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席咏深也同样毫无音讯,她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跟父母联络,不管他怎样努力想从杨善群口中问出她们母女的下落,对方却总是三缄其口,说没得到她的允许,无法告诉他答案。
一下子,他仿佛像是得了瘟疫的病人一样,让她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蔚绍华懊恼的猛灌一口酒,浓烈的酒精自喉头窜上脑袋,让他有短暂的迷醉,忘却烦恼。
“别喝了,你这阵子到底在搞什么?那么久没联络,一联络就是猛灌酒,发什么神经?”奚怀谷抢下好友手中的威士忌,眉头紧拧起来,他认识的蔚绍华可不是个酒鬼才对。
“让我喝,不然我快爆炸了。”他一肚子苦闷,只能藉着酒精麻痹自己。
“够了。”奚怀谷挡下他想要再去拿酒杯的手,无奈的看着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吧。”
蔚绍华看了他一眼,苦笑,“说了你也不懂。”现在的好友看来是还没搭上那班列车的奚怀谷,自然不会懂。
“别小看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帮。”奚怀谷皱皱眉,不太喜欢别人看轻他。
“相信我,你已经帮过我一个大忙了。”蔚绍华拍拍他的肩膀,真心的感激,若不是好友告诉他1314号列车的资讯,他也没机会回到现在。
“是吗?我怎么没印象?”奚怀谷纳闷的想了想。
蔚绍华撇了下唇,沉默了几秒缓缓道:“怀谷,你相信回到过去这种事情吗?”
“回到过去?”奚怀谷微微挑起眉梢。
“就像有班时光列车,坐上去就可以回到过去,扭转曾犯下的错误,弥补你现在的遗憾。”蔚绍华在半空比了个火车行驶的轨迹。
“哈哈哈,你真的是醉得可以了,是不是哆啦A梦看太多了?人家是时光机,你是时光列车。”奚怀谷打趣着,一点都不相信。
蔚绍华看着好友不以为然的表情,扯了扯唇,“有一天你自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睡一觉,明天醒来我们再好好聊。”奚怀谷还是认为他喝醉在胡言乱语。
“不了,我没时间休息,我要去把我的老婆跟女儿找回来。”蔚绍华边说边站。
“老婆跟女儿?!”奚怀谷错愕的看向他。
“对啊,我有个女儿,很可爱,是我跟咏深的。”说到丫丫,蔚绍华脸上泛起一抹充满父爱的笑容。
“咏深?那个因为逼你结婚而分手的女人?你们什么时候有个女儿我怎么都不知道?!”奚怀谷更诧异了。
“我也是后来才晓得的。”蔚绍华苦涩一笑,语重心长道:“怀谷,听我一句话,不要因为自己的独断独行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否则你得花几千万倍的努力才有重新再来的机会,甚至,再也没有机会。”
“你真的喝醉了。”讲话突然变得这么有哲理,是怎样?
“华思思。”蔚绍华突然吐出一个女人的名字。
奚怀谷愣住,好友怎么会突然提起自己那个“杀父叛徒”之女的名字?
