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赚,我开心,一点都不累。”
再说,看到老哥的招牌拿手蛋炒饭,她吃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喊累啊!二话不说马上吃了一口。哇,真美味!
爱逞强,明明就累得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摇摇头,高赋率也不戳破她,挂着淡笑慢条斯理的吃着蛋炒饭。
“明天订单不多,你好好在家休息,下礼拜一会有一个新的阿姨来上班,你不用再一下班就匆匆忙忙赶来帮忙。”偏头看了妹妹一眼,“也别回家窝着当宅女,偶尔还是要跟同事出去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
相较于其他二十多岁的女孩花枝招展的模样,他这个妹妹真的是太朴素、太节省了,全身上下连个女孩家最爱的小饰品都没有,感情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下去怎么行?
家里是需要钱,但不至于连让她买个小饰品打扮一下都做不到。
“光说我,哥不也好久没休息了?你每天从早忙到晚,比我更需要休息。”
为了赚钱,快餐店打从开幕就没有一天休息,员工还可以轮班排休,可凡事亲力亲为的大哥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连半天的假期也不曾有过,看在白富美眼里不是不心疼的。
“工作哪有轻松的?你每天上班坐在办公室就很轻松吗?”他莞尔问。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太心软,识人不清投资失利,家里也不会一夕之间背那么多债务,我就算了,偏偏连累了哥你——”每次想到这个,白富美就觉得对阿姨和哥哥很内疚。
她和高赋率并非亲兄妹。母亲病故后,父亲偶然认识了阿姨,两人结婚后,高赋率便成了她的哥哥。
原本日子都过得很顺遂,直到半年前,爸爸受到朋友怂恿,出资合伙做生意,没想到却被朋友倒债,导致全家负债高达一千多万,她是爸爸的女儿,帮父亲分担债务是应该的,没想到连哥哥也受到拖累。
一想起这件事,白富美便不由得心情沉重了起来,她内疚的垂下脑袋,顺便掩饰微微发热的眼眶。
气氛突然陷入一片寂静,高赋率微微蹙眉,敛起笑容一脸严肃的问:“是不是因为我姓高,所以你拿我当外人看?”
平静却冷硬的语调听得白富美一阵心惊胆跳,连忙抬起头,“哥,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不然你要我怎么以为?”
糟糕,她不会是惹哥生气了吧?
她这个哥哥平常脾气最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不合理的事情,总是不愠不火一笑而过,是个很淡定的人,可一旦踩到他的底线那就很可怕了,别说是三天,一个月不跟人讲话都有可能,就算是讲话,那语调也是冷吱吱的冻死人,白富美不怕打不怕骂,就怕闷不吭声的坚定怒意。
“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管哥是姓高还是姓白,我们是兄妹,你是我哥哥,这是打从我们见到彼此的那一刻就注定的了,我们当然是一家人。”白富美只差没跪下来指天发誓。
“既然是一家人,互相帮忙共同承担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一家人都要这么见外的说什么连累不连累,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要付薪水给你,感谢你这几天的拨冗帮忙?”难得动气的高赋率沉声反问。
哐当,白富美手中的汤匙掉下来——
完了,连拨冗这种词汇都出来了,看来老哥真的很不爽!
“不不不,当然不需要,我只是跑来跑去,真正帮忙有限,怎么可以拿哥的薪水?再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哥,你不要生气,拜托拜托,千万不要生气啦……”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对着高赋率拼命哀求,就怕他真的彻底翻脸不认她这个妹妹。
片刻,冷硬的低嗓撂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些废话。”
“遵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废话了。我只说一句话——那就是,我哥哥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哥哥。”
白富美把握机会狗腿。
高赋率没吭声,面无表情的把掉下的汤匙重新塞到她手中。
白富美赶紧装乖,吃了好大一口的蛋炒饭,不忘谄媚大赞,“不愧是我老哥的拿手绝活,好吃得令人想哭,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高赋率原本冷着一张脸,看见白富美表情搞笑、言语夸张得活像是在演食神,忍俊不禁的弯起嘴角,轻啐,“少狗腿,吃你的饭。”
会笑就好,会笑就代表危机解除。阿弥陀佛,感谢佛袓保佑。
高赋率三两下就扫光了盘子里的蛋炒饭,“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冰箱菜量还剩多少。”
满嘴蛋炒饭的白富美比了个0K的手势,刚咽下嘴里的饭,尚且来不及送进下一口,顿觉一阵悚然冷意包围,就连两只耳朵也痒得厉害,下一秒——
“哈啾!哈啾!哈……啾!”白富美连打三个喷嚏。
都说,耳朵痒有人想,打喷嚏有人骂。
可恶,到底是谁,是谁一边想她又一边骂她?
