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锦今早是怎么了?”向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二儿子似乎有些怪异。
闻言,正在咬馒头的向隆宇愣了下,也觉得不太对劲。
“娘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方才我和玄武在斗嘴时,二哥竟然没有帮玄武说话,而且用完膳后,竟然也不等他,径自离开。”
“会不会是二少心头有挂念的事,才会无心想其它的事?”段柔猜测地说。
“不管他们了。隆宇,吃完早膳,准备一下行李出发去凤凰城。”向夫人吩咐小儿子。
“是!娘。”向隆宇这回应允得十分爽快。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云涛学堂里不时传来孩童的朗诵声,在这炎炎夏日的早晨,听来格外令人精神一震。
向隆锦和朱玄武两人站在窗外,看着学堂里的夫子认真授课和孩童专心读书的模样,心下都十分欢喜。
“隆锦,你一手兴办这个学堂十分成功,恭喜你了。”朱玄武看着学堂里每张认真上课的小脸,也不禁感到开心。
向隆锦在观察完学堂上课的情形后,沉默不语,负手径自走下长廊。
“隆锦!”朱玄武快步追上他,挡在他面前。“你今儿个一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从一早他兴匆匆去找他,到用完早膳被他抛下,还有现在不理会他,径自走人,他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有事要去布庄和钱庄一趟,你别再跟来了,我有正事要办,没空招呼你。”向隆锦瞥了他一眼,狠心地不去看他委屈的脸,越过他大步离开。
“小老头……”朱玄武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呆愣在原地。
赵崇负责守在马车上,在瞧见主子一人走出来,脸色阴沉,瞥了主子身后,竟没看到那个跟屁虫小王爷,还在纳闷时,就听到主子的声音响起——
“走吧。”向隆锦一上马车,立即吩咐。
“二少,不等小王爷了吗?”赵崇讶异地问。
“不等。还不快走!”马车内传出低沉冷硬的声音。
“是!”赵崇不敢再多问,连忙挥动缰绳,驾车离开。
马车先后停在布庄和钱庄,每位主事者都好奇地多问一句“为何不见小王爷跟来”。直到发现向隆锦脸色有异,这才惊觉不对劲,急忙闭嘴,也令一直跟在身旁的赵崇发觉主子真的不对劲了。
直到中午,主仆两人这才驾车回到向云庄。一回到紫苑,向隆锦立即要赵崇找段柔前来一趟。
“二少,你找我?”
段柔一踏入紫苑的葫芦门,就见到向隆锦站在吊床前,神情若有所思。
“段柔,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向隆锦朝她说出请托之事。
段柔一听,清秀小脸从一开始的惊愕转为苦脸,实在没料到二少竟会拜托她这种事,被逼迫答应后,小脸皱成包子脸离开。
赵崇在一旁听着主子请托段柔之事,脸色愀变,犹豫了会,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二少,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这是为他好,希望他能及时清醒。”
向隆锦一手轻摇吊床,彷若能看到那个清俊瘦长的人躺在吊床上,一副满足惬意的模样。
“二少……”赵崇惊愕地瞧着主子严肃的脸上流露出的挣扎、不舍。
他的恐惧成真了,二少真的喜欢小王爷!
“唉!”
一声叹息出自趴在桌上的瘦长身影口中,就见他面向敞开的窗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一旁擦拭桌椅的金菊,再也忍不住开口了。
“小王爷,你一定要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吗?平时这个时候,你不是早就出门去找二少了?”
小王爷从昨天垂头丧气回来后,到现在仍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实在不像平时精力充沛的他,令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金菊,小王我觉得隆锦变了。昨天莫名对我冷淡,还要小王我回来,别打扰他忙正事。今早去找他又不在,也不知去哪,还交代大家不准告诉我他的行踪,他根本就是存心躲着我。”朱玄武委屈的目光转向双手叉腰、一脸没好气的金菊,朝她诉苦。
“既然你自己提起,就休怪我骂你一顿。小王爷,你一定要这样擅自溜出去找二少,也不让我跟文汉跟着,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才好?”金菊气恼这个不安分的主子,老是给她添麻烦。
“金菊,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朱玄武见她生气,一改之前垂死的模样,精神一振,双手合十,讨好地哄着她。
“你要是再抛下我和文汉,万一出事了,看我饶不饶你!”金菊对这个任性的主子已经忍很久了,索性放话警告。
“是是是。金菊姐姐,小王我再也不敢了。”朱玄武十分识相地求饶,反正他在她面前一向没什么主子尊严。
金菊轻哼了声,见他真有悔意,这才放过他,转身继续擦拭桌几。
“真是难得,我们小王爷今天竟然还没去向云庄,该不会是向隆锦不想理你,所以你才会窝在房里,一副弃妇的模样。”
房门外陡然传来一道讥讽,伴随着一抹身影踏入房里。
“拜见少爷。”金菊虽讶异他突然造访,仍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朝他欠身行礼。
“世煌,怎么突然来了?找小王我有什么事吗?”