“她是个好女孩,不要因为她父亲的过错而把仇恨加诸在她身上,否则你会后悔曾经那样对待她。”蔚绍华劝告。
“我不可能后悔。那个女人的父亲背叛了我父亲这个好友,骗走他的财产害公司倒闭,让我父亲懊悔自尽,我现在把她当成情妇折磨,只是复仇计划的刚开始而已。”奚怀谷严峻的神情说明他的坚决报复,没有转圜的余地。
蔚绍华看了他冷酷的俊容一眼,再想起多年后他那副“唯妻是从”的孬样,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不等他回应,他说完举步走开。
“欸……”奚怀谷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起来。
看来好友是打击太大,所以开始胡言乱语了,真是的。
杨善群看着不远处的席咏深,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哀愁,凝望着窗外的眼神布满思念。
他很清楚她那哀愁跟思念都是为了谁,唉,若是她能把那份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咏深,丫丫睡了吗?”他站在房门口,放低了声音,怕吵醒睡在一旁婴儿床中的小女婴。
“嗯。”席咏深微微牵动唇畔,回过神来,朝他点了点头。
“我替你买了一些吃的,你先吃一点吧。”他扬了扬手上的提袋,示意她过来。
确认了女儿睡着后,席咏深随即跟着他走到餐厅,看着他将袋中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不禁失笑道:“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只见桌上摆着各式各样中西式的餐点,甚至连日式的食物都有,有海鲜烩饭、汉堡、寿司还有更多其他的,几乎塞满了小小的餐桌。
“吃不完就当宵夜吧。”杨善群微笑道,一边忙碌的替她将餐盒打开。
“等等,我真的不饿,谢谢你。”她阻止了他的动作,抱歉的说。
他顿住,目光看向她,“多少吃一点好吗?”怎么会不饿呢?他看她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真的不用。副总,谢谢你,你已经为我做够多了,我不能再这样麻烦你。”她对他感到很愧疚。
“没关系,我是心甘情愿的。”他知道她在跟他保持距离,但他不介意,毕竟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总是有机会。
“我不能因为你的心甘情愿,就安心接受你的照顾。”席咏深自责的道“等我找到租屋处,一定会马上搬出去。”
现在这样暂时借住他家,实在是不得已的决定,当时匆忙离开,怕又让父母担心,所以她也不敢告诉他们,思前想后只能硬着头皮请他帮忙,可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怕自己无法回报他的感情。
“咏深,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如果你拒绝我的帮助,我反而觉得难受。”杨善群难过的表示,“你放心,我不会因此要求你回报我的,就请你让我帮你好吗?”
“副总,你为什么这么傻?”她感动的红了眼眶,但心却依然无法悸动。
“傻人有傻福啊,想这么多干么?”他一笑,“总之我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她苦笑。
“那就不要说,多吃点,这样我就开心了。”他夹起一块寿司递向她的嘴边。席咏深为难的看着他一脸期待,举起手想接过筷子,但他却摇了摇头,示意她用嘴巴接。
迟疑了半晌,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的好意,她只好张开嘴将寿司咬入口中。
就在杨善群的手还来不及移开筷子时,一道人影却突然冲到他们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两人顿时愣住,直到蔚绍华大步上前拍掉杨善群的手,大力地推了他一把,让他踉跄的退后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蔚绍华,住手!”席咏深吓一跳,赶紧起身奔向杨善群,担心的察看他。
看她这么紧张杨善群的模样,浓烈的妒火在蔚绍华体内熊熊燃烧起来,焚毁了他的理智,“没想到你还真行,马上就找到下一个男人靠?”方才杨善群喂她吃东西的影像还残留在眼前,让他心痛与心碎。
“蔚绍华,不许你这样污蔑咏深。”杨善群心疼的看着一脸苍白的席咏深,将她拉到身后,维护着她。
“你闭嘴!你凭什么插手管我们之间的事情?”蔚绍华狠狠瞪着他,“你这个伪善者,我以为你好歹是个好人,没想到背着我做出这些鸡鸣狗盗之事,把我的女人跟女儿带回家住,你根本就不安好心。”若不是自己不死心的跟踪他,又怎么会发现她从自己那边搬离后,为的是住进他家?
“够了,到底是谁才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是谁背着谁脚踏两条船?是谁背弃对方、伤害对方?是谁只会带来伤痛?”席咏深失控的大喊,“善群疼我、照顾我,是他在我难过悲伤的时候给我安慰、给我力量。你呢?你根本连善群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你走,你马上滚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气氛霎时结冰冷冻,空气中弥漫着凝滞的氛围,蔚绍华全身的力气有如瞬间被抽光,不复方才的怒气腾腾,反而像只斗败的公鸡,憔悴而狼狈。“这是你的心里话?”他丧气的瞅着她问。
她迟疑了半晌,然后用力的点点头,“对,我只想要平静的幸福,我受够充满惊涛骇浪的恋爱了。”
“难道跟我在一起,真的这么辛苦?”他的眸中充满受伤的脆弱,让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然而她仍是撇开脸,点了点头。
这个轻得不能再轻的肯定答案,就像压垮蔚绍华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再也无法坚持,他眼眶热热的,但唇角却反而微微扬起,“好,很好,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他脚步踉跄的逃离现场,头也不回的逃离了无法改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