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晨露易容成俞思凡后,他们也一并揭了紫鸢的假脸皮,果不期然发现连陪嫁侍女都是假的。
“你们是如何偷天换日?”他深信定是有人在背后主使,否则她们无法掩人耳目混进府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他虽然感谢新娘换了人,但也不会因此轻忽大意。
晨露自嘲一笑,“平时你的二公子府确实戒备森严,要换人并不容易,但在你的大喜之日,众多宾客带着各府随从,要混进来便简单多了。”
“抚琴的人不是你。”他知道她的琴艺没那么高超绝伦。
“不是我。”
“所以老三刻意试俞思凡,老五应当早有警觉,是以与我拜堂的人是俞思凡,进了新房后,便换成你。”公子碧仔细回想那一晚及隔日与兄弟们的对话,便得到了答案。
“是老五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公子封已经去林国,公子淳与公子爵视他为眼中钉,俞思凡偏偏想与他同生共死,两人兴许是回不来了。”晨露就事论事,对于王家这些丑陋的你争我夺感到可笑,大王的儿子个个野心勃勃,明争暗斗,无一日安宁对大王就是最好的惩罚。
“老五回来了。”
“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仪妃在后宫遭到宸妃毒杀身亡,父王便命老五回城,铸下大错的宸妃遭到流放,老三也因此遭受牵连,父王改派他出使林国。”先前因她的伤,他没办法宁定心神思考宫中最近所发生的事,现下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仪妃的死,老五因此因祸得福,实在令人玩味。
“你要小心他。”公子封回城不是好事,谁知意在取得大位的公子封会有什么盘算。
“你为何听令于老五?”他不喜欢她与老五牵扯在——块儿。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是什么?”
晨露无所畏惧直视他的双眼,吐出冰冷的字:“报仇。”
“……”
“你可以杀了我,可我要你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大王尝尝什么叫肝肠寸断。”
公子碧长叹了口气,一个是他的父王,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他选择站在哪一边都不对。
“既已知道是你,我又岂会杀你。”
晨露看出他的为难,她本就不期望他会为她反叛,她只是淡然一笑,“在你大婚那一夜,我本要一走了之,却没想到你提前回新房,一切便乱了套,现下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你我就当不曾相遇,后会无期。”她推开他的胸膛,试着下床。
公子碧恼极了,收紧双臂,不肯放人,“你要上哪儿?”
“你无须知晓。”
“我是你的夫婿。”
她冷冷讥嘲,“没有拜堂,只能算苟合。”
他恼火低吼,“你非要气我不可?”
她是气他,也是提醒自己,不可陷溺于他的温柔,否则她会忘了家是如何灭的。
“好,你非要说是苟合,那便是苟合。”他不悦拉扯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她惊骇大呼。
“与你苟合。”公子碧气疯了,顾不得她的伤,只知他得用尽一切方法留下她不可。
“我不要。”
“你要不要与我无关,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他朝她怒吼,吼出他的痛心。
她踢他,打他,却是撼动不了他的力量。他的怒火烧痛了她的心,她受不了的吼出满腹心碎:“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父王灭了我白家满门,除了离开你,你自己说,我能怎么办?”
她伤心至极,双手成拳用力打他,不在乎扯裂已结痂的伤口,血如红花,点点染红里衣。
她悲伤的嘶喊扯痛他的心,他停下动作,眼眶发热,双臂将她紧紧困锁,将脸埋在她颈侧,粗喘着气,心头有太多气恼与不甘。
“总之,我不会放手,就算是死,我也会牢牢将你护守在怀里。”
晨露承受他的重量,眼眶凝结着要掉不掉的泪珠,他们俩被爱与恨困死了,伤心的她悄悄探臂,环抱住他的腰,放任自己小小沉溺于他热烫的怀抱。
他浑身一震,将她拥得更紧了,死咬的牙根,让他尝到血味。往后,他们该如何是好?