朱玄武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没什么感情,不是他无心去经营兄弟之间的感情,而是从小到大,对方一直对他怀有憎恨,明显到他不想去自取其辱。
“怎么?难不成你这个小王爷的院落,是我这个弟弟不能踏进来的吗?”
朱世煌目光扫视他房里,不善的目光重新对上他的。
“小王我没这个意思。”朱玄武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是好脾气地笑着回应。
朱世煌冷哼,也不想在此多留,直言说出此番前来的目的。
“听说你去了静芦。你和爹说了些什么?爹可有说要回王府?”
“没说什么,不过是闲话家常,顺道祭拜了娘亲。爹仍然无意回来。”
朱玄武一点也不讶异他会知道,仍是坐在圆椅上,抬头望着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的人。
“是吗?连你都无法劝爹回来,看来爹是打算在静芦终老此生了。”朱世煌脸上晦暗不明。
从小他就怨恨爹看重朱玄武更胜于他,直到爹离开王府一直不肯回来,他也曾去静芦劝爹回来,却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十多年过去了,连朱玄武这个爹最疼爱的儿子都无法让爹回来,看来爹对这个王府是无丝毫留恋了。
“看来的确是这样。”
“你恨爹吗?你娘过世,他又抛下你不管离开王府。”朱世煌难得的没有立刻走人,反倒问起朱玄武的感受。
朱玄武挑眉,清俊脸上难掩讶异。
“小王我恨不恨他,相信对他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既是如此,小王我又何苦折磨自己呢。”朱玄武苦笑,对一个心死之人,他又能如何?
“总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的一走了之。朱玄武,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好兄弟,在这王府里,你自求多福吧。”
朱世煌冷笑,难得好心地对他示警,话一说完,旋身离开。
“小王爷……”金菊担忧地看向他。
“世煌说得没错。虽然遗憾,但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好兄弟的。”
朱玄武早已看开了。人家都特地上门来放话威胁了,看来他今后得更小心才行。
“小王爷,飘香楼派人来传话,仙儿姑娘请你今晚过去一趟。”
文汉站在门外传达飘香楼方才派人来传达的口信。
“仙儿找我?小王我倒是有一阵子没去找她了,也该去看看她了。”
朱玄武笑得一脸开心,一扫方才的失落。
金菊见他心情转好,总算安下心,暗忖这个向二少该不会真如小王爷所言,存心避着他吧?
第5章(2)
飘香楼在如意城里是首屈一指的花楼,其中花魁仙儿卖艺不卖身,又是定王府小王爷的红粉知己。
因这层身分,更令仙儿的声势水涨船高,让众人争相一赌花魁的花容月貌,也令飘香楼财源滚滚。
此时,仙乐楼不时传来悠扬的琴声,纤柔的长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弹奏出一曲曲如同天籁的琴音。
今晚小王爷来到飘香楼,老鸨开心地将人送进仙乐楼后,就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仙儿绝艳的脸一抹灿笑,目光始终注视着斜卧在软榻上的俊雅男子。一曲奏罢,款摆腰枝,踏着莲步,来到他身旁坐下,主动拈起小几上的葡萄喂进他嘴里。
“小王爷,你这么久没来,可是忘了仙儿?”
仙儿艳丽的娇颜上有抹委屈。她可是将他挂在心上,哪像他这没良心的,久久才会想到她。
“仙儿,小王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小王我不过是这阵子太忙了,你一派人来通知,小王我这不就赶来了吗?”朱玄武心疼佳人委屈的小脸,握住她柔嫩的小手轻哄。
坐在另一头喝茶吃糕点的金菊翻了个白眼,暗忖最好是很忙啦,不愧是小王爷,真会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