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傻对吧?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徐瀞远,因为心里这份爱,对于母亲的行为,他会更痛吧?
结果母亲闹的事,他很快镇定下来。
没关系……他照样吃食,安稳呼息,跟朋友拌嘴吵闹。真的,没关系,他找到想守护的女人了,他好满足,其他的,好像可以不那么计较了。
今天,王仕英生日。
每逢这天,徐瀞远会沮丧。
她会想起过去跟王仕英的回忆,可是这天,她忘了他生日。她早早上床,躺在那儿,搂着枕,听风扇运转,望着窗外街灯,看着沉默老树,赏着天空月亮。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拨出熟悉的号码。
“……小毛……”她欲言又止,很难说出口。“我……遇到一个人……他……”
徐瀞远又关上手机,她不知该怎么说,这么幸福的感受,说出来有罪恶感,她懒洋洋,被幸福感笼罩,她不想动,只想一直躺下去。躺在他睡过的床,幻想躺在他臂弯,被他的气息包围,那么的安全,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把自己交给他——
晚上,章晓阳买了生日蛋糕,跟王仕英庆祝。
他们度过温馨的生日夜,章晓阳张罗晚餐,替他煮了生日餐,又一起窝在沙发看片,吃生日蛋糕,后来,章晓阳进浴室洗澡,对讲机响了。
王仕英过去,拿起话筒,萤幕出现熟悉的脸。
是徐瀞远的妈妈,他心里打个突,慌了。
“仕英?是我,”徐妈妈拎高手中提锅。“今天你生日,徐妈妈弄了你最爱吃的瓜仔鸡。”
“哦,喔,好。”王仕英按下开门键,一阵慌乱,冲过去拉开浴室门,把正在洗头的章晓阳拉出来,急拖向卧室。
“干什么?是谁?我头发还湿的——”
“你躲一下,是徐瀞远她妈。”
“她来干嘛?!”
“不知道,你先躲一下喔,不要出来。”
第14章(2)
“喂?”
王仕英关灯,关上房间门。
他跑出去,门铃响了,他又慌张地将茶几上吃一半的蛋糕扔进垃圾桶,拎到后院。又把跟章晓阳的杯子藏进抽屉,连她挂在衣架上的包包也抓下来,塞进沙发下。一阵手忙脚乱,才奔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不想看到我?”徐妈妈笑着进来。
过去,她跟王仕英情同母子,可惜他跟女儿分手了。
徐妈妈一向把他当自己儿子疼呢,想到王仕英生日了,老人家惆怅不已,特地熬鸡汤拎过来。
“徐妈妈坐。”
“欸,不坐了,东西放着就走。”她笑咪咪,拍了拍王仕英。“徐妈妈只是有点想你,唉,瀞远没福气,错过你这么好的男人。你们都不联络吗?”
“瀞远都说分手了,我也不敢一直纠缠她。”
“她啊,那时真的是太伤心了,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我们瀞远到现在都没交男朋友,你知道吗?有时我在想,你们说不定还有可能,都三年了,她一定是放不下你才会……你有女朋友了吗?”
王仕英摇头。
徐妈妈叹息。“所以啊,你没交女朋友,瀞远也没交男朋友,你们互相还想着对方吧?假如是这样,瀞远比较被动,你跟她联络,说不定她也很想你——你们以前那么好,那么多年的感情——”
“我知道……我也想她,不过,她不跟我联络……她还好吗?”
“唉,她很不好,她在停车场上班,住在那里。”徐妈妈抄了徐瀞远的地址给他。“有空去看看她……徐妈妈希望你们复合,瀞远一直过得很不开心。”
徐妈妈寒暄几句,离开了。
王仕英心情激动着,徐妈妈说徐瀞远在停车场上班,她不做设计了?又说徐瀞远不开心……难道,那天撞见的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他怔了会儿,才想起章晓阳。赶紧走向卧房,推开门,打开灯。看见章晓阳湿着发,身上只裹着浴巾,脸色惨白,神色悲惨,顿时意识到自己多荒唐。
“晓阳……”
她怒喊。“你要羞辱我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对不起,她突然来我也吓到了,来,我帮你冲头发——”
“不需要!”章晓阳挥开他手,走出卧房,往浴室去,忽停下脚步,见客厅茶几上空无一物。她买的蛋糕呢?
“蛋糕呢?”
