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就是想不透,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点都不像她!……苏醒荷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他发现,他好像从未好好的认识过她。以前是互相漠视,现在则是他想漠视,她都会主动跳到他面前,叫他非得看见她不可。
他一手撑在床沿,敛阵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她,眉心微拧,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在挣扎之后,两片紧据的唇瓣里挤出几句低哑,“但是,我更喜欢你的在乎。”
像是被认同了,她开心的弯起唇瓣,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他的脸庞在眼前急速放大,瞬间一黑,小嘴被衔住,细细绵绵的啃吻起来。
她先是紧张的捏握住拳头,片刻,又软软的松开,那般无助……
直到许久,他才离开,互相凝视着彼此的黑眸,微微喘息。
“……为什么又咬我嘴巴?这次是要报复我什么?”她小声问,不敢看他。
“你说过你不会恼的。”
“……可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吧?”
“为你今天晚上做的每件事。”每件搅乱他心思的事,每件诱使他更想要朝她靠近的事,“包括你的在乎。”
这算是报复吗?怎么有种被赞许鼓励的错觉?苏醒荷晕陶陶的快乐着……不住的在心里问着自己:这是真的吗?还是酒精的力量?
怕快乐不见,她只好紧紧握住他的手,就连睡去都不肯放。
梁次擎看见她噙着微笑入眠,冷冰冰的脸庞也不禁露出一抹发自内心久违的微笑。
轻轻抽走自己的手,为她盖好了棉被,摁暗了房里的灯,不舍,却还是得面对现实——
周一起,他就不再是朗峰酒店的总经理,手边的工作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善交接出去,还有整顿服装事业部的工作,势必也要紧锣密鼓的进行,很多人等着看呢!他可不能叫那些人太失望。
恢复一贯的冷然姿态,他起身离开房间,前往书房。
第8章(1)
强风吹开了窗,轰的一声,炸雷平空响起,苏醒荷从梦里惊醒——
又作梦了,又梦见刀子从胸口被拔出,鲜血喷薄的瞬间……
她紧紧的抱住自己,不住发抖,无助的眼睛四处搜寻着梁次擎的身影。
去哪里了?为什么感受不到那来自手心的温度?睡前不是还看见的吗?难道,简单的快乐其实并不存在?
“梁次擎!梁次擎——”她害怕,忍不住心慌的喊着梁次擎的名字。
窗外的响雷打个不停,雨势越来越滂沱,密集的闪电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刃,凌空劈下,实在叫她怕极,即便用棉被把自己盖住,都抵挡不了这令人害怕的夜色。
不管她如何忍耐,恐惧的怪兽就是越来越庞大,大得几乎要将她吞噬,最后,她跳下床,顾不得连鞋子都没穿,夺门而出。
“开门、开门……”她急促的拍打着梁次擎的房门。
当门被打开的瞬间,见到睡前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想也不想的扑上前,紧紧抱住——
梁次擎抱住她的同时,发现她浑身抖得厉害,一张小脸更是惨白得吓人。
“怎么了?”
“你去哪里了?我、我找不到你……”声音微哽。
见她睡着了,他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直到不久前才回房梳洗,准备就寝,没想到才刚走出浴室,就听见她慌急的拍门声。
又是一道响雷炸开,怀里的她几乎吓得要爆跳起来。
“作噩梦了是不?”
她点点头。她作噩梦了,很怕很怕,雷雨又这样肆虐,她怕极了……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自己一个人?我怕……”泫然欲泣抬头问。
他没说话,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带进房间,关上门,彻底隔绝外头的雷声雨势。
直到躺进被窝里,被属于梁次擎温暖而阳刚的气息紧紧包围,她都还不住地瑟瑟发抖着。
“作了什么恶梦?”也许说出来会好过些,他是这么想的。
如果她说,她梦见的是自己死亡的瞬间,他信吗?肯定会吓坏他吧?
她闷闷的摇摇头,不能说,也不想说,因为不想再经历一次。她紧紧揪着被子,拚命摇头。
他没有勉强她,也许她比较想要直接遗忘。
两年了,这张孤单的双人床上难得躺齐两个人,尽管有点不习惯,但梁次擎一点也不讨厌这种转过身去就看见身旁有人在的感觉,甚至觉得很不错。
同样不习惯的,显然还有她……
心里的恐惧渐渐平静下来,虽没像方才抖得那么厉害,可整个人仍处于一种戒备状态,似是怕打扰他的睡眠,她让自己小心翼翼的缩在大床的角落,根本不敢乱动,自然也没法好好休息。
“会掉下去的。”他忍不住说。
“啊?”她不明所以,从被窝里露出一双小鹿斑比似的眼睛。
看不下去,他靠上前,一把捞来她,紧紧抱住——
“呀……”她忍不住惊呼。
一盏小夜灯下,他看见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紧张着,脸蛋还微微泛红。
这样的苏醒荷,他从来没看过。“不可以吗?我们……不是夫妻吗?”
