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你是我不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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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有。”她的声音细如蚊蝇。

   

  他憋住的一口气终于轻呼出来,心情顿时放松不少。“嗯!我也没有。”

   

  她的心扑通直跳,不敢深思他说出这句话的用意。

   

  他偷眼瞧她娇艳的脸色,暗怪自己说得太明显,只怕已经唐突佳人。

   

  “你和紫萤仍然保持联络吗?”他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从她的好朋友开始谈起应该很安全吧?

   

  紫萤?她脸上的红潮稍褪。不错,这才是他们应该谈论的主题。树仁是紫萤心中的白马王子,她当然应该为她美言几句。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但是信件和电话一直没断过。她在台北过得很好,寒暑假常陪叔叔出国,因为长得漂亮的缘故追求者自然很多……”她连忙打住,心虚地瞄他一眼。“不过,她对他们从不动心。”希望不会越描越黑!

   

  树仁莞尔,想起紫萤小时候对他的迷恋。如今她也二十出头了,应该已从当年不成熟的感情中清醒过来了吧?

   

  安婷瞄见他的笑容不禁在心底自问:他听见紫萤没有男朋友时为何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他……

   

  她轻叹一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忧郁起来。

   

  绣芙蓉2003年7月19日更新

   

  贺鸿宇坐在沙发椅上翻阅着一叠文件,不时垂下手搔搔圣伯纳犬“阿成”的大头颅。它慵懒地躺在主人脚边,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陆先生到了!”管家进来通报。

   

  “请他进来!”他拍一拍犬狗的脑袋。“‘阿成’,到外面去!”

   

  它抬起头来环顾一下清凉舒适的客厅,侧头想想主人的命令,挣扎半晌后终于恋恋不舍地站起来。

   

  “这只狗只听你的命令,上回管家使尽力气还是拖不动它。”老律师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大狗,批评中合着一丝兴味。

   

  “还不是被我那两个弟弟给宠坏了。再说,以‘阿成’十一岁的高龄,它很明白自己大可在家里倚老卖老,没人敢多说它几句。”他招呼律师坐进对面的单人沙发。

   

  陆允打量眼前的年轻人,暗暗为他不凡的气势喝采。他担任贺家的专任律师已经三十年。自从六年前贺家的大家长宣布退休,将掌门的棒子交给长子贺鸿宇后,他也转为对鸿宇负责。他必须承认,鸿宇的生意头脑不但不逊乃父,更有青出于蓝的迹象。贺氏的家族企业在他的经营下日益壮大。

   

  然而,为了担下这份庞大的产业,他也相形付出不少代价。他一天工作十六小时,除了管理家族企业外,更得分神兼顾七年前凭自己实力一手创立的建设公司,空闲时间——如果有的话——全被数不尽的公司报表、企划书等填满;偶尔抽空请个女性朋友出去吃饭,还得被三流杂志或同行渲染一番。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他如何维持一贯的镇定自若常令陆允纳闷不已。

   

  “陆先生,我委托你调查的事情应该有眉目了吧?”

   

  陆允从公事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是的,这块地的原地主确实姓秦,他去世后出妻子宋婉卿继承,两人有个独生女叫秦紫萤。”

   

  鸿宇为何对这家人的生活背景感兴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但是他很明智地没有表现出来。

   

  “那块地皮为什么被拍卖?”鸿宇深思地问。

   

  律师掏出一本小黑册子开始简报。

   

  “秦源生前是个果农,在梨山拥有一座占地十二亩的果园,经营得很成功,此外他也投资了几家农药公司,收入状况一直不错。十二年前他意外去世,妻子宋婉卿接下经营的担子,但是她对经营果园是个大外行,丈夫生前的投资也被她弄得血本无归。

   

  “三年前她将果园抵押,同银行贷款以支付债务。然而秦家果园这两年来收成不好,销路比不上附近的葛氏果园,今年四月终于因为付不出贷款利息而被银行拍卖地权,由您主持的‘飞鸿建设’得标。”

   

  “嗯!这可有趣了。”鸿宇喃喃自语。

   

  办产权交割时,他看见原地主的姓名是宋婉卿,全中一突,被这个名字触动某个潜藏的记忆。

   

  他记得秦文曾向他提过,秦紫萤的老家在梨山,母亲宋婉卿独立经营一座占地不小的果园。

   

  别问他为何记得起这种小事,反正他就是记得!事实上,他发现只要和秦紫萤有关的点点滴滴,无论多么微不足道他都会将它们储存在脑海里。

   

  叫“宋婉卿”的女人很多,在梨山上经营果园的农人也不少,但是两者加起来,这个“宋婉卿”不是紫萤母亲的机率微乎其微。

   

  “如果失去果园,秦家就会一无所有——”紫萤也连带遭殃!“嗯,这可有趣了!”他再度重复。

   

  陆允茫然地瞪着大少爷,不懂这桩案子为何这么有趣!

