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胖胖,香气扑鼻的包子引来在场人的惊叹,四周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为了弄到足够的材料,大半夜的跑去敲人家的门,还好善良的村民没跟她计较。
“你当我们是……”霍炎庭脸色有点难看。
“对了对了,我还烤了二十个金银卷子,味道极好,这是专门送给你的。”
“不……”
“这是给道貌岸然马儿的糖球,那天它真的是在跟我要糖吃,虽然它狡狷的不愿承认。”
“龙驹它……”
“这是给你的羊肉干,我本来打算留着自己吃的,给你了!哈哈。”她越说越有劲。
闭目吸气后,霍炎庭维持平板的语气道:“送这么多吃的做什么?”
“我爷爷说,口袋里有吃的,才人见人爱,肚子里有好料的,才会没有烦恼。”
“我不想人见人爱。”
“吃了好料没烦恼。”她笑得很可爱。
“主子,这包子好好吃,口齿……留香……哇,你看那鲜美的汤汁都滋滋往外冒了。”
活泼的霍飞已率先吃开了,受到美味的吸引,有好几个人也都忍不住拿起刚出炉的食物塞进嘴里。
他们原本都是很谨慎的人,不会随便吃东西,但因为知道主子曾救了这姑娘,因此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她的谢礼。
“黑面男,恐怕后会无期了,收下吧,做个留念,一路上保证没烦恼。”
后会无期这四个字勾起霍炎庭的一丝伤感,那感觉他还未抓住确认,就被硬生生挡在心门之外。
“祝你早日找到爱妻。”水芙蓉将装满吃食的三个大桶交给霍康后,对着霍炎庭挥了挥手,与三叔一起离开众人的视线。
与霍炎庭告别之后,水芙蓉便跟着商队进发,前往西夏,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行程,终于到了西夏都城兴庆府。
“怎么才初冬就飘雪了呀,好冷啊,受不了了。”
酷寒的气候,想不让离乡背井的水芙蓉打退堂鼓都不行。
还未在西夏安定下来,水芙蓉便又带着三叔三婶往回走。
终于,在大宋与西夏的交界处,她找到了一个心仪的住所——紫溪城。
“姑娘,你选咱们紫溪城住下准没错!”紫溪城中的胖房东乐呵呵地说道:“天下年年战乱,三十几年前,大宋都城冲梁被金国女真人占了去,老夫一家人逃命来到了这里,住了几十年,平平顺顺、安居乐业。甭看这紫溪城是在关外,冬天,靠着西北侧的高山挡住北边来的风雪,城里和北边的草场都不会有大灾,有时甚至比冲梁还暖和几分,从祁连山上来的雪水汇成紫溪河,饮水灌溉都不成问题。”
“嗯!刚翻过西北的高山过来,我就觉得这里暖和好多呢。”水芙蓉在房东的小院子里四处瞧着,对这个半新不旧却干净清爽的院落很是满意。“李老爷,紫溪城是算大宋还是西夏的城池呢?”
“这里位于两国交界,算是三不管地带,因此城中并无官街,这座紫溪城呀,是归青睚堡霍家所有。”
“霍家?!”水芙蓉好奇了。
“大姑娘来。”李老爷招招手,带着水芙蓉跟三叔来到门边,指着东北地势极高的地方说道:“看见了吗,那就是青睚堡,这絮溪城有七成产业都是他们家的。”
“哇!”远处雄浑高阔的白石城堡,被莽莽烟云环绕,层层迭迭的高楼亭台,散发着庄严与神圣的味道。
“霍家可不得了,富可敌国,是西北商业巨壁,城外有他家千顷牧场,年年卖出的牛羊战马数以千计,紫溪河两岸良田亦是霍家的产业,除这些外,年年通过青睚堡交换的茶叶、官盐、毛皮等物多不胜数,听说这三十年前,大宋都城南迁至临安花费的银两,还是找霍家上一代老堡主霍老爷借的呢。”李老爷说得绘声绘影的。
“我们在临安可没听说。”三叔摇头不信,堂堂皇族岂能向商贾借钱?
