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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楼是紫孤苑的一景,离主屋说远不远,说近应尚有花丛相隔,之玄爷建来让山庄主母休憩或是自由活动的场所,结果让鲁心兰要了去。"他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她对于鲁心兰的认识有限,好像在谈一个两人十分熟悉的人物。

  "你对这鲁姑娘是否十分了解?"除了卞小舟提过鲁心兰之外,李非是第二个对她提起的人,住在山庄的十天半个月以来,却不曾有任何人提过她。

  而说也奇怪,昨夜以前,她不曾知道山庄里有卞小舟和李非两人的存在;昨夜之后,这两人主动出现,主动来认识她,不知巧合或另有他意。

  她把这疑惑告诉李非。

  李非先是哈哈大笑,而后正色地说:"小舟和我说好了,非等到之玄爷同你回了房之后,再与你认识。"

  李非说到"圆了房"这三个字时,听在商商的耳里不觉红了脸,毕竟,在旧社会里,与人说起那事,总令人感到羞涩。

  李非也看出她的别扭,为了化解她的尴尬,他说:"你可别认为我和小舟对你有任何不敬之处,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往惯了,有啥说啥,既然你问起,我也不想拐弯抹角、不着边际。你想想看,若是说起话来话里有话,绕着圈子,甭说听的人听不懂,连我这说的人,恐怕也会短命。"

  这就是李非,大剌剌地个性,若不是因为吃了怪草后,缩小了几才,瞧他的模样应也是有武有力,北方大汉的雄伟。

  商商听了他自然大方的解释,倒也自在多了,寄人篱下的卖身女,对于有些字眼,难免怕是被看轻,有李非的一席话,很快即释怀。

  "可别把我的话当成是冒犯,我和小舟算得上是之玄爷的贴身保缥,对于他的动静自然是一清二楚,爷刚刚离开惊鸿楼,你应该也见着了是吧?"他仔细地看着她。她点点头,算是回答。

  "鲁心兰对爷余情未了,你别放在心上。"李非怕杜商商误会了他的爷。

  她听后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你是老爷的贴身保护者,应该知道他花了一千两黄金买下了我,早上李总管派人送了黄金回我的家乡,我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会安分守已,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不该有的情绪会尽量隐藏。"

  李非对她而言,还是算陌生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吐露出自己这么多的心思,可能直觉告诉她,他是可以信赖的。

  听了她的剖析,他微蹙眉。尽量隐藏?不好吧?虽然李非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所知不多,但也知道这样的"开始"可不是乐观的。

  之玄爷是个常常受自卑心所鞭笞的人,而眼前这位姑娘又是以报恩的心来回馈。

  他真是为两人的未来担了把冷汗。

  一会儿定要同小舟好好讨论讨论,小舟心思细腻,对情爱想是比他深刻许多,倒要仔细请他分析分析。

  第三章

  杜商商自那初解男女人事之后,不知不觉地开始习惯了郑之玄时而柔情,时而粗暴的占有她、燃烧她的方式;她也开始眷恋起他的占有和燃烧。

  可是,不论他对她如何的亲密、如何的吻她,却不让她也有同样的方式吻他。

  她明白他的顾虑。所以她不勉强他,她愿意给他时间,让他用心了解她不同于一般女人。

  方才的缠绵,如果只说两人之间只有欲而无忧,不免亵读了两人的灵魂,只是两人此刻并不知道彼此的情之所钟,只当一个是索权利,一个是尽义务。

  在床榻之上,两人一向寡言。

  一如现在,她蟋缩在他的怀里,他无限柔情地搂着她,楼得死紧,像是怕她会离弃他。

  "明天我要到西亚去谈一笔买卖,有事可找李标帮忙,我去半个月就能回来,你--能让我放心吧?"

  她知道他所指的"放心"是放什么心。

  他怕他不在庄里的这段时间她会不告而别,或是"做"出什么令她蒙羞的事。

  "请爷放心,我能让爷放一百二十个心。"她说着话,往他的怀里偎得更深。

  安心地感觉令他开怀大笑,他是很少笑的。"我们已是夫妻,甭爷长爷短的叫我,试试看只叫我的名字。"

  他的允许象征着他的某种无名的宣示。

  自此以后,他的名,将成了她的所有物。

  ※ ※ ※

  郑之玄离开后三天,鸢尾山庄来了贵客--萨落教教主扎木赤一行人。

  "萨满"的意思就是巫师,萨满教是一种泛灵的信仰,在当时的北亚各民族间是一种重要的宗教信仰。身为教主的和木赤,自然地位威赫。生得虎背熊腰,年过四十,已有明显的肚腩。