第5章(1)
暖热灿阳,投射万丈光芒,将王城镀上一层金光,尤其以王宫大内为最。
王宫花园,夏荷开得正盛,朵朵粉嫩娇妍,钻出水面,翠绿荷叶于金光下犹如翡翠般耀眼。
青春正盛的宫女换上粉嫩新衫,宛若自荷塘走出的荷花仙子,娇嫩动人,她们端着茶水点心,在广大的花园穿梭伺候。
手脚俐落的年轻内侍则来回奔走,随时听候差遣。
倚荷亭内端坐着意气风发,头戴金冠,身着紫袍的大王,右侧是雍容华贵的海妃,美丽的海妃噙着端庄的笑容,大王左侧则坐着已怀有身孕,妖媚的兰妃,但见兰妃旁若无人,柔若无骨的倚靠在大王身侧,菱唇勾扬胜利笑容。
貌美宫女手执团扇,立于大王、海妃及兰妃身后拓风,为主子解暑。
倚荷亭四周则布有带刀红衫侍卫,倘若有人意图不轨,便会当场命丧黄泉。
一身以银线刺绣藕白衣衫的晨露戴上俞思凡的假脸皮,陪同身穿华贵青袍的公子碧入宫。
今日大王设下赏花宴,除非是病入膏肓,否则没人敢不赴宴,尚未伤愈的晨露也得拖着伤体入宫,她与公子碧于亭外右侧与公子爵比邻而坐。
同样身着青袍的公子封和公子策两兄弟则坐在亭外左侧。王族状似一派和乐融融,饮酒赏荷。
头戴金丝花冠的海妃轻柔微笑,指着水中绽放的花朵,“大王,今年的荷花开得可真娇妍。”
“正是,如此良辰美景,自是要合家共赏。”大王嘴上笑着,精锐的双眸睥睨望着坐在下方的儿子们,他总是时不时怀疑,他的儿子有意夺取大位,尤其发生宸妃毒杀仪妃后,他也开始怀疑枕边人,在这座王城,似乎每个人都意图不轨,他能信任谁?
海妃留意到大王冷绝的眸光扫过公子碧,她的心紧张高悬,偏又得故作无事,端起茶轻啜一口。
“儿臣谢父王赏赐美景。”公子碧携着晨露与公子爵、公子封和公子策同时起身,叩谢王恩。大王笑看乖顺的他们,摆手,“大家不用拘谨,尽情观赏美景。”
“谢父王。”公子们与晨露齐声谢恩,才一一落坐。
“思凡,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大王扬声问道。
晨露起身回话,“托父王、母妃的福,媳妇的伤已逐渐好转。”
海妃语带忧虑,“大王,王城真是越来越不安宁,思凡与碧儿不过出个门,竟遭遇盗贼,这些盗贼实在胆大包天,连碧儿与思凡也敢行刺,简直目无王法,幸好碧儿与思凡福大命大,否则……妾身不敢再细想下去。”话说到最后,海妃伤心的语带哽咽。
大王安慰拍抚海妃的手背,“公主莫担忧,本王已下令撤查,不论是谁出手,绝不宽待。”大王的眸光冷冷扫过其他儿子,每个都有嫌疑。
因丧母而形容憔悴,消瘦不少的公子封起身,恭敬道:“启禀父王,儿臣愿尽全力缉拿恶徒。”
公子策与公子爵于心底冷笑,受伤的俞思凡是老五的心上人,他自是吞不下这口恶气,非要为俞思凡出头不可。可怜哪,心爱的女人都成了别人的妻子,老五还痴念不忘,着实傻气。
大王摆手,“封儿,你的气色不是很好,你还是好好休养,别伤心到犯病。”
“是,父王。”清俊的公子封落坐。
噙着笑的公子策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起身请命,“启禀父王,儿臣愿尽绵薄之力,捉拿恶徒。”
“得了,策儿,你成天只会吃喝玩乐,哪懂得如何捉拿恶徒。”大王摇头否决。公子爵也起身请命,“父王,儿臣……”
“你与策儿半斤八两,别被恶徒所伤已是万幸,此事本王已交代下去,你们几个,全给本王安分点。”大王语带警告的看着儿子们。
公子们齐声回道:“儿臣遵命。”
被冷落好一阵的兰妃不悦撇嘴,她腹中可是揣了个公子,岂容被人忽视。她娇嗔噘唇,“大王,今儿个天候如此美好,咱们还是聊些开心的,否则妾身腹中的孩子要不开心了。”话说完,兰妃不忘丢个得意的眼神给海妃。
海妃看在眼里,冷笑。向来与她争夺正宫之位的宸妃已遭流放,纵然兰妃怀有身孕,不论生男或生女,皆成不了气候,是以海妃并未将耀武扬威的兰妃看在眼里。
“兰妃说得极是,呵呵呵,咱们就不聊那些扫兴的事儿。”大王抚着兰妃隆起的肚腹,满脸宠爱。兰妃得意洋洋,发出刺耳的笑声,笑腻在大王怀里。
公子们与晨露故作视而不见,晨露对大王的厌恶有增无减,暗藏满腔恨意的她曾考虑混入王宫成为大王的妃子,再伺机刺杀大王报仇雪恨,但她对大王恨之入骨,难以虚假陪笑脸,更别提与大王有肌肤之亲,那将令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