“关于青睚堡的传闻可多了,如今青睚堡主事的是堡主霍炎庭及二少霍岳庭,老堡主早已放下事务,镇日里就陪着妻子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青睚堡的人会不会向城中商家抽成?”水芙蓉担心地问。她租下小院,打算开一间食肆,用以养活自己和三叔三婶,离家在外,她只能自食其力。
“二十多年前是会的,如今不会了,青睚堡堡主对紫溪城的城民既公道又爱护,姑娘大可以放心,若是堡主残忍无道,紫溪城也不会如同眼下这般繁荣,你瞧瞧这街上多热闹兴旺。天下年年战乱纷争,青睚堡强大的护卫却能保得这片乐土,土匪山贼不敢来、两国也不敢在这闹事。”
从言谈之间便可知李老爷对青睚堡的敬仰之情,而从他笑逐颜开的神情,就能知道这紫溪城是何等的繁荣宁静。
“李老爷,这院子我租下了。”院门正好对着紫溪城里热闹的河东大街,对将来的生意很有益助,李老爷为人和善亲切,又同是冲梁老乡,水芙蓉当即决定租下这里。
“好,大姑娘一个人漂泊异乡,很是不易,李某也不是狠心之人,算你每月一两银子吧。”
“多谢李老爷。”
相谈甚欢之下,两方签下租契。
找到落脚的地方,水芙蓉一刻也不停地展开了她的食肆买卖。
从购置新的炊具、家具到挂起“芙蓉坊”的招牌,用了不过短短四天时间。
严格说来,芙蓉坊并不是一间招客进店用餐的餐馆,它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食档,摆在小院的台阶上,每日贩售各种小点心和卤蛋、肉干、听鸡等小食,偶尔水芙蓉兴致来了,她会做些紫溪城城民见也没见过的宫廷点心,比如梨五花儿、水晶烧卖、小笼包、雕花蜜栗子等物。
高超的厨艺、不停变换的花样美食、童双无欺的价格、待客热情的店主,这些让一个小小的芙蓉坊迅速成为紫溪城觅食的焦点。
来往的商贾、本城居民还有闻声而来的老饕都涌到芙蓉坊前抢购美食,常有人为了多买一颗卤蛋或是一盒子糯米枣而吵起嘴来。
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天晴也好,下雨也好,河东大街总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从芙蓉坊一直排到街尾,盛况空前。
如此的好口碑下,闻名遐迩的芙蓉坊得到了青睚堡的邀请。
“要我去做厨娘?青睚堡?”
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点点头,他自称是青睚堡的总管,衣着朴素,寡言慎行却又不失礼数。
“姑娘应该知道青睚堡绝非一般小门小户,堡中纪律严明,只要姑娘点头,保你安安心心的做事,还能有丰厚的酬金可拿。”
支着螓首,水芙蓉想了想,没费太多工夫便拒绝了青睚堡的好意。
这条消息一传闻,芙蓉坊的生意便更好了,食客们一边讨论着芙蓉坊的老板有点傻,傻到不知道窝进青睚堡去发财,一边又喜孜孜地为还能继续品尝到芙蓉坊的卤蛋熏鸡而洋洋得意。
这日午后,芙蓉坊还冒着热气的蓼花糖出了炉,浓郁的芝麻香气染遍了整个紫溪城。一颗圆圆胖胖透着热气的蓼花糖儿带着香气,被一个中年妇人捧到了青睚堡夫人田春光的鼻子底下。
四十几岁、保养得极好的田春光两眼放光,一把接过蓼花糖,轻咬了一口。
“春光妹,我现在真的很讨厌蓼花糖。”田春光的相公,青睚堡不管正事、只顾爱妻的老堡主霍磊,很是吃味地看着妻子手上的美食。对!就是这个东西,就是那个该死的芙蓉坊,让他受了一丁点冷落,不!连一丁点都不行。
“磊哥!”田春光委屈地放下手里的蓼花糖,在中年妇人捧过来的水盆里净了手后道:“这不是水芙蓉做的!被骗了,还劳雪梅为它站了好半天呢。”吃过大江南北、横扫众多美食的田春光,哪怕小点心中有那么一丝欠缺,她都能尝出来,水芙蓉亲手做的,就不会有任何缺失,想糊弄她这个顶级美食客,想都别想。
“呵呵,那个水芙蓉是想死了!春光妹,一会我就带人去扒了她的皮,把她吊在树上打,打到她愿意来我们家做厨娘为止。”曾经的漠上第一大枭雄为爱妻露出许久不见的阴险表情。
“磊哥,不是说好我们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软言细语、亲切和蔼的做人吗?”田春光埋怨地睐他一眼。
这一眼,醉了霍磊的心,鼻子立即被牵在田春光的手里,“是,春光妹说的是。”
“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规劝她,让她一心向善地为我们烹调美食。”田春光搓搓玉手,露出令人发毛的微笑。
当日夜里,田春光很快乐地向水芙蓉展现她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西时一过,热闹一天的河东大街安静下来,除了偶尔跑过的几只小狗小猫再没人迹。所有食物告罄,水芙蓉收了摊子,跟三叔三婶吃起晚饭,小木桌边,劳累的三人有说有笑,忽地一群神秘汉子冲进小院,没说一个字便把水芙蓉连人带饭碗一起劫到一处清幽的山间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