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和平相处的日子不多,等萧丞枫状况稳定下来,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所以她真的不必担心。
丁又宁一脸纠结,为难地想了又想,总觉得这样好像将她枫哥洗香香送进狼窟,有点对不起枫哥这么多年的爱护与照顾,但……想到秦锐又觉心酸酸,他要的,也只是几天而已,一辈子,只有这几天的机会,能真正陪在喜欢的人身边……
—咬牙——“好,我相信朋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还言犹在耳,隔没几日,她就在睡梦中,被急Call她的秦锐吵醒。
“我们……刚到家,门口好像有狗仔偷拍……我太晚发现。”他说得支支吾吾,她心觉不对。
“偷拍就偷拍啊。”她的经纪人出入他家,有什么新闻好炒?连她进出他家都炒到不要炒了。
“……”欲言又止。“有些……特别的情况……”很心虚。
她咬牙,一字字问:“多、特、别?”
“他……那个……我们有一点点、亲密动作,在车上。”
另一头静默因为她正努力深呼吸,以免捏爆手机。“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用人格跟她保证咧,她忘了他根本就没有人格,她要闇了他!
“好啦,你晚一点再骂,先来把你家枫哥领回去,我罩不住他。”
“等着!我马上过去。”一路上,脑子已经转过千百道想法,要解套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大众会相信的事实,来掩盖这道惊天内幕。反正她跟秦锐的地下情,大家都炒到不要炒了,再多这一回也没差。
比起秦锐和枫哥,她想,秦锐和她还比较有可信度,杀伤力也低得多,反正,她和秦锐现在都单身,真有什么也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没啥好诟病……
思绪一定,立刻传讯给秦锐:“我在路上了,大概五分钟到,把枫哥身上的行头剥下来给我吧!”
成串数字在眼前跳,进不到脑子里,完全无法组成任何有意义的讯息。
一整个早上,心浮气躁。
蔺韶华合上文件夹,烦躁地想取烟,想起早先已被丁又宁没收了。
他单手支额,抑郁地甩开笔,扯松领带,缓和胸腔那股透不过气的窒闷感。
偏头,看见搁在桌上,今天的早报。
根据过往经验,喧腾个几日,应该就会归于平静,反正,这两人的地下情,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真在—起,又怎样?
是啊,在一起,又怎样?他们离婚了,这一切再也不干他的事,她没有必要对他交代,但——她这几日,总是一逮到机会就撩拨他,意图太明显,他不是木头,不会无感。
昨晚睡前,还用那种“你看,有飞碟”的幼稚哏,瞅了他一口得逞,丢下“晚安”后落跑,他实在很怀疑,这种低能到极点的手法,到底有哪个男人会上当?
他不懂,为什么她可以一面向他示好,一面却又寅夜私会秦锐,让他带着好心情入眠,又一肚子气迎接早晨。这算什么?算什么?!
他无法不怒。
怒得——胸口塞胀,呼吸作痛。
“我可以进来吗……”有人,在这当口,自己踩进地雷区送死。
他瞧也不瞧一眼,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那个……来跟你解释一点事情……”丁又宁咽了下口水,皮绷很紧。
有样子,是知道了,脸色好难看啊……
“我在工作,出去!”她的解释,他听的还少吗?
“我真的可以解释!”见办公室外,一双双打探的眼神瞟来,她当机立断,不请自入地闪身进来,关上门。
“终于甘、也从秦锐床上下来了?”话一出口,他就懊恼得想咬舌。他没想表现出在意的样子,偏管不住舌头,说得又酸又讽。
她不怒,反而眼神发亮,凑上前打量他。“你这是在吃醋吗?”
来之前,秦锐帮她写了剧本,要她照着演一-“谁教你不满足我,我只好找别人。”
“你这个荡妇,没有男人会死吗?好,我成全你——”
这是版本一,因祸得福滚滚乐,顺便把她的男人吃干抹净打包带走。
而且鬼使神差,居然真悄悄发展到剧本一的铺陈前奏。
要演吗?瞄瞄蔺韶华森森冷冷的容色,直接放弃。
这氛围她演不出来,韶华再怎么气到失去理智,也不可能会扑上来用身体的占有发泄情绪或宣示主权。
至于版本二、版本三、版本四……全都很不像话,她更演不出来。
声泪俱下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她影后不是拿假的,要演不是不行,但实在没必要这样骗韶华,搏同情票。
“你不是要解释?”他冷睇她。一迳瞅着他瞧,也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她张了张口——秦锐写的那些剧本虽不像话,那有几段,她读懂了。
前面狗血尽洒,洒到男人心软,把真相夹杂在恶烂台词中,一并释出。
他的意思,是要她跟韶华讲实话,他同意她说。
他们之间的信任,一定得靠供出某个人来换取吗?这种有条件换来的信任,又能维持多久?就不能,只因为是她,所以坚定不移,不能这样吗?
