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说冬葵,今天可是程老的大寿,你能不能别板着一张死人脸出去吓人?”何慎东无奈地瘫在沙发上,瞧着好友项冬葵一脸阴鸷,忍不住出声提醒。
“就因为今天是程老的大寿,所以我给足你面子,乖乖跟着你来这是非之地报到,难道还不够牺牲吗?”
项冬葵冷着一张脸,紧拧的眉心看起来煞是骇人,面对朋友的连声抱怨,除了藉此表达无言的抗议之外,更多的原因是来自内心的不平怨气。
“拜托,我知道你不喜欢贺秋人他那个妹妹,但是她又没招惹过你,何必这样厌恶她呢?好歹人家是个大美人耶。”何慎东端着苦瓜脸,表情尽是忧虑。
“什么叫没招惹过我?上回跟北海道那家日本公司的合作案,要不是因为贺家千金从中搅局,我也不会白白损失一大笔收入。”项冬葵气愤地续道:“五千万哪,你以为是小数目吗?”
“可是,冬葵,那件事应该与贺秋萱无关吧?分明是那个日本公司突然反悔不是吗?”何慎东试图打圆场,想平平朋友的怒气。
“无关才怪!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因为太迷恋那女人,甚至不惜挪用公司名下资产,为的是买房子送给那个女人,以至于让公司濒临破产而无法与我方合作,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怪谁?”
项冬葵咬牙切齿地自镜前回过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好友斥道:“怎么?慎东,你倒是给我个答案,说说我该把罪怪到谁头上?”
“呃……可我怎么听都觉得是对方的错啊,谁要他无法克制自己呢,毕竟长得太美又不是贺秋萱的错。”何慎东越说越是心虚,到最后话语的尾音几乎是吞入口中了。
“我管她美不美!那个女人交游有多么广阔你又不是不明白,她身边起码有上打的男人整日围着她,这样的女人说她不会勾引男人以利己用,你以为谁会相信这种鬼话。”项冬葵毫不留情地驳道。
“唉──我说冬葵,我知道贺秋萱是你最讨厌的典型,可你说有上打的男人围着她就不公平了,据我所知……呃,不是,是根据杂志上所写,她每回只跟一个男人交往,只不过交往的时间都短得可以,而且男友一直换,所以才让人觉得她很花心。”何慎东一边说,一边拿起沙发上的杂志打开来,想找出足以佐证自己说法的证据。
“喏,冬葵,你看看,这上头写着贺秋萱目前刚与模特儿男友分手,目前并无情人在旁。”
“我不管她花不花,总之我不想跟她打照面,等会儿同程老打过招呼后我就要回公司了。”
项冬葵一口打断好友的辩驳,旋身面对镜子将领带整了整,随后一手勾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往休息室的门口走去。
何慎东瞧友人怒气冲冲地离去,连忙跟着追出去。
“啊──冬葵,这怎么成啊,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嘛;喂,冬葵,你听我说呀。”
第一章
程老的寿筵设在程家大宅,来自各地的商业钜子乃至政界重量级人士,全都聚集在装饰得极为华丽的厅堂之中。
大厅四周摆满长桌,并装饰着许多与落地窗布幔同色的鲜丽花朵,中央则是铺着雪白桌巾的圆桌,上头堆满了厨师巧手准备的佳肴,从每一道菜到每份小点心,都有着无比的巧思与细致的装饰。
随着音乐的播送,打扮入时的年轻小姐纷纷在男伴的牵引之下开始跳舞。
而围观在旁的记者们也不停地举起手中的相机,拼命为杂志摄取好到画面,甚至是希望能拍到些独家的名人八卦消息。
在一群又一群衣着华丽的宾客之间,项冬葵的存在算是很显眼,不过他的显眼与打扮完全沾不上关系;为他招来目光的原因之一,是出在他的长相。
项冬葵有张略像西方人的脸孔,不仅轮廓深邃、眸子幽黑,还有着细薄的唇瓣和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而且他的头发永远梳理得服贴,与他身上无一处不平整的西装同样地整齐。
就是因为这些外在优势,使得他极受女性欢迎。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他闻名业界,也令不少女性即使对他芳心大动,却又不敢上前示爱的原因,便是他的铁公鸡作风。
项冬葵并不吝啬。
在公事上,他对于投资与建设公司可是花钱花得很大方,但一涉及私人享受的事物时,他便会板起脸孔,开始细数这些物质享受所带来的金钱损失,并告诉对方这有多么地不实际。
