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客栈内,丰神秀雅的霍岳庭是女人们的焦点,不论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都为他的到来而激动,她们高声的谈论他的长相,不时指指点点,说到兴奋处,还向这边抛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媚眼。
当她是死人吗?海潋儿心里发酸。
“古道上几时能见这样的男人!啧啧。”
“喂,男人!夜里与妹子们喝几杯吧。”
“俊儿郎,我的营帐就在外头,来吧,俊郎,包准让你舍不得走。”
大胆的邀请不绝于耳,异族女子们都希冀着能跟霍岳庭缠绵一宿,若是再与他生下一儿半女,就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她们不受中原礼教约束,结露水姻缘,找陌生汉子借种是稀松平常之事。
海潋儿在一旁越听越气,柳眉倒竖。
现在是当她不存在吗,她们知不知羞呀?带怒含怨的眸子望向那些穿着豪放,露出白嫩双臂和秀美颈子的异族女子,顿时又觉得好无力。
霍岳庭没有理会那些露骨的邀请,自始至终都牵着海潋儿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怨怼,他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潋儿,不用在意。这里虽然有很多人,但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刹那间,他的甜言蜜语融化了她满腹的不满,心里只剩柔情羞怯。
“岳哥,潋儿不气了。”她笑了,心底洒满欢悦。她的相公如此专情、不为所动,只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她怎能不高兴呢?
“两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打尖请入座,住店天字房一天二两银子,地字房一天一两银子。”店小二高声说道。
“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天字房,只住一晚。”霍岳庭出手阔绰,掏出六两银子付帐。
店小二眉开眼笑道:“有的有的,我们客栈的天字一号房是楼后的一处小院,院后就是树林,别提有多安静了。”
“这位少年郎,刚才我叫你,你没听见吗?”一名大约三十上下的女子强行站到店小二与霍岳庭之间。她身材高大,臂膀圆粗,暴露的襟口敞开,肥白的胸脯大有呼之欲出之势。
霍岳庭冷笑,“我只听得见我妻子的声音。”淡灰锦袖一绕,他将海潋儿圈进怀里,“她是我的娘子。这位大娘,我家娘子与我长途跋涉而来,想回房休息了。”
他狠狠地讥讽那位异族女子为“大娘”。
“什么?这个黄毛丫头是你的娘子?!”异族女子尖叫起来,整个客栈也开始讨论起海潋儿。
“哟!这么瘦小呀。”
“哎哟!好可怜的俊儿郎,他娘子没胸脯没屁股,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肉。”
“你们……你们都闭嘴!我家二少奶奶……”小七听不下去了,转身对女人们吼道。
霍岳庭未做停留,不管四周的讨论声浪,牵起海潋儿跟着店小二离开大堂,往楼后的院落走去。
“长得比我胖有什么好得意的。”海潋儿往身后做了一个鬼脸,小声笑道:“岳哥,这些异族女子真让人火大。”
“天下所有女子,都不及我家潋儿好!”又一句甜言。
“哈哈,岳哥,你真好。”她拉住他的宽袖,笑咪咪地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他的健臂上。
“潋儿,你想累死亲夫吗?这样拖着,好沉、好沉!”他假装慢下来,斜着肩膀叫道。
“我不管,人家刚才为了你受委屈,你要把我完好无缺的运进天字一号房。”
“救命呀!我好命苦哟。”
“加油,就要到了,岳哥加油哟,哈哈哈。”她玩得好开心。
一路闹着笑着,两个人跟着店小二来到天字一号房。
“客官,若有任何需要就请再吩咐我,晚一点我会备晚膳送入房。”店小二说完就先行离去。
这间要价不低的天字一号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北厢是寝房,东厢为饭厅和下人房,西厢外有一个小小的水榭,供夜里纳凉赏月所用。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去而复返的店小二送来膳食,两人在小七和店小二的伺候下用过晚膳。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洒在干净清爽的小院里,霍岳庭起身看了看窗外,沉吟一会,“潋儿,我去马厩瞧瞧马匹,看能不能再补些干粮,你就好好待在屋里休息。”
“好。不过岳哥,我想去西厢的水榭边,眺望一下远处的山林好吗?”