“我没有从秦锐床上下来啦,你知道的……三十六计里,有一招叫声东击西。”她舔舔唇。“还有一招叫围魏救赵……嗯,我的意思是,有的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第十三章 两颗心的距离(2)
“你要救谁?”说得迂迂回回,弯弯绕绕,他懒得玩文字游戏,一语直切重心。
料准了她不会说。
说要解释的是她,却又不肯把话讲清楚,她的解释,毫无诚意。
他不是真的在乎什么真相,昨晚睡前,他们还互道了晚安,他很确定她是在自己的床上就衰,没事不会睡到一半跑去夜会秦锐,料想得到当中或有隐情,他真正介意的是——她不肯说。
她宁愿选择保护秦锐,连被拍到夜宿秦锐家中、恩爱一夜,都还不肯对他解释,那他算什么?
她总是,将他放在极难堪的位置,从不曾顾虑过他的立场、他的感受。若是这一刻,他坦言他们会离婚,秦锐也占了不小因素,她还会选择保持沉默吗?
他不赌,因为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那么重要。
“出去吧,你的解释我听完了,不过以后,不必费心对我多说什么,你没有跟我解释的义务。”
“……”好像,比没解释更糟。他在跟她切割,桥归桥路归路的意思——她咬了咬指甲,只能祭出下下策了。“秦锐他——”
“我现在不想听了,请你出去!”他扬高音量,流泄一丝怒意。
她缩了缩肩膀。
韶华没对她发过脾气,原来他生气时,是这个样子……
丁又宁后知后觉领悟到,他这次火很大。
他不至于不跟她说话,但就是客客气气,衣服各自洗、餐点直接叫外卖、生活中避免过多的交集……
这才是离了婚,该有的样子。
她就只是一个借住的房客,再无其他。
她突然觉得,前几个月,他对她简直是好到天边去,不然平常工作都累得半死,哪还有闲情做饭,不就是因为,晚餐能同桌而食,是一天中一家人难得都聚在一起的时光吗?
可能也还因为,她说过她喜欢他做的菜,喜欢刚煮好的米饭香,家常味,在片场吃那些油腻腻便当,吃到都快吐了。
他一直都将她说过的话记在心上,离了婚,也不舍得用外卖便当打发她。
直到现在,她住过来都快半年了,吹风机还是没买,因为只要耍无赖在他面前绕一圈,他就会自动拿吹风机过来。
想想,她其实满吃定他的。
现在,这些福利都没了,晚餐直接叫儿子把便当拿过来、吹风机买了新的搁在她床头、去哪里都不约她、衣服各自洗各自收,不让她有机会偷他的衬衫……
其实吃便当也没关系啦,她想要跟他一起吃饭、想要他帮她吹头发、逛街一起采买生活杂物、假日带小孩—起出去玩,而且——没有他的衬衫当睡衣,假装催眠自己,他抱着她睡的话,他会睡不着啊……
小器鬼!是要气多久啦!!
“妈咪不去吗?”去爷爷、奶奶家的路上,乐乐歪头问。
“妈咪不去。”
到了养母家,连薇霓都问:“大嫂没来?”
“她不是你大嫂。”
“你们还没和好喔?”
蔺韶华瞟她一眼。“吕薇霓,你的职业道德呢?”
吕薇霓立刻干笑,一溜烟跑了,不敢再多嘴当某人说客。
他不是不知道,霓霓满心希望他跟又宁可以复合,又宁近日很勤往事务所走动,给办公室同仁送送点心、下午茶,他完全当没看到,不置一词由她去。
也不知霓霓是在又宁耳边加油添醋说了什么,他这几日在外约见客户的行程,很常跟她“不期而遇”,而且都是见女客户时。
要说霓霓无中生有也不尽然,那些有固定业务往来的熟客,偶尔约吃饭不必大惊小怪,虽多少察觉到对方有释出那么一点讯息,但他知道如何妥善处理,掐断不必要的遐想空间,不想要的桃花,就不必跟人暧昧不清。这辈子想来想去,跟他暧昧大把岁月,还心慈手软总掐不断的,大概也就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