  与扎木赤一同到达山庄的尚有黄衣使者、白衣使者和青衣使者,三位护教使者。

  由李标总管出面迎接招待。大约五年前,四人就曾经造访过鸢尾山庄,所以以木赤虽贵为一方教主,对于郑之玄领导下的鸢尾山庄可也不敢小觑。

  四位贵客被安排在扶桑别苑,和山庄所有的别苑一般,皆值有相同宛名的花朵。扶桑又名朱模,在南方是常有的花木,夏秋之际花和红云,在绿树丛中泛起,花期极长,朝开暮落,从春到冬,姹紫嫣红,如锦叠绣,有朝开暮落的幽雅,颇得花迷赏识。

  李标仍以验判断,贵客不会无事而登三宝殿,恐生枝节,在扎木赤入了扶桑别苑的那晚,李标除了暗地里遣人观其四人言行之外,还令李非快马赶上前西亚的郑之玄,请他暂缓西亚之行。

  山庄主公不在庄内,自然由主母亲自掌理招待,洗尘晚宴,酒菜丰富自无庸赘言,还特地请一班女伶者翩然起舞。

  虽这班妙龄舞者个个生得如花似玉,在扎木赤一行人眼里,可敌不上社商商的娴静优雅,一副南方女郎的娇柔,尤其萨满教的黄衣使者,更是瞧着不觉心猿意马起来,也不管山庄主子的威严,随时准备染指。

  黄手使者为扎木赤胞弟的长子,自幼跟在扎木赤身旁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比起许多人来得高明,所以在对异性的要求上自然苛刻许多。

  札木赤为嫡侄儿许了一房亲事,可惜黄衣使者札木卿对那女子是妹有意而郎无情,札木赤也不勉强,顺着扎木卿的主意。

  扎木赤也是明眼人,几个转念之间,倒也看出了侄儿对女主人的好感,他是聪明人,知道郑之玄的实力,不会笨到得罪对方,他得早些处理,找个机会与卿侄好好说明,防微杜渐,以免事态严重时不可控制。

  扎木卿因恃才做物,不免有些目中无人,多年前曾一见郑之玄,虽钦佩对方才学武功,但对其人面貌的传闻也是略有所闻,所以不免觉得眼前的丽人配其丑陋的面孔,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决定替天行道、扭转局面。

  坐在主座的杜商商并不知道贵客们心里的暗潮汹涌,只当是之玄生意的顾客,自不敢懈怠,头一回以生母的身份招待客人,当然要谨慎些,深怕宾客不能尽欢,失职之处不免令人紧张。

  ※ ※ ※

  夜里,杜商商回到紫薇苑歇息。

  今晚因是十五,所以月满天际,白天万里无云,晚上的天空更是清晰,隐约中尚见几颗星子。

  无睡意的杜商商披了湖绿绸缎褂子,踱到园里散步,贾红、苏琼两人本要陪着生母共赏明月,但商商见两人倦得直打呵欠,也不忍要她们陪她悠闲风雅,直遣她们回房睡去。

  两人真是因极了,所以也不勉强留下。四周围静得只闻虫蛙鸣叫,月夜之际凉如水。

  突然前头树丛有声音。

  "是谁?"她微蹙着眉,想不出有谁会在此等深夜造访紫薇苑。

  "这么美的月色,姑娘一人在此叹息,想必十分寂寞吧?"来者踱出树丛,站在月光下,一看原来是礼木卿。

  他会在睡眠时刻,用这种方式出现,商商戒心立刻升起,她并不无知,心里明白来者绝非纯粹与她闲话家常,何况,她们非故友,何来家常可话?

  她不动声色,对付此等情境,她知道绝不可自乱阵脚,唯有冷静。

  她对他视以微笑。

  "札木公子晚宴里没吃饱吗?"她转移话题。

  "酒足饭饱,肚子太撑了,所以想要走走好帮助消化,不自觉踱到此处,巧遇姑娘,可见我们真是有缘。

  这是句屁话。巧遇?有缘?恐怕是假的不期而遇,刻意制造的缘分。

  "肯定是有缘的,否则怎么会在此西陲山庄与各位英雄相识呢?"她故意糊涂。

  "郑爷不在庄里正是好机会,你可把痛苦与委屈同我说明,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逃离此处。"扎木卿开始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总以为杜商商方才望月叹息是痛苦的象征,殊不知,深深情愫的相思也具有同样的效果。

  "我在这里快活得不得了,有何委屈可诉?"她一脸认真,扎木卿误会可大了,不解释个清楚,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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