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娇养心头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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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修年收到书后,随意翻了翻便丢在一旁,他都尚未将自己的诗文佳作印成书册,柳震那粗人怎么好意思!就凭他肚里那点墨水,要不是投胎投得好,这辈子不是泥腿子在田里刨食,就是在饭馆里跑堂。

  反而是金梅娘无意中发现塞在书架角落的三册书,好奇翻了一下,越看越入迷,带回自己屋里打发时光。

  凤娘自然不知姊姊家的事,时值秋日,忠毅伯府由的各色菊花开得格外艳丽,有常见的孔雀菊、绿云、黄菊,也有罕见的墨菊、太真含笑……还有会飘香的桂花、浓艳的梗海棠,姹紫嫣红,仿佛春光依旧在。

  今日柳震回来得早,陪凤娘去后花园散步赏花,看着成群低飞的蝴蝶一下子停在菊花上,一下子飞舞至桂花树附近,蝶儿的千姿百态与花儿相映成趣。

  顺着赏花路径再走过去便是小湖,湖畔松柏的翠绿很吸引人,旁边有供人歇脚赏景的万春亭,小湖上筑有才子佳人最爱漫步吟咏佳句的映波桥。

  暖房不大,里头都是珍贵的花木盆栽,忠毅伯十分宝贝他的兰石盆景和岩松树石盆景。

  凤娘听着柳震细数忠毅伯摆弄树石盆景的热衷,每每亲自动手,不许旁人随意碰触,她真心觉得太好了,一家之主不玩女人玩盆景,少了多少是非啊。

  从暖房出来,万春亭上多了柳三太太和柳汐,柳震和凤娘便走过去向柳三太太见礼。

  柳三太太点个头,柳汐则是知礼地起身笑道:“见到堂哥、堂嫂正好,三日后的赏菊诗会,堂嫂可有雅兴参与?”

  原来轮到柳汐作东办诗会,恰逢菊花盛开,秋风起,想必能激起才女们文思泉涌、诗兴大发。当然,还需要有好茶好点心和美食佳酿,最好再提供一、两样彩头给作诗、作画夺冠的才女,如此一来宾主尽欢,柳汐就能在才女圈子里留下好名声。

  然而吝啬的柳三太太,对女儿有这么慷慨?

  凤娘之前就听柳震说过,柳三太太八成会把这事扯到别人头上,她以为他在说笑呢,不曾想柳汐直接道——

  “我在堂嫂屋里吃过的茶点均十分美味,还有元朝的卵白釉飞雁衔穗玉壶春瓶,十分美丽,我在林乡侯府提了提,众姊妹均羡慕得很,都说想亲眼见一见,不知堂嫂愿意成全否?小妹在此拜谢。”说完便屈膝行礼。

  这是赶鸭子上架吧,根本强人所难,真不愧是柳三太太的女儿,占人便宜总是理直气壮,一副“我不跟你见外,拿你当自己人啊!”的样子,好像谁拒绝她就是不念亲情。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拿堂嫂陪嫁的古董去做人情?

  元朝的卵白釉瓷器原本就是物以稀为贵,在战乱中不知毁损了多少,留下来的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第十四章 三房母女霸道无耻(2)

  柳震目光微沉,凤娘却笑吟吟地道:“几盘点心值什么?到了诗会那天,便派人送过去,待吃完茶点,妹妹正好领着一众姑娘散步消食,到我屋里赏花瓶。”

  柳震露了两分笑意,“如此甚好,汐姐儿也算蹭了你的光。要知道,荣宝斋里一对卵白釉的盖碗就要价八百两银子,一上架就被行家买走了。”荣宝斋是京城最大的古董珍宝店,听说背后的主人是定国公和阮贵妃。

  柳汐原想埋怨凤娘不大方地将花瓶送到她屋子中,一听到柳震提及银子便缩了回去,只嘀咕道;“有堂哥在,我怎好领姊妹们踏入春渚院?”

  柳震神色微微一沉,“汐姐儿要招待别府女眷,叔伯兄弟们岂会留在内院?谁家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柳汐忙道:“是妹妹失言。”

  柳三太太心里骂女儿太笨,眯起眼笑了一声,“家人就该互相帮衬,难道还怕不小心碰坏了一个花瓶我们赔不起?我说凤娘啊,那个卵白釉的花瓶就借汐姐儿玩赏两天,肯定完璧归赵。若有毁损,三婶会照价赂偿,就这样说定了啊!

  “汐姐儿头回主持一个诗会,娘一定给你撑场面,让你好好露脸。我想想,我怎么给忘了你大嫂的陪嫁里有一套琉璃茶盏,拿出来用正合适。”

  柳汐喜出望外,“娘,是真的吗?大嫂自己都舍不得用,肯借我撑场面?”

