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体质孱弱,这一顿打,足足让她躺了三天才能正常上学,而这一切全是为了那个令人看不顺眼的王某人。
王劬还敢说跟她混在一起没好事,老为她背黑锅,她才觉得他像一团长了脚的灾难!
若是为了婉儿而被打,她还无话可说、甘之如饴,但,为了王劬?我呸!
事后她回到学校,好一阵子过着杯弓蛇影的生活,生怕那群小太妹又来找她麻烦。
不过说也奇怪,那票小太妹从此消失了。不只是没来找她而已,甚至转学走了。
听同学说,是王劬在她被打的隔天来学校,约了那几个女同学「深谈」
,谈过之后她们就退出修齐高中的舞台了,至于谈话内容,不明!
不过他倒是放出一串很明确的讯息:宁小路是他罩的!有问题的人可以到三年四班来找他,王某人随时恭候大驾;即使将来毕业了,也欢迎随时来CALL,要耍长棍或撂大刀都奉陪,随传随到,男女不拘。
从此以后,她的高中生活一片风平浪静。
「唉,真是羡慕你。」清美叹出一口思慕的长气。「如果王学长也能像对你那样的对我好,教我留级三年我都甘心。」
「有什么好羡慕的?」小路咕哝道。若不是一干阿姨婶婶叔叔伯伯们知道她是为了他而挨打,先找他去公寓顶楼「联络感情」,隔天他会替她出面才有鬼!
总之,她和王劬天生不对盘,只要婉儿是他女朋友的一天,这场仇恨就永远解不开!
要破坏他们,一定要破坏!小路捏着粉拳,暗暗立誓。
哔--裁判吹了长哨,比赛结束。胜方队长今天因故缺席,由副队长领军,主裁判举起王劬的手宣布。
「地主队获胜。」
「耶!」娇娇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学长,看这里!看这里!」慢;满楼红袖招。
「我得走了。」她看时间差不多了,握握清美的手道别。
可是前途多险阻,她要如何通过重重粉墙,挤向那道通向球场的围栏出口?
一道道娇呼声朝她的所在地直扑而来,周围的观众彷佛发了狂,突然猛往她身上挤过来。
老天,她快缺氧了--一双铁臂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抱过及胸高的铁栏,揪离这个人间炼狱。
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坐在一根健壮的手臂上,清爽的汗味扑进她的鼻关。
「咳咳咳咳!」小路乍然呼吸到新鲜空气,一张小脸咳的血红。
「人矮腿短就认命一点,还敢挤在前头当炮灰。」王劬好笑地说,俊脸晃进她视野里。
原来就他这名灾星靠近了,难怪她方才站的地方突然挤得像罐头一样。
「也不想象谁是肇事者。」她喃喃抱怨。「放我下来!你满身大汗,臭死人了!」
其实王劬体味不重,闻起来只觉得热气氤氲的。
「是吗?」王劬亮出一口不怀好意的白牙,突然用力甩头,把满头满脸的汗珠子全甩在她身上。
率性兼帅性的动作又引起另一波尖叫。
「好嗯心,你放开啦!」卖骚!
小路干脆掏出手帕,替他抹掉脸上的汗水,省得待会儿又被他荼毒。
「给我!小路,给我,」清美挤在人群里对她尖叫。
小路低头看看擦过王劬汗水的小巾,再瞧瞧一群虎视耽眺的母鲨,这群女人真是没救了。
「喏。」她把手帕拋向清美,让那群红粉军团去撕咬成一团。「王劬,趁现在快走。」
可惜想脱身没那么容易,应付完了他的爱慕者,还得应付他同伴。
「学长,宝刀未老哦!」一群手球队员围上来,互相勾肩搭臂的。
再过两个月便联考了,三年级生其实不应该再上球场。这次王劬临时受到征召,算是打一场告别赛。
「哪里哪里,大家辛苦了。」王劬笑得很开朗,自信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学长,这位是你女朋友?」某个不长眼睛的一年级新生瞄到坐在副队长手臂上的小女人。
「才不是呢!」小路顾不得内向和别扭,先维护清誉要紧。
「你眼睛瞎了?王劬的那口子美得会冒泡,娇得会滴水,哪可能像这个邻家小妹妹。」另一人哈哈大笑,砰砰槌学弟两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晕褪散的小路瞪着这名莽夫。听说他就是白马王子二号杜程远。
「呃……那个……咳咳!我是说,学妹,你长得也很清纯可爱。」杜程远发现自己失言了,赶快指几句讨好的词儿。
太迟了。
所以说,她讨厌睪酮素多过脑汁的男人!
