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移,来到男性的神秘地带。她盯了好一会儿,满心挣扎……她从来没有做这样的事,在床笫间,她向来倾向被动的那一方,这种「手法」一直在她的尺度以外……
羞赧终究战胜一切,她红着脸坐起来。
「不得不承认,我很失望。」一双烧着灼热火光的黑眼对上她。
她羞臊地想跨下他的身体,猛不期然被他翻倒,整个人扣在他的铁躯之下。
她轻呼一声,贴合的前身感受到他的热切情欲。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多喜欢你闷骚的个性?」他慢条斯理地拨开她的刘海。
「什么闷骚?好难听!」她俏颜如火。
郎云轻笑起来,必须及时抓住她的手肘,以免胃被顶出一个洞。
她实在好细致小巧,一张脸只有他的手掌大,他回报她同样的待遇,以手和吻膜拜每一吋肌肤,当她的娇躯因情热而散发出醉人的体香时,他狂热的需要随之膨胀。
恍惚中,他记起了几个月前那种无理性的迷恋。起码,在当时,他以为自己是无理性的,莫名被一位女子牵动。
其实,潜意识里,他是记得她的。
他记得她的香味,她的气息,她的美好,她的温存。他记得深藏在她体内的那把火。
就像一块硬生生折成两段的磁铁,即使其中一段被埋在重重障碍物中,当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接近时,它们仍然会隔着空间,彼此感应。所以触碰到她时,他狂喜,失去她时,他狂恸。
他们的灵魂只是互相在召唤而已。
「云……」她在他的唇舌下羞赧辗转。
他吻遍她,抚遍她,在大脑不断堆累新的讯息,所有记得的继续添增,所有不记得的重新储存。
他以全部的自己占领她,也被她所占领,在甜美的觉醒过程中,引领两人飞向天堂……
☆ ☆ ☆
第二度睁开眼,天已然大亮。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撑起头望一眼对墙的挂钟,时针落在八的方位。
门廊上传来细碎的交谈声,以及碗筷的轻响。空气中含带着清爽的稀饭香,他立时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种欲望必须满足──他起码超过十八个小时未曾进食了。
他摩搓一下新生的胡碴子,决定先冲个澡再出去吃饭。经过一夜热情之后,他的女人理应看到他最英姿焕发的一面,这是男性的虚荣问题。
十分钟后,英姿焕发又虚荣的男人一脚踏上门廊。
野餐桌的主位,已经被一个小丫头占走。
郎云眯了眯眼,开始怀疑那天是否该冒生命危险,救回一个情敌。
「你醒了?我怕吵醒你,所以在外头弄早餐。」叶以心回过头。门廊角落摆放简易瓦斯炉,她便是利用它,煮出一锅白粥与四色小菜。
「不妨,我是饿醒的。」郎云继续瞪着那个坐在「他的」位子上,吃「他的」早餐,啃「他的」油条的小鬼。「卿卿,你不用上学吗?」
「今天是星期天。」小卿仰头回答。
一大一小继续互瞪,毫不相让。
「坐下来吃早餐啊!」她又煎好几颗荷包蛋,送到餐桌上。
好吧,他可以将就长桌侧边,反正位子比较宽。郎云不太爽快地坐定位。
清晨的心心看起来鲜嫩可口极了,他其实比较想吃她……咕噜!胃部立刻对这个想法表达抗议,郎云于焉安分地拿起碗筷,为自己盛一碗粥。
「心心姊,人家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跟你睡了?」小卿突然发问。
「昨天晚上你睡在哪里?」叶以心努力控制尴尬,粉颊仍然不可避免地起了一朵红云。
「『阿国叔叔』带我去找大汉叔叔,大汉叔叔又带我去找陈伯伯,陈伯伯又带我去找杨奶奶,最后我是跟杨奶奶睡的。」小女孩抱怨。「她睡觉会打呼噜,好吵哦!我今天晚上不要跟她睡了。」
叶以心瞄他一眼,想起昨夜是谁待在自己床上。
「起码我们可以确定,这个山村里的夫妻大都保有活跃的性生活。」郎云抿了抿唇。以一个不久前连直视他都会感到害羞的小女孩而言,卿卿的战斗力提升得很快。
「你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她羞窘地低斥。「小卿,今天晚上妳就跟……」
「跟清阿姨睡!」郎云坚定地接口。「我会帮你搞定大汉叔叔。」
小女孩望向大姊姊,期待得到一些支持和鼓励。
「这个问题我们晚一点再讨论吧!」她叹口气,转回炉子前把火关掉,将罐装瓦斯取出来,放在一旁。
两个人显然都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
「我吃饱了。」小卿放下碗筷,咕哝一声跑掉。
「她不能跟我们睡。」他坚定重申,「这间木屋里没有隔间,即使我不介意她睡沙发,我想你也会介意。」
