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英恢复真声,笑咪咪的望着刘牧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澈底完胜卢老师,你都不知道老大当时超霸气的!还不只这样喔,老大他……”
林秀英说起陆橒的丰功伟业,嘴巴简直停不了,滔滔不绝,哪怕刘牧葳没有回应,也无碍她对陆橒的称颂赞赏。
林秀英说得生动欢快,刘牧葳却是听得被动木然,脑袋茫然的想,林秀英口中的陆橒,和她认识的陆橒,真是同一个人吗?她怎么觉得好陌生?
直到送走了活泼欢乐的林秀英,小食堂这才安静下来,刘牧葳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脸上表情讳莫如深。
许久,她失声笑了出来把二十五岁的男人当成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以为是需要呵护关怀的迷途羔羊,没想到却是海归菁英,刘牧葳,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不用去看眼科吗?
往好的想,至少陆橒满十八岁了,和他接吻不会触犯儿少法,她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为了一时欢愉而镇铛入狱,名声扫地。
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难受?像是被人用力地一把紧握住,再残忍地拧来扭去那么的痛!
蓦然,眼前模糊一片,她弯下身子,用那双单薄的双臂尽可能的圈住自己,却止不住恶寒不断从身体底处满涌出来,只能无助的啜泣,像只受伤的小兽。
刘牧葳不只一次想,她是不是特别笨?特别好骗?要不怎么老遇到会对她隐瞒自己真实身分的人?别人十年都未必能遇上一个,独独她就前后连遇了两个!
是怎样,这些人就那么喜欢拿她当玩具吗?
看着她自以为有爱,自以为被家人遗弃的他和被爱情遗弃的她同是天涯沦落人,端着大姊姊的姿态,像个陀螺似的绕在他身边打转、嘘寒问暖,陆橒怎么想?是不是在心里暗笑她愚蠢至极?
等等,她是不是要像感谢傅子新对她费尽心思花言巧语那样,也谢谢陆橒为了赚取她的怜惜,那么用心努力的编织着他令人心疼的孤单身世?
勉强地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刘牧葳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
怎么办?上一次受骗上当,她还有老家可以躲着舔拭伤口,还有创业可以当借口,可这一次呢?这一次她还能躲去哪里?
她拍了拍胀麻的脑袋,叫自己停止思考,转而用身体的忙碌来分散注意力,把小食堂里里外外擦了又擦,锅碗瓢盆洗了又洗……
早晨的太阳,从房子的左边,悄悄地往右边位移,映在小食堂地板上的光,比起早上金黄灿烂的张扬,明显收敛许多。
蓦然,杂沓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对话声。
“这就是新开的店喔?怎么也不好好装潢一下!不是说生意不错吗?居然没半个人上门,还小不拉叽,实在很没Fu捏。”
“再小,有比你GG小吗?”其中一人轻佻的说。
“×!”
粗口之后,伴随的是大家肆无忌惮的讪笑。
刘牧葳在屋里,听见对话声,无奈的蹙起眉。明明有把大门带上的,怎么还会有人进来?
然而她现在心情真的糟透了,她怕自己没太多耐心应付不速之客,但她也不想让上门的客人无端受到私人情绪波及。
刘牧葳深呼吸,收拾情绪,勉强自己打起精神,顶着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迎了出来,对上门的五人客气的说:“不好意思,店里今天没有营业喔。”她尽量放轻口吻,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晚娘。
一个穿着宽松垮裤的金发少年,讪讪地睐向同行友人,“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她居然说她没有营业欸,这会不会太超过啊?”
“很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这是名片,上头有营业时间,你们可以参考一下,下次就不会白跑一趟了。”刘牧葳递上注明有营业时间的名片。
啪!一只黝黑的手不由分说地拍掉她拿着名片的手——“敢在来丰镇开店做生意,就要让客人满意啊!卖吃的却说没东西吃,你他妈是来乱的喔!”
“这位客人,现在本来就不是小店的营业时间,自然不会供餐。”
“老大,你说现在要怎样?这个女的看起来很白目溜,不把我们兄弟看在眼里,摆明就是欠教训啦!”
始终站在最后方,抿着嘴巴,穿着灰花衬衫的臭脸少年拽践的走上前来,明明满脸稚气,行为举止却有种故作老成的江湖气息,伸脚勾来椅子,一屁股坐上,翘起二郎腿,架式摆得十足。
“让上门的客人没饭吃,不是应该要诚心诚意的道歉吗?我也不为难你,大家和气生财,意思意思拿个万把块来给我们几个兄弟安抚一下肚皮,今天我就当没事。”
很显然是一群小地痞故意上门闹事,打算来个恐吓取财,所幸今天没营业,否则肯定要吓坏一堆客人。
“你的意思意思是要多少?”