于是在私底下,项冬葵几乎是不与人来往。
举凡各公司所举行的派对、宴会,只要与奢侈扯上关系,绝对见不到项冬葵的身影。
所以今天他出现在程老的寿筵上后,总不免引来记者的争相追拍,以及众多女性的目光追寻。
“我说冬葵,你啊……就不能偶尔笑一笑吗?难得生了张讨女人欢心的脸孔,你只要笑一笑,保证会有一大堆女人立刻围上来找你讲话。”何慎东知道劝不动朋友打消离去的念头,索性也放弃挣扎了,直接把话题引开,试着让项冬葵不再将怒气集中在贺秋萱身上,说不定反而会让项冬葵早点气消也说不定。
“我又不是男公关,也没打算当个小白脸或牛郎,所以讨女人欢心这种事就免了。”他依然冷着脸,显示出极度不悦的心情。
“冬葵,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好歹今天是程老的大寿,你就别板着脸嘛,拜托你好不好?”何慎东用手肘顶了顶项冬葵,示意要他放轻松点。
“哼,我只要一想到等会儿会见到贺家千金,我就笑不出来。”项冬葵冷声应道。
“可是她又还没出现,你何必绷着个脸。”何慎东低声劝道。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他将眉一挑,随即转身往二楼走去。
“啊,什么?我提醒你什么?”何慎东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怎么,你决定稍微放松点,不去想贺秋萱的事了?”还真难得,项冬葵今天这么快就开窍啦。
“你在胡说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瞪何慎东一眼驳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提醒了我,最好在贺秋萱来之前就先跟程老祝寿,然后溜之大吉。”
何慎东在瞬间瞪大双眼,“啊……什么!喂,冬葵,你这么做太不够意思吧,难得我想替你介绍几个客户,而且已经向对方拍胸脯保证过你会到场……冬葵!”
“不必了,有谁想跟我合作的就请他们到公司来找我吧;再说,你以为在大伙儿喝得醉醺醺的酒宴上,能谈出什么了不得的企划案吗?这里人多嘴杂,就算有好点子也会被旁人盗用去,我不做这种利人损己的事。”
项冬葵轻哼一声,随即快步往二楼程老的私人书房走去。
哼,好友的心思他项冬葵还不明白吗?
何慎东之所以想留他下来,无非是想找个机会让他与贺秋萱互相认识,进而化解他心里的怨气罢了;毕竟在商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而且贺家又是来头不小的老企业,所以何慎东应该是不希望他与贺家日后为敌才出此下策。
可是──
他做不到。
当初他白手起家建立项氏企业,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花费不少时间与努力,才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与规模──分公司遍布海内外,员工总数超过上万名。
所以他对于一切都严格要求,尤其是关乎企业生存的资金来源更是格外重视。
也因此──
要他这个铁公鸡与那个花心女人打交道,他是怎么也不肯。
*** *** ***
程老算来是商界与政界的名人,家中三个儿子一个是驻外外交官,一个是议员,另一位则接手程家的事业;至于唯一的宝贝孙女儿日前自日本留学归国,目前在家陪伴他享清福,所以现在他可说是无事一身轻,呈现半退休状态。
只不过大伙儿敬重他过去的风光岁月,所以在他办寿筵时仍是前往参加,一来藉以拉拢有利人士、二来扩展人脉,三来嘛──自然是与程家攀关系了。
至于项冬葵,他对这些私底下有所目的的官场文化没什么兴趣,会来参加寿筵一方面是给好友何慎东一个面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一个外人所不知道的小秘密。
年轻时,他为了自创企业而吃过不少苦头,当时拉拔他、暗地里扶他一把的便是颇有识人之明的程老。
程老看得出他具备成为成功企业家的潜力,所以暗中给他不少帮助,也因此他仍然偶尔与程家有所联系。
但这些往来都只是私底下的通信与电话联络,八卦媒体当然也就不知道这些过去。
项冬葵向来不爱靠关系往上爬,与程家的联系宁愿保密而不加以张扬,因此在他举手敲门准备进程老的书房前,仍旧习惯性地往左右张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