她没说话,红着小脸把头低下去。
“在我怀里睡吧,别怕。”
犹豫须臾,“谢谢。”
她吸了吸鼻子,试着放松紧绷,试着让自己软软的偎进他温暖且厚实的胸膛里,耳边听见的是他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她的情绪仿佛受到了安定。
他说,他们是夫妻,既然是夫妻……那自然也就是家人喽?这么说来,她也就不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
苏醒荷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并不孤单。
原来,能够在噩梦之后被这样紧紧抱住,真好。
男人的气息揉着干净的皂香,属于梁次擎的味道充盈她每一次的呼吸,熨烫了她的心口。
天清气朗的午后,苏醒荷在梁雪娟的陪伴下,推着专用手推车,慢条斯理的走在高档超市的走道里,优雅而从容的选购食材。
对她来说,这里的超市简直与天堂无异,什么都有,什么都卖,什么都不奇怪。
不像以前,为了进城添置点柴米油盐,得跟着师姐长途跋涉逛遍整个市集,一次采买下来,没把脚走断已经是奇迹。
“走这边,我先去挑点蔬果。”因为之前和小玉来过几次,苏醒荷还算熟门熟路,领着梁雪娟朝左手边的生鲜区移动。
苏醒荷和梁老太爷的赌注,让梁陈丽敏实在是气歪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能好吃好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可生气归生气,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醒荷搞砸一切,彻底断送了唯一的儿子原本灿烂光明的远大前途!
实在不放心又拉不下脸——她担心自己又会想要呼媳妇巴掌,于婆婆颜面自尊有损——遂打发了梁雪娟过来瞧瞧目前情况如何,看看苏醒荷到底有没有办法挨下去。
倘若真不行,梁陈丽敏肯定拚了老命也要绑着苏醒荷回去给梁老太爷磕头下跪道歉,恳请老人家高抬贵手取消这次赌注才行。
表达完母亲的心意,梁雪娟望向一旁正弯着身子,像个没事人悠哉选购食材的苏醒荷,忍不住问:“大嫂,怎么样,你到底行不行呀?”
是整整六个月家里都不许有管家司机佣人喔,可不是区区六天而已!
那意味着苏醒荷得有能耐自己搞定所有生活大小事,包括处理生活杂务及料理三餐等等,才不会让家里变成废墟,食衣住行全面当机。
这还不包括万一有个突发状况,得出来办个什么家族聚餐宴会的,她只有一个人岂不是要死翘翘啦?!
梁雪娟自认不行,从小过惯了优渥生活的她可是连指甲都请专人修剪细心保养,别说是六个月,光是想像有一天没人下蔚做菜给她吃,穿过的衣服没人帮忙洗,睡过的床铺没人帮忙整理……
她就觉得头皮发麻,世界濒临毁灭。
梁雪娟强烈认为,大嫂一定是神经错乱了,才会答应爷爷这种恐怖的赌注!
相较于梁雪娟的忧心忡忡,苏醒荷显得悠哉而从容,刚挑了几把食蔬的她转身又从架上挑了一小颗紫色高丽菜,对靠在推车上的梁雪娟笑咪咪问:“喏,你看,这颗好不好?很新鲜吧!”
梁雪娟快疯了,当场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我说大嫂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可以吗?洗衣煮饭打扫料理三餐——”
苏醒荷歪头想了想,似是想起什么,她心虚的笑了笑……
梁雪娟挑眉,“你笑什么?”
苏醒荷搔搔头,赧着脸,虚掩着嘴,凑近梁雪娟耳边小声说:“我今天早上不小心把你大哥的一件衬衫烫出一个大窟窿了。”
说完,自己忍不住又笑了。
“什么?你把我大哥的衬衫烫出窟窿?!”梁雪娟都傻了。
“嘘……”她就是为了去接梁雪娟的电话,才会不小心发生这种乌龙,现在梁雪娟还嚷得这么大声,未免太不道德。
“你这样还有办法安然度过六个月吗?”梁雪娟听了心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