“一句话,两万块,我们兄弟就不为难你,但是你如果想敬酒不吃吃罚酒”沉吟须臾,“老子我今天就把你的店拆了。”
刘牧葳虽然心里也害怕,毕竟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对方夯不啷当就有五个人,可她也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屈服在这种恶势力之下,养大这些未成年小毛头的胃口,还以为全天下的钱都可以由着他们几个这样堂而皇之的任意索取,日后鱼肉乡里。
能够息事宁人最好,不行就只好让公权力介入。
“你们几个要嘛现在离开,不离开,我就报警请警方来处理。”
“靠,这个女人很畅秋喔,老大,今天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才行,不然她还当我们几个是小屁孩。”
“对啊老大,人家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还呛说要报警欸,怎么办?我好怕怕喔!”
在同伴言语的连番挑衅下,灰花衬衫少年终宄是太年轻,觉得面子挂不住,“靠,给我砸——”
五个人的暴戾开关被启动,开始踢桌踹椅,像撒泼的野猴子似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下,制造混乱。
“住手!你们通通给我住手!”眼见喊不住,刘牧葳拿出手机作势报警。
“老大,怎么办?她是真的要报警!”
灰花衬衫少年心一急,随手抓起一张椅子就要往刘牧葳身上砸。
刘牧葳没料到他会这样,吓得闭起眼睛,本能地抬起双手挡住自己——椅子迟迟没有落下。刘牧葳纳闷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陆橒拽着少年的手腕,一把从少年手中强夺下椅子。
平日里笑得像只大猫的他,脸色异常严肃,浑身杀意像是被挑起,宛若薄刃的目光森冷的盯着灰花衬衫少年。
“陆橒!”刘牧葳一时内心五味杂陈,惊讶、喜悦、伤心、低落……那些勾惹得一颗心跌宕起伏的各种情绪,不断地在她左胸口的伤处互相拉扯,折磨着她已然薄弱的信心。
第5章(2)
“你是谁?还不快点把老子放开!听见没有?”灰花衬衫少年喝斥。
“小屁孩,老子都不老子了,我怎么会鸟你这个伪老子。下次要当我老子,先去把头发、胡子染一染,还有,不要穿花衬衫,看我也知道我老子品味没这么糟。”陆橒讥诮说。
“#@$%#%……”灰花衬衫少年流利的爆出一串脏话。
“老大……”没想到老大会被擒,其他四人一时群龙无首,不知该攻还是该守,抑或是该脚底抹油撤退去。
“你们都愣着干么,快点跟他单挑!”灰花衬衫少年怒喝手下。
“单挑?你确定?我可是已经报警了喔。”
“你们别怕,就算他真的报警,警察赶到这里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分钟,大家联手揍他绰绰有余。”灰花衬衫少年胸有成竹的说。
“好啊,所以现在是谁要跟我打?”陆橒的目光冷冷扫过其他四人,语气低沉而凌厉。
拜托,素来最会打架的老大都已经被架住了,谁傻了才去讨打!
四人面面相觑,须臾,皆心有灵犀的怯怯往后退了步伐,怯懦的行径看得灰花衬衫少年又气又怒,恨不得逐一巴他们脑袋。
“不过是只会出张嘴巴使唤小弟卖命的瘪三,跟人家当什么老大?有种你就自己下来打。”
“打就打,谁怕谁。”灰花衬衫少年被激怒了。
“输赢条件开出来。”
“我裸了,你给我十万块!我输了,我……”
“输了你就给我在这里打一个月工,有你当前例,我看以后谁还敢上门挑衅。”陆橒霸气的说。
“好。”
陆橒松手放开他,少年忿忿地转了转手臂,把手指指节扳的咔咔作响。
“陆橒,你不会真的要跟他打吧?”刘牧葳不放心。
“×!怕就给我滚啦!男人乔事情,你女人家乖乖闭嘴。”灰花衬衫少年喝叱完刘牧葳,一个出其不意,就朝陆橒挥拳攻击。
“陆橒小心!”刘牧葳惊呼。
这个阴险的小家伙!陆橒很惊险地闪过第一拳,扬起冷笑,旋即全力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