来我甚至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况且我也忙得很,有自己的生活要适,没有时间分神去想一个浪迹天涯的流浪者。”她言不由衷的说道。
她是没有想过他,却也从不曾忘记过这个狂野而离经叛道的男人,在那最难忘的青春芳华,他曾经掠夺下她的初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雁过,无语寄相思。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如果对自己诚实一些,或许柳瑗能够看清冷傲群的身影已经在心里烙了印,早就难以磨灭忘怀。不去想他,是因为刻意让自己不去思念,怕那种纷乱的思念会缠绕灵魂,直到她看清那份她一直不愿看清的依恋。
忘不了他,却又害怕想起他,在他不知生死的十年分别之中,她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只有某些情绪,在长久的岁月里酝酿,反复的煎熬想念,十年的时间与空间,纠缠着多少说不出口的温柔。
才一晃眼,如此相见,就已与往昔不同。昔日的男孩与女孩,成为今日的男人及女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小瑗。”他叫唤着她的小名,记忆里少有人会这么叫她。
柳瑗避重就轻,迈步往自家屋子走去,傲群在身后亦步亦趋。“我们两家的父母半年前相偕去环游世界了。”
“我知道。”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要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把你这个乖乖女拐走。等到老人家们回到台湾时就会发现,他们最美丽优秀的掌上明珠,已经被冷家的黑羊骗去当新娘了。”
柳瑗倒抽一口气,急急的转身,目光在他脸上搜寻,却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表情。她的心微微悸动与震惊,冷傲群是认真的,他根本不想费力去掩饰他的企图。
“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教你学会修饰自己的言词吗?”她停在他的面前,仰望着他。她只敢当他的大胆言词是一项玩笑,因为她根本无力承受他这番企图。
“你应该了解我的,我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企图。”他微笑着,眼眸闪亮。“况且我一回来就向你宣告我的目的了,不是吗?还是你压根儿就忘记自己在上班时曾经接到我的电话?”傲群看着她,威胁似的逼近她那张美丽的面容。
些许惊慌出现在她脸上,不过很快的就被掩饰。傲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没有变,什么想法与反应都藏在心里,学不会适当表现自己的情绪。别人说柳瑗是冷静的,他倒觉得她是自制过了头。
“怎么能说我了解你?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们两人接触的次数有限。”
像是被打击到痛处,傲群的脸色有些难看,深邃的眼里透露出愤怒与嫉妒的光芒。“那是当然的,你从来只跟冠爵在一起,对于其它的人都礼貌淡漠,像是其它的孩子跟你只是点头之交。”
“我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只是冠爵刚好是我的同学,他与我之间的同构型较大,也比较谈得来。”她静静的说,细肩冷不防地被他紧紧攫住。
他狂烈的看着柳瑗,发狠地逼近她的脸庞,克制住想要摇醒她的冲动。“你可知道你的‘比较谈得来’让我痛苦了多久?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家,到处去流浪吗?喜欢四处冒险只是次要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看不下去你跟冠爵日益亲密。该死的你!”两人的脸相距只有咫尺,他的呼息喷在她的脸上,几乎成为喘息。“我之所以离开台湾是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克制不住,对你的渴望会淹没我的理智,说不定哪天我会失手解决掉自己的亲兄弟,以取代他在你身旁的位置。”
狂猛的情感像是溃堤的洪水,毫不留情的袭向柳瑗,让她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她从来不知道冷傲群对她也有情意,总以为像他这么漫不经心的男人应该是处处留情。早在冷傲群高中时期,柳瑗就略有所闻,他在各校美女之间周旋,他的名字不时和一些校园美女一块儿被人提起。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有些儿发慌,想要逃离他的掌握,无奈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她的挣扎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傲群直视进她的眼睛里,强迫她接受他眼睛里的狂野情感,彷佛从此刻宣誓,他不会让她继续逃离他的掌握、他的心。
“做一件我已经奢望很久的事情。”他缓慢的说道,每一个字都成为两人之间的喘息。
柳瑗被吓着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冷傲群会突然回来,更没有想到他一回来就如此紧迫盯人,把她当成势在必得的猎物,毫不留情的步步进逼。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外流浪冒险的日子里,我不曾忘记你,却又恨自己忘不掉你。”他拥抱着她,几乎将她带进怀抱中,两个人的视线交缠,不能也不想摆脱。“我远离台湾,却一直在恐惧,害怕哪一天说不定会听到你与冠爵结婚的消息,到时我能够平心静气的祝褔你们吗?在这种煎熬中我度过了十个年头,然而在这一切折磨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些退让与自我折磨都是狗屁,你跟冠爵该死的就不是情人!”激烈的语气,几乎可以称之为咆哮。
柳瑗无力解释,她知道许多人都对她跟冠爵之间的感情有误解,却不晓得她对外界的姑息会令冷傲群如此痛苦。实在难以想象冷傲群会有这么热烈的情感,她一直都以为他放荡不羁,怎么十年后相见,竟然会从他嘴里听到如此深切的情感告白,而且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我们从来不曾说过我们是情人,完全是大家一相情愿的相信。”柳瑗急着想退开,却发现一后退就触碰到他的手臂,她完全被困在他的怀抱里,整个世界彷佛被他占领。
彷佛等了很久很久,就等到心里那一个缺憾被填满,由一个人的温柔而变得完整美丽。
但是如此激烈的感情,却是令她陌生而恐惧的,柳瑗难得的感到不知所措。她一直能够控制自己身边的人与事,冷静的看清一切,分析的眼光甚至被评为冷酷。其实说穿了,谁能看得出来,那种冷静淡然是她对四周人们的逃避方式?承受不起太过亲密的情感,只能有些懦弱的变得淡然,认定自己是个习惯寂寞的人。
傲群的怒气仍在,远游数年归来,他还是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你也从来不曾解释,不是吗?只是放任我们的相信。”他愤怒得想吻她,气这个女人的满不在乎。“看着我深受煎熬很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