白富美一边搔头一边在脑中仔细搜索可疑人物,一张好看的俊脸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陆东云?!
一开始白富美还觉得诧异,但忆起稍早之前自己挂他电话,被他骂也就不觉得意外,至于想她不用太高兴,他肯定是想要她走路跌倒,想要她喝水呛到,这是一种念力式的诅咒,没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问她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因为她认识的陆东云就是个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奉行者,要不,当年的他怎么会跟她打起来呢?
都说她管得宽,可依她看,这个陆东云才是爱管界的天王,没空参加同学会不行喔,不想坐下来陪他吃饭不行喔,爱管也就算了,还爱念、爱斗嘴,成天老是野猴子野猴子的喊她,当她是没名字的人啊!
白富美强烈怀疑他跟她是天生犯冲八字不合。
不过,他长得真漂亮,比女人还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宇宙里的神秘黑洞,随时会把人的魂魄给吸走,光是想象被他望住,白富美就觉得心跳加快,脸颊发热……
“哈啾!哈啾!哈——啾!”冷不防地,白富美又连打三个喷嚏。
该死的陆东云,干嘛一直骂她哩,就不要让她遇到,不然一定让他好看。
白富美气呼呼的揉弄那不住发痒的鼻子,口中念念有词。
第4章(1)
进公司前,白富美站在外头仰头看了看公司所在的楼层。
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都处于异常低迷状态,低到她的毛细孔都可以感觉得到,每每踩进去,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会有一种极冷电流急速窜过,寒毛哗的竖起,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冷冻。
不过,还是得上班啊!
白富美吐出N口气再吸进N口气,打起精神勇敢走进办公室——
“早!”她故意喊得很用力,像是要吓走低迷似的,孰料,大家只是抬起头,冷冷淡淡的看她一眼,看得白富美都不好意思了起来,赶紧低头傻笑,滑进自己的座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胜业五金贸易有两位会计,一个是白富美,另一个比较资深,白富美都称呼她淑娟姊。
“欸,富美,你听到消息了吗?我们公司被买走了。”淑娟姊压低嗓音说。
淑娟姊拉了她一下,“嘘,小声点!”
对对对,要小声要小声。白富美学她压低嗓音,“怎么会这么突然?”
淑娟姊用无声的眼神嗟她,一副“你是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啊”的样子。
对对对,不突然,一点都不突然。事实上,早在大半年前,胜业五金就几度传出可能要变卖的消息了。
原本这是一家非常赚钱的公司,小而美,小而富,每年年终至少三个月起跳,但是自从老老板交棒给第二代的败家子后,业绩就像溜滑梯一样咻的掉下来了。
试问,一个整天吃喝玩乐泡酒店的纨裤子弟是能管什么公司?管他的小弟弟都管不好。想当然耳亏损是一定的,再来就要到处借钱补洞,可是挖东墙补西墙是能起什么作用?身为会计的白富美每天跑三点半,跑到都快要成奥运选手了,心里不圈圈也叉叉。
眼见一生心血岌岌可危,这时候老老板只好跳出来收拾善后啦,所以这大半年来,买卖风声不断,久而久之大家便像植物人一样麻痹了。
没想到,事情居然就在这时候来个拍板定案!啧啧,果然是商场如战场。
淑娟姊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挨上来,“我跟你说……”
“裁员?!”
“嘘,你小声点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嗓门太大了。”她其实很想跟淑娟姊说,虽然你在跟我咬耳朵,但事实上,大家都听到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老板裁员是江湖规矩,算是杀鸡儆猴给我们这些老员工一个下马威,你年纪轻,还没有家累,不像我,年纪一把了老公又失业中,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房贷要缴,一家老小都靠我一份薪水苟延残喘过活,现在又经济不景气,万一我被裁员……那、那、那我真的要去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