  柳三太太一挑眉,“她敢不借?生了一个病殃子就没再生,我早想给你大哥抬一位良妾进门,她可不要给脸不要脸。”贱妾、通房有卖身契,良妾却是在衙门有备案文书的,虽然宠不宠爱全看男人,但正妻是不能随意打杀良妾的。柳三太太的狠辣之处便在此,公开放话,不用半个时辰这话便会传至柳二奶奶耳里,

  柳二奶奶哪敢跟婆婆、小姑对着干?不只一套琉璃茶盏,还要再添些笔墨纸砚才算上道。

  柳震就在面前,她却对女儿说:“你大哥、你大嫂”如何如何,彷佛庶出长孙不存在似的,但若要与她较真,伯府分家了呀,各房论各房的排序,人家母女说的也没错,叫柳震是堂哥,礼貌一点是大堂哥,教人挑不出错来。

  但柳震与凤娘就是不爽,柳震是不稀罕当大哥,但三房不稀罕他,处处打压他,凭啥来占他的便宜?

  凤娘眉角微挑,“卵白釉花瓶是吧,三婶都开口了,小辈岂能不给面子。诗会那天,连同三盒点心,算是我这大堂嫂给汐姐儿添喜助兴。”把大堂嫂三个字咬得重些,呵呵,我不过是堂嫂,你都生分了,我何须多巴结?

  至于柳汐,她真心不放在眼里,像柳汐这样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在高门大户的后院里是走不远的。

  劝柳没嫁小官小户之家?算了吧,她何必惹人记恨。

  前世柳汐可是高嫁了,她没兴趣也没立场多管闲事。

  柳震和凤娘出了万春亭,照原路走回去。

  他若有所思地横她一眼,“娘子不需须勉强答应出借古董花瓶,是柳汐太不懂事。”

  凤娘嫣然一笑,“卵白釉的花瓶一共有三对,拿一个暗刻花纹的去炫耀就够了,我可没答应将飞雁衔穗玉壶春瓶送去。”

  柳震笑道:“娘子聪明,反正三婶也看不出来有哪里不一样,在她眼里通体如鸡蛋白的花瓶远远不如石彩花瓶讨人喜欢,所以才特别宝贝西洋货。”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卵白釉的瓷器色如象牙,若有花纹也多是暗刻花纹,远远看去就是一件素白瓷器,拿在手上欣赏才看得出有莲塘双凫纹、鱼藻萱草纹等等,文人雅士就爱这份含蓄的美,彰显自己不尚浮华。

  凤娘只是觉得用来插花特别好用,什么颜色的花都适用,便命人拿一个出来插花,

  谁知柳汐眼尖地发视了,眼光还不错。

  那件玉壶春瓶的价值便在于它瓶身上有浮凸的飞雁衔穗图纹,十分罕见,凤娘也只有这一对,还是生母容氏的嫁妆,金永桢心疼妹妹低嫁,值钱的都给她了,她自然不会往外送。

  她看了丈夫一眼,脸上浮现笑容,“若是夫君有需要拿去送静王或太子,妾身不吝惜这些身外之物。”

  柳震大悦,心暖暖的。虽然他不是贪图媳妇嫁妆的无用之徒,可夫妻一体,他不想见外了,顺口应下,“真有需要,我会开口。”说完又道:“其实静王爱财,古董、珍宝他不缺,金子或银票才是最爱的。”

  凤娘嗤一笑,“所以夫君便投其所好,替静王打理几处生意,宾主尽欢。”

  “天生我才必有用,只需找对需要的人。”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柳震从小学的不是风花雪月中看不中用的本事,而是真刀真枪绝对实用的本事。

  忠毅伯年轻时对三个儿子均如此教导,只有柳三爷吃不下苦,觉得做文人轻松多了,加上命运对他颇偏爱,两位兄长死的死、残的残,更确信自己有先见之明,理所当然教柳泳、柳况、柳泛也去读书做文章,连女儿柳汐都成了才女,不可谓不骄傲。

  柳震是第一个出生的孙子,当柳沐诞生时,柳三爷和柳三太太都不想自己的嫡子随了“震”字的部首,又怕忠毅伯不悦,便巧言震的上头是雨,雨水滋润大地好啊,柳沐便从了水字旁,下面出生的弟弟、妹妹也随俗。后来柳三爷有了庶女,柳三太太心里窝火,随便给了艹字头的闺名。

  忠毅伯是地道的武夫,其实不在意这些,是柳三爷自己想太多了,反而让人觉得他小肚鸡肠,连二哥的遗腹子都容不下。他不得不偏心柳震,宠着宠着便放不下了,柳震的个性又最合老人家的心意,自然更上心。

  人老了就不想委屈自己,咱就偏心了怎么样?

  凤娘完全没意见,乐呵呵地被人爱屋及乌,以孝心回报忠毅伯,吃的、用的、穿的都拣好的送往东跨院,连忠毅伯的两位姨娘均受益匪浅,满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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