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夫人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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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有舒服的县衙不住,跑来买下百姓的宅子,敲敲打打地把她家二进院的小宅包进五进院的大宅子里,外头看来二进院成了大宅子其中的一座院落,原本的大门成了后门。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偏偏她爹还误信谗言,两、三句话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自以为占了便宜,满心愧疚,把居心叵测的男人当神只膜拜。

  以前的家安静如仙境,听风、看云、数落叶,好不惬意,如今是土石流过后的家园,吵杂、人影、脚步声,她快被逼疯了,喜静的她上哪儿寻个安乐土,重新起窝做巢?

  「师父,你不觉得热闹多了吗?解大人身边的两个护卫要教我和晓冬少爷练武。」看他们飞来飞去真威风。

  「吵。」所以说她喜欢死人,安安静静地不出声音,看着他们,她的心境会变得非常平和。

  人生不过一死,人都躺下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这是她悟出的禅,生死是一场幻觉。

  「不会呀,我看大师父笑得很开心,他说终于有人能陪他喝酒了。」夕奴伯伯的酒骨差,一杯倒。

  小敢口中的大师父指的是周康生,因为周静秋没答应收他为桂,他两个都叫师父不吃亏。

  「我爹他……」周静秋的神情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她知道父亲一直希望她是儿子,才好继承他的衣钵,将祖业一代代的传下去,可是她是女儿,总有一天会嫁人,即使她将一身的本事传给下一代,那也不是姓周,父亲后继无人。

  而弟弟喜欢读书,也很会读书,明年开春就要考童生,仵作的活既累且脏,一不留心会染上尸毒,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周家的独苗,她和父亲一样希望他能走上另一条不同的路,不用像他们这般辛苦,累个半死还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师父,你在难过吗?」小敢担心的问道,她的神色看起来好黯淡。

  周静秋笑着拍拍他的头。「不难过,只是感伤,如果我是男的,你的大师父肯定笑得阖不拢嘴。」不管在哪个朝代,性别是一大硬伤,女儿是别人家的,再疼、再宠也留不住,而儿子是摔盆的,送老子上山头。

  「你要是男的,这世上就少了一位女仵作。」而他的外放也无趣多了,少了与人抢饭的乐趣。

  换下官袍,穿上玉带锦服的解冰云直接穿过两家相邻的围墙,改成月洞门的通道植上紫藤,沿着墙面蔓生。

  周静秋循声望了过去,原本淡然无波的眼眸漾开一抹氤氲,目光显得有些迷蒙,少了官架子的他看来清朗明俊,风姿飒逸,多了几分如月般的清华,点漆双眸有股幽静的深邃,似黑夜,神秘莫测,如深潭,幽不见底,更有如弯弓,射向穹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蓦地,她想到被改编过的这两句话,她觉得用来形容他很贴切,但是很快的她就回过神来,她想她喝多了,把新酿的果子酒当水喝,才会认为眼前的男人风釆迷人,玉一般光彩四射。

  「大人……」小敢站起来行礼,不敢有半丝不敬。

  解冰云抬手,阻止他的多礼。「不在公堂上,少了这些俗礼,就当是自家往来的邻人。」

  「是,大人。」一吐舌,小敢一溜烟的跑掉。

  年岁不大的县太爷还有他的官威在,清冷的眼眸一扫还是令人心生几分畏惧,九岁的小敢招架不住,先溜为快。

  别说他没义气,抛下师父独自面对个官儿,他实在是怕极了是太爷霜冻般的眼神,好像自己无所遁形。

  「解大人,这是我家。」看到自在到随意的身影,有些嫉妒的周静秋非常不满。

  他也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吧,她虽未及笄,但好歹是个姑娘家,他的任意作为莫非不把她当女子?

  「我知道,所以我未带随从。」解冰云的意思是,你看我多守礼,为了女子闺誉,他不许其它男人恣意闯入。

  看他毫无愧色的行走自如,周静秋气闷在心。「解大人,男女有别,你不好老往我家逛吧。」当她家是由人闲逛的市集吗?

  「叫我解大哥吧,我大你没几岁。」他随口一说,信步走到适才小敢坐的木墩椅子,长袍一撩落坐。

  一个男人跟一个孩子的体型相距甚大,解冰云一坐下,周静秋顿时感到一阵热气袭来,还有股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莫名地,她有点不自在,坐立难安。

  「解女人,你坐得太近了。」她怎么觉得热呀?