「先吃饭吧!」叶以心在他的对面落坐,暂时不对此事表达任何意见。
她反常的平静让郎云开始感觉不对劲。
「清姨告诉我,前几天曼曼来过?」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们必须保护你防着我。」她暗自好笑。
「相信我,在你的地盘上,我有一模一样的感受。」昨天下午刚踏入村里,他已经被某只保护欲过度的母老虎剥了两层皮。
叶以心夹起一颗荷包蛋进他的碗里。「清姨就像我的母亲一样,难免会比较关心。」
「那么她对于这桩『三角关系』的忧虑是完全没必要的。」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吃饭。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昨夜那个与他缠绵终宵,甚至突破尺度,以最狂野的方式取悦他的女人,仿佛不存在,她又退守回他触及不到的角落。
「可不可以告诉我,在我们睡着和醒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郎云放下碗筷,绕到她身旁坐定,将她移进自己怀里。
「没有啊。为何这么问?」为了不把粥洒在他身上,她只好把碗筷也放下。
他并不期待一夜欢好便能把所有问题解决,毕竟他还欠她许多解释,而其中一些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只是,他该死的确实以为今天早上会有所不同。
「我去拜访了我的脑科医师。」他突然说。
这句话果然如愿引起她的关切。
「医生怎么说?」
「他让我看了四年前的脑部X光片,那根铁条从这里穿到这里。」郎云比画一下脑部左前方和右后方的疤痕。「医师开玩笑说,死刑枪决都不会比它更精准,电视上那些『全球惊奇』的节目应该来台湾做一个我的特辑。」
她伸手轻抚他额角的疤痕,想到他曾经如此的接近死亡……她打了个寒颤,偎进他怀里。
「已经没事了。」她喃喃说,不知道是安慰他,或说服自己。
「从某方面来说,那些报导不算胡扯,我能活回来,确实是现代医学奇迹。」郎云轻吻她的发丝。
「我很高兴自己是这项奇迹的见证人。」她躺在他的胸口,凝视着在风中招展的野花。
郎云略推开她,深深望进她的眼底。「我告诉他们,我失去了整整三年的记忆。他们回答,有时候伤部的疤痕组织会产生一些局部影响,他们也不能肯定我会不会再想起来。」
「没关系的。」她轻抚他的发丝,眼神布满温柔。
「心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记你……」郎云埋进她的发间。
她叹息了。如斯情景,曾日日夜夜出现在她梦里。激烈时,她梦见他踩着大步而来,恳求她的重新接纳;温存时,他如此刻这般让她偎着,细细在她耳畔说着一遍又一遍的情话。
梦境成真,今年的秋风,终究没有等闲虚度。
「曾经,我非常愤怒。」她轻挑一下嘴角。「好几次我盯着电视新闻,看着受访的你侃侃而谈,神情是那样潇洒自信,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而被抛诸脑后的人毫不值得眷恋。我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心里充满痛楚,每一丝血肉都像要焚烧起来。」
「我并不……」
她掩住他的唇,要他耐心等自己说完。
「后来怒火退去,理智渐渐回来,我开始学着去接受事实──你忘了我,虽然不是出于自愿,我的丈夫不会回来了。」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
「我会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找到你。」他沙哑低语。
她埋在他的颈间,吸嗅他好闻的男性味道,她多怀念他的味道呵!
「郎云,我已经不气你了。」
「确实?」他挽起她的葱指,一根一根细吻。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股愤怒是不理智的。你也不愿意出一场几乎要了自己命的车祸啊!这一切的发生,于你亦是身不由己,我为它怨怪于你,一点道理都没有。」她秀丽的脸上出现一丝微笑。
毫无来由的,郎云后颈的汗毛全耸了起来。
「但我不曾真正忘记过你,记得之前我们在台北相遇吗?」
「你表现得非常缺乏EQ。」那抹令他毛骨悚然的微笑消失,温柔再度回到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