   

  “飞鸿”或“贺氏”经常在法院拍卖中,以低价购进大宗土地。据他所知,秦家果园将被改建为“梨山度假中心”,企划案完成后将为“飞鸿”赚进数千万的净利。如果鸿宇的“有趣”是指这件事,那么它的确很有趣。

   

  然而,望着鸿宇深思熟虑的脸孔,陆允直觉他的心中另有盘算。

   

  “陆先生,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鸿宇微微一笑。陆允太了解了,每回他看中某项猎物打算出手攫取时,都会露出这种志得意满的笑容。“这块地是秦源留给他妻小的唯一遗产,宋婉卿一定很舍不得搬走——“

   

  “没错!过去两个月她已经主动联络‘飞鸿’数次,希望我们将那块地租给她,让她继续经营果园。我实在很怀疑即使我们肯答应她的要求,她也付不起租金。”

   

  更甭提将地皮改建后,他们即将赚进的巨额利润!

   

  “好吧!让她留下来。”鸿宇轻描淡写地说。

   

  “再说,我们已计划将那块地……什么?你说什么?”律师的絮絮叨叨在他的一句话下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圆大。天!他该不会年老失聪听错了吧?

   

  鸿宇有趣地看着老人脸上错愕的表情,陆允已经很多年不曾如此失态过!“你听见我说的话了!让宋婉卿留着那块地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

   

  “对,我可以将这块地送给她——当聘礼!”

   

  “聘……聘礼?”陆允发现自己开始像只鹦鹉,只能重复主人的话。

   

  “我的条件是,如果六个月后我和秦紫萤顺利结婚,宋婉卿可以保有这块地,否则‘飞鸿’按照原定计划将它改建为别墅区,秦家母女只好收拾行李搬家!”

   

  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的陆允生平第一次终于尝到“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滋味。

   

  如果今天有一位腰缠万贯、貌似猪猡的中年人委托他处理类似的“交易”,他百分之百能体会。但是,贺鸿宇?

   

  “呃,贺先生,你刚才说‘结婚’?”

   

  “没错!”

   

  “可是……为什么呢?”他迷惑极了。

   

  “陆伯伯,你不觉得我也该结婚了吗?”鸿宇好笑地问。

   

  平时陆允绝不会过问鸿宇的私事,今天是他一时反常。但是,从他刚才踏入贺家大门开始,事情又何曾正常过?

   

  “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条件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去‘换’一个妻子。外头比秦紫萤合适的人多得是,她们一定更心甘情愿,更……”

   

  “更想钓个有钱有势的金龟婿,更懂得通宵达旦饮酒作乐,更会玩如何背着丈夫红杏出墙的心把戏。”

   

  在逢场作戏的商圈里,他看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

   

  陆允默然。

   

  “我见过秦紫萤几次。她的个性率直单纯,玩不来尔虞我诈的游戏,也不屑于去玩。和她相处时我不需要伪装自己,不需要猜测她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背后是否另有目的。她就是她,天真、直接、自然!”

   

  “你……就因为这些原因而娶她?”陆允不敢相信。

   

  “我还需要更好的理由吗?”

   

  陆允哑然看着他神色自若的表情。鸿宇一直是个深思熟虑的人,怎可能仓卒间做下这种攸关一生幸福的决定?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没有过问的必要,然而心头的迷惑依然啃啮着他。

   

  “呃……我会将你的决定通知宋婉卿。”

   

  “别忘了提醒她,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需要告诉她女儿。”

   

  陆允对他的吩咐挑起眉毛。

   

  他露出笑意。“我说过这块地只是聘金,不是她女儿的卖身财。想在六个月后娶到秦紫萤还得靠我自己的本事,如果事先让紫萤知道我和她母亲的协议,这只小母老虎八成会暴跳如雷。”

   

  想起她可能气得红嘟嘟的小脸,他的笑容不自觉加深。“此外,替我在梨山找个临时住处,尽量靠近奏家,我希望在紫萤熟悉的环境中接近她。而且山上的人事单纯,我不需要分心兼顾其他的闲杂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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