  「叫我解大哥,不在公堂不是大人,偶尔也当个随和的邻家兄长。」解冰云指着自己一身便服,轻笑道。

  周静秋在心里腹诽,不是随和,是随便,虽然我是仵作,但也不容人轻慢。「解大人慢些,我去用膳了。」她一起身,解冰云的身形跟着一动,状似无意地挡在她身前。

  「秋儿,你怕我吗?」乍听到这句话,周静秋只觉得好笑,她两世加起来也活了四十几年,大风大浪都见识过,怎会惧怕一名年轻有为、容貌俊逸的七品官,他敢作敢为的行事作风颇令人激赏,应该会是一名好官吧!

  但是往细微处想,不难看出一些端倪。

  似乎有意无意间,她会拉开和解冰云之间的距离,不自觉的疏离,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会避开他。

  危险,她自我保护意识发出这样的警讯。

  虽然解冰云从未做出伤害她的事,可是她的心里莫名感到不安,而且焦虑,好像她行走在大草原上,一头巨大的猎豹悄然潜伏,耐性十足的等她放松戒心再一举扑杀。

  她不怕他,只是他让她有很强烈的危机感。

  不过这种话不必老实告诉他,她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进屋去了。

  解冰云意味深长的瞅着她的身影,嘴角有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第五章 看个赛龙舟也出事(1)

  「姊姊,我们在这里,你快过来!」五月五,庆端午。

  河面宽敞的女儿河上,停泊了教十艘小船,几艘画龙点睛的龙舟一字排开,等着擂鼓振声。

  每年五月是龙舟竞赛的庆典,从初二开始便有零星的比赛,选出各乡镇各村的代表,待到端午佳节再一决高下。

  到了初五,在掷粽入河祭拜屈公后,焚香敬天三击鼓,正式比赛便开始进行。

  不想引人注目的周静秋故意拖到开场后才现身,因为她实在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嫌吵。

  其实她没打算参加龙舟赛会,她既不呐喊,也不摇旗,一群男人卖力划着龙舟夺镖和她有什么关系?

  偏偏家里两个小家伙软磨硬缠的,让她烦不胜烦,只得点头,一早让夕奴做了松软的糕饼,好让两只容易饿的小鬼随时取用,发育中的孩子特别能吃,也吃得多。

  只是她没想到弟弟的眼睛这么利,她才刚到就被发现了,原本想悄悄靠近的计划泡汤,周晓冬扬声一喊,不少人的目光顺着他看的方向拎向她身上,让她有种被毛毛虫爬满一身的感觉。

  好想掐死他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内奸。

  「小声点,你是唯恐人家不知道我是你姊姊吗?」太丢脸了,两颊热烫热烫的,快起火了。

  小孩子都爱热闹,周晓冬也不例外,他双眼晶亮,十分兴奋的挥着手,和小敢两人一蹦一跳的。

  「姊姊,划龙舟,你看,好多人。」冲出棚子的周晓冬拉起姊姊的手,往最大的凉棚走去。

  划龙舟虽是老少咸宜的比赛,可是还是有贫富之分。

  每年到了四月中旬,县衙便要淮备棚子的分配,他们不负责搭建,由各家各户来登记,依银子的多真来决定观看的位置,缴得多的人就画地宽一些,能容纳一府家眷,没钱的人就草席一卷,往犄角旭旯待着去,少往前挤。

  莱阳县衙库房无银又如何,还是能办好今年的龙舟大寒,还办得有声有色,不下往年的热闹。

  想想看光收那些棚子的钱有多少,女儿河两岸大大小小的凉棚搭了四、五百座,新任的县太爷鼓励大家用银子买欢乐,出资赞助此次的盛会,谁捐得多就往前排坐,看得更仔细,银子掏得少的就往后站,能看得见就不错了。

  因此今年的赛龙舟不但赢家的前三名得了银子,还有商家白米捐献,库房也进帐了,足足两千多两,暂缓银库的窘迫,衙门内的众人也有月俸可领,不用勒紧腰带过活。

  穷的是县衙,富的是百姓,要不是前知县太贪心,把库银花光了,解冰云何必绞尽脑汁打县里富户的主意,不过这也让他了解了一件事,要缴税,人人喊穷,找出无数的借口拖延,可为了争面子,抛金子丢银子也在所不惜。

  县官不如现管,天高皇帝远,缴税缴到国库里没人知道你是谁,可是直接送到地方官手里,那可是功劳一件,日后在县里横着走,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见了人还得喊声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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