“呃。”王仕英困窘。“我……我收起来了。”
“收起来?为什么要收?”章晓阳冲过去,发现垃圾桶不见。又跑到厨房,没看到。
王仕英跟过去。“你先去浴室吧,你——”
章晓阳推开后门,看见蛋糕在垃圾桶内。她笑出来。“好极了,丢在垃圾桶?”痛心啊,像被扔进垃圾桶的,是她。
这蛋糕,她排队排很久才买到的。
他一直道歉。“对不起,因为……晓阳?”
她又冲到客厅,看不到她方才喝着的酒杯,也看不到挂在衣架上的皮包。她站在原地,胸腔剧烈起伏。
“我的东西呢?”她握拳,颤抖。
“因为她突然来,我是慌了才——”
“才把我推进卧房?才把我的东西全扔了?”章晓阳冲着他大叫。“我见不得人吗?你太过分了,要伤我到什么程度?她又不是你岳母,你现在跟徐瀞远的妈妈有什么关系,你怕什么?让她知道你有女朋友不行吗?你安什么心?你想跟徐瀞远复合,你没对她死心是不是?!”
“我们分手。”他说。
章晓阳愣住。
他再也受不了了。“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对,我就是忘不了瀞远,我就是这样,你受不了,要这样咄咄逼人我们分手好了,我也不想让你难受。这样可以吧?”
“混蛋!”章晓阳大叫,推他、咬他,放声痛哭。“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太过分了你,王仕英,你为什么这样残忍?!”
明星汪莺莺告作家儿子弃养,很快攻占影剧版头条,新闻二十四小时轮播,这位过气女星,又尝到翻红机会,轮上各大谈话节目,声泪倶下控诉文坛明星程少华是她独子。待她如何冷血,而她曾为了生养这个孩子,受尽多少委屈。
不孝,这大帽子,稳稳扣在程少华头上。这时,人们才惊觉到原来大作家程少华的妈妈是女明星。连那些从不看程少华书籍的人,也加入这桩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出版社疲于应付记者们的采访请求。
程少华这边,越是缄默不回应,舆论就越是偏袒汪莺莺,认定她的指控是真的,否则程少华为何心虚,吭都不吭?
新闻闹得大,终于连徐瀞远都知道了。
原来,程少华改过名字,他的本名是程品政。
本来,徐瀞远不关心这些八卦新闻,报纸都只是无聊时随便翻个几页。自从妹妹死去,这世界发生的事,她不感兴趣,觉得跟自己无关。
但现在,她很失控,连着两天,追看谈话节目,捜寻网路新闻,翻看报纸杂志。于是她知道程少华的背景,知道有程少华的死忠读者,把书撕毁退回出版社,声援苦命的汪莺莺。
而程少华对外的回应,一律是“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徐瀞远想像着,程少华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知道,她从不主动联系他,也不主动关心他。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被动,只是被他推着走。她接收他的付出,享用他的给予,同时又忙着应付被他影响了的自己,她根本没心思理解他或关心他。
这两天,程少华没找她。他还好吗?
到了第三天晚上,徐瀞远交班后,头一回,主动跑去找他。前往的路上,她气自己管不住这双脚,她在干嘛?她不可能是关心他的,他只是她发泄yu/望,逃避现实的存在。
可是,她现在是在干嘛?一路心情挣扎,还是来了,按下门铃。
潘若帝来开门,一见是她,立刻低声跟她说:“你总算来了,他感冒又发高烧,这两天一直关在房间睡觉。我跟你说,那家伙啊,只要心情郁闷,就会生病,你快去看他。”
这时,郭莞钰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徐瀞远,故意视若无睹。她脱下围裙,跟潘若帝说:“排骨粥熬好了,记得让他吃,发发汗会比较快好。”
“喔。”这事,某人来做最适合啦。他冲着徐瀞远笑。“你快舀粥拿进去给他喝,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让喜欢的人伺候,病会好得更快啦。
徐瀞远放下包包要走进厨房,郭莞钰脸一沉,抢先一步走进厨房。
“我来弄。”她辛苦熬的粥,干嘛让她端去喂?
郭莞钰抢在徐瀞远前头走进厨房,很快地捧着热粥,大咧咧地进了程少华房间,态度大方自然,仿佛她才是他女朋友,把徐瀞远当空气。
潘若帝困惑了,他从没见莞钰姐这样强势的姿态。
他尴尬,对徐瀞远笑。“你快进去看他啊!”
“不方便吧?我回去了。”那女人摆明女主人姿态,想必跟程少华感情极好,还为他熬粥呢。徐瀞远胸口闷堵,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