“让小七陪你去就行。”
“对了,岳哥,这是我回给上官攸攸的信,恐怕这次不能赴约她又要生气了,你一定要将我的信交给可靠的驿站,希望攸攸看到信后能体谅。”想到好友和不能赴的约会,她胸口闷闷的,自从与攸攸和柔柔成了好友之后,她们哪一年不在一起纵酒玩乐?独这一年不行了。
“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他把信妥贴地收入怀里,离开了天字一号房。
出了客栈,霍岳庭亲自检查自家的马儿和马车,确定明日上路无虞之后,才唤出夜雪。
“把这封信烧了吧。”他拿出怀里的信递给夜雪。
“属下明白。”
“方才我似乎在客栈里见到夜照的人。”
“二少爷,夜照的部属的确在此,他们是跟着金国寿王世子的人马来到此处的,傍晚时,夜照也有密信来报告此事。”
“这么巧?”看来寿王世子还没有死心。霍岳庭眯起眼睛,“我不怕与他们短兵相接,就怕吓着潋儿。罢了,夜雪,把这个信物交到大理皇城,明日就让姑父的人马来接我们吧。”本欲跟潋儿再自由自在几日,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属下这就去。”
看夜雪离开,霍岳庭返回天字一号房,鹿皮靴子刚踏进院里,了望西厢,却发现一片幽暗,毫无动静。
这时,北边寝房里传来海潋儿严厉的声音,“穿上你的衣裳。”
出了什么事?
他疾步来到寝房门外,隔着帘帐,瞄见屋内大床上躺了一个未着寸缕的异族少女。霍岳庭头痛地按按额角,不用猜就知道,定是某个大胆豪放的女人想偷偷摸上他的床,结果被潋儿抓到。
“这么凶做什么?”异族少女丝毫不觉得羞,当着小七的面穿起衣裳来。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相公一根指头,他是我海潋儿最爱的相公,是我这辈子最想保护的人,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他。还有,拿走你这个劳什子的迷魂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东西能让男人意乱情迷,也能让男人精力受损,你真是坏心肠!小七,我给你的药袋你好好放在鼻子下,别拿开呀。”
“哼!你有哪一点好?霸着俊儿郎,你才坏心肠。”异族少女口气很坏。
“他是我相公,你的行为才是不知羞耻,我的好你看不到,不过我会让你见识我的坏。”海潋儿冷冷地笑了,“我会治最恶的毒疮,也会让人中毒生病,我不保证一旦生起气来,会不会让人头生恶疮脚下流脓!你瞧见我手上的粉末了吗?只要我将它们吹到你身上,明天你一定满脸麻子。”
“什么?!”异族少女弹坐而起,连忙罩上衣衫,惊惧地东拍拍、西拍拍,就怕自己身上沾到那白得发亮的粉末。
在帘帐外的霍岳庭一见海潋儿那龇牙咧嘴的可爱模样,心都融化了。没想到为了维护他,她会这样吓唬不怀好意的人。
见她如此,他有说不出的满心舒坦。
“我要是你,一定现在就快点离开。”霍岳庭闪身进入屋内,严厉的话是对异族少女说的,之后眼睛便一直深深地凝视着小妻子。
异族少女见他进来,连忙跳到房门边,眼睛不时在他与海潋儿之间流转。
“俊儿郎,你是不是欠了这女人的钱!还是受她恫吓?否则怎么娶一个丑八怪?哼。”语音一落,异族少女飞也似地逃离天字一号房。
“有胆你别跑!我才不是丑八怪,我觉得夜里不好好歇息,跑到别人房里脱衣裳勾引男人的才是丑八怪!”海潋儿对着异族少女的背影哇哇大叫。
等骂够了,她才回过身,开始向自家相公诉苦——
“岳哥,她们太可恶了。方才我听见院外有小孩在哭,就带小七去瞧瞧,原来是一位小姑娘找不着自家房间,我和小七替她找到爹娘后回来,一进这院子我就嗅出有怪气味,跑来一看,她……她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床榻上,等你跳进她的圈套。”说到激动处,海潋儿双颊涨红,要是她来晚一步,她的相公就会……
“二少爷,这些女人实在……太大胆了。”小七也觉得可怕。
霍岳庭哭笑不得,不住地摇头,“潋儿,多亏你发现她,要不我真是有理说不清。”他最怕这种纠缠不清的热情女子,对她们出手太重,会被人笑话打女人,若不出手,这些女人又会得寸进尺,还好如今有潋儿在,替他化解不少麻烦。
“岳哥,你不必烦恼,以后我替你打发她们。”海潋儿说着,把手上的亮白粉末抹在脸上,“养颜的珍珠粉都不认识,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