「放我下来!」她从王劬怀里跳下地。哗!这下子连天空都被一群大汉遮住了。「『王学长』,我要去校门口和婉儿会面了,来不来随你。」
她气嘟嘟的,甩起书包转身就走。
噢、啊、唉,圆弧轨道上,三个人中镖。
近几年来,王劬犹如吹了风就会长,现在已经攀到一八三,害她这种「小人物」只能在巨大的阴影中失色。因为练球,他的肌肉更厚实,以前是只长个子不长肉,现下骨肉均衡的发长,已经长成一副伟岸的身段。
婉儿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四肢过度发达的蛮牛?唉!
王劬噙着笑,拎起运动背袋,匆匆向同伴告别后,追上她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暗恼一悠哉,漫步在通向校门口的绿色大道。
周六午后的阳光微炽,但日头越骄,树叶更阴实,一株株长松夹道而立,垂着散漫飘逸的根胡,蓊蓊落落的,丝毫不向日阳让步。
凉风一带,拂动王劬渗着汗的额脑。他舒畅入心的伸了个懒腰,一副恬然自得的神情。
前头那个小人儿仍然气嘟嘟的埋头往前走,削薄的短发随轻风而舞,淡绿色的制服和短裙,和谐地融会于林荫大道间。
嗯!看不出来她瘦归瘦,矮归矮,居然还有腰身,小腿线条也长得挺不错看的。
很难想象她之前曾当了十三年的「小男孩」。话又说回来,即使以前她还是个「他」时,气质也很阴柔,少了点男孩子的豪气。
「喂,前面的,你还在生气?被误认为是我女朋友,算你荣幸耶,」他先发声求和。宁家小妞性情还真别扭,搞不懂大家怎会以为她羞怯可爱。
「谁在气你?你想得美!」小路回头啐他一口。
死杜程远,竟然敢称婉儿为「王劬的那口子」,说得像她已嫁人王家似的。胜负未分之前,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那你在气谁?」王劬脑筋一转,忽而明白了。〔我说小鬼,你也帮帮忙好不好?你想搞同性恋?」
「什么同性恋?」小路停下脚步,不悦的瞪他。
「想搞也不是不可以,那是你家的事,不过你最好离婉儿远一点。」王劬谆谆教诲。
「你在胡说什么?我对婉儿是发自内心、不分性别、不带情欲的仰慕!
」小路涨红了脸。
「那好,我对婉儿是发自内心、有分性别、很带情欲的爱慕,咱们俩各由自为政,谁也别碍谁的路。」王劬施施然迈开来。
「你……你……你嗯心!」小路追上来大叫。什么欲不欲的,思想龌龊!
「我十八岁,婉儿十六岁,现在开始发展亲密关系刚刚好,有什么嗯心的?」他老神在在。
「不行,你不能碰她。」小路努力瞪着高她三十公分、壮她三十公斤的蛮牛。
在她数年如一日的心灵中,婉儿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青春亮丽,绽放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她总是敢做她不敢做的事,敢说她不敢说的话,虽然其特立独行常把大人惹得头痛难当,却是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女王。
婉儿只该受到膜拜和敬仰,没有任何人可以亵玩。
「你凭什么阻止?」王劬凉凉的反问。
「我……婉儿还未成年,如果你敢对她出手,我……我就跟张伯伯说,叫他控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又是打小报告这一招,老套!王劬嗤哼一声,不过矛来用盾挡、箭来用手抓,他也不是没对策。
「好啊,最好闹上报,弄得人人皆知,婉儿也跟着别做人了。」
「你……你……」小路又急又气,拚命跺脚。「你看着好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校门口到了,婉儿鲜黄的倩影已经守候在门畔。前几天她听说了王劬今天要上场打球,不需要多迟疑,便直接约好小路赛后帮他办小庆功宴。
「你们两个又怎么啦?一路就看你们俩远远的吵过来。」张孟婉迎向两个一块长大的好友。松风带动了衣摆,掀动一阵直入人心的裙浪,她娉娉婷婷的身形彷佛随时便随风飘起来,翩翩升在云端上漫舞。
「谁会跟这种小不点计较!」王劬哼笑了一声,右手揽过女友的柳腰,低头想重重印下去。
「你这个色情狂!放开!」小路冲到婉儿前面,两手张得开开的,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婉儿,你离他远一点,他对你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