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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丈夫说了好,齐可祯心里反而生了别扭。“说,你是不是给了她什么承诺,不然她为何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她才是正妻,每次都用训示小妾的语气告诉我怎么服侍夫君。”

  “你恼了?”他取笑。“恼了。”她咧开牙,做势要咬他。

  闻言,他乐不可抑,对毫不遮掩、坦诚以对的她更加份爱几分。“以你相公的严谨,你想有可能对一个时时想算计我的女人许下承诺吗?她还不值得我费太多心思。”他忙着办案,哪有空闲理会后宅小事。

  “你是说她自做多情?”她一听就乐了,小脸扬起一丝软甜笑意,小巧的梨涡忽隐忽现。

  “我是说你该清理后院了,把咱们的院子管起来,该留的留、该撵的撵,不用管他是谁的人。”她该树立起主母的威仪,让人知道谁才是“怀秋院”的主人,不容奴大欺主。

  “让我做主?”盈盈水眸眨着亮光。

  “你是我闻人璟的妻子。”

  他的一句话彷佛圣旨,给了齐可祯莫大力量,她眼中的眸光更为熠亮。

  “那我真要随自己的意愿大杀四方了,你可别怪我得罪人。”有他这张虎皮当大旗,她可要橫着走了。

  他笑着低下头,往她唇上一啄。“我得罪的人还少吗?”

  夫妻俩半斤八两,谁也不是怕事的人。

  两人吻着吻着气息都有些不稳,看着面带红霞的妻子,闻人璟的大掌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衣带。

  “闻人敬轩,你是天上星宿下凡,怎能白白宣淫……咦!那是谁?”笑闹中的齐可祯忽然睁大眼,连忙从丈夫的怀里坐正,一脸她什么坏事也没做的正经样。

  一个穿鸦青色绣凤仙花斜襟童服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旁边是通传好几声却没听到回应的流紫。小男孩小脸纠结,似在犹豫要进还是退,挣扎得眉头都打结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很苦,彷佛吃了黄连,让人想给他一颗糖吃,哄他开心。

  “他是闻人临,柳氏所出的长子,新婚那日本要让你们见一见,但他染了风寒,不好折腾孩子。”闻人璟在说着独子时,神色紧绷的看着妻子的神情,深如谭水的双眸泄露了他此时的不安,虽然她早知他有孩子,可实际上见了能不能接纳,又是另一码事。

  小妾、通房可以送走,她们对于他并非必要重视的人,远远遣走了他倒还清心,省得后院一团混乱。

  可是儿子终究是他的骨血,他不能丢弃他。

  以后他和祯儿会有其它的孩子,临儿在府里的地位就会显得尴尬,他一时半刻也没想到要怎么安置他,打算先看看妻子的反应,若是她能接受,自是一切照旧,否则他得考虑提早送儿子入族学,再派个嬤嬤、丫头照顾他。

  “你没给他吃饭吗?长得比竹竿还痩。”喜欢孩子的齐可祯见到可爱的小娃儿,欢喜的朝他招手。

  闻人临小脑袋瓜儿一偏,看了看招手的清妍女子,走得很慢,比蜗牛还慢的挪脚,走了五、六步后就停下,怯怯的望望父亲和齐可祯,再走两步,再看一看,又拖着后脚跟走来……

  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和闻人璟如出一辙,眼睛里有闪闪的星光和一丝无措,别人多看他一眼就脸红,小嘴一抿,半句话也不说,沉默得像只无嘴的葫芦,敲不出声响。

  “我叫齐可祯,你呢?”齐可祯声音很轻,怕吓走松鼠一般的男孩,她越看他越喜欢。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她看这孩子一眼就投缘。

  就在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小脸腼腆地红了又红,吐出了声音,“……我、我是闻人临。”

  一旁的闻人璟惊喜的看着齐可禧,意外她的温柔,意外她能打开儿子的心房,不禁期待起她还会做些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说除了我的名字。”他的眼里除了好奇,还有一丝小心。

  他迟疑了一下。“他们说你是后娘。”

  “他们是谁?”看来这院子里的“鬼”还真不少。

  他说了几个名字,却不知这几人在今天过后将彻底消失。

  “你听过后娘会吃小孩肉的事吗?”她故意发出阴森森的声音。

  “吃小孩肉?!”他惊讶的睁大眼。

  “那你有吃过清蒸人肉,炒人肉,烤人肉吗?”

  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齐可祯笑着一拍手。“我也不吃人肉,更不吃小孩肉,所以我不是吃人的后娘,只是你的娘,老天爷把我送到你身边疼你。”

  “娘?”那是什么?

  看他不甚了解露出傻样,她笑得更开心。“娘就是会疼你的人,来,娘念书给你听,咱们不考状元,只要长得比你爹高就好。”

  “比爹高?”闻人临双眼睁得又大又圆,看着在他眼里比树还高的男人,他重重的点头。

  比他高?!

  就凭这根没他腿高的小豆芽?

  不以为然的闻人璟认为妻子太异想天开了,不是青出于蓝必胜于蓝,虽然他也希望儿子能比他更好。

  可是看到妻子三、两句话就吸引了儿子的目光,屏住呼息的他终于能正常呼息,看来他之前的不安是多余的,他们俩相处得比他想象中的融洽,并未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看他们一问一答间的欢快神情,他有种被冷落的感觉,好像他被母子俩排挤了,挤不进他们之间。

  真令人嫉妒,可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他的目光却是满满的温暖。

  第9章(1)

  之后几天,闻人临在午歇过后会过来闻人璟和齐可祯的屋子,销了婚假的闻人璟回大理寺办差,而齐可祯则利用上午时间整顿院内人手,听回话,下午抽出一、两个时辰念书给继子听、陪他说话,书听多了,闻人临呆滞的眼神变得灵活,也不再总沉默不语。

  这日午后,老太君命得力的嬤嬤来找齐可祯,正好闻人临也在,母子俩便一起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太君,你找我?”一进屋,齐可祯就扬着笑,十分讨喜。

  穿着灰鼠里素白绣银菊花小祅,额头戴着中扣寿形裴翠抹额,气质高华的老太太富贵逼人,冷厉的眉眼间有着岁月刻画的细纹,鼻子两恻有长年板着脸所留下的两道凹纹。

  但一见着齐可祯,脸上略带了宜人的笑容,连眼睛也笑意点点,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过来,坐下。”这孩子比粘氏强多了,闻人家交给她打理可以稍稍安心了,是个能柔能刚的丫头。

  “在太君跟前哪有小辈坐的位置,太君不用担心孙媳妇埋怨,孙媳的腿骨是钢铸铁打的,好用得很,站再久也不腿酸。”她早打了底了,每日一早先慢走半个时辰,把脚练强健了,遇到婆婆刁难也不用优心。

  “呵呵……倒是个好的,不让人担忧你身子骨不好,年轻人的筋骨好就是将来的老本,以后想上哪就上哪,不用人搀扶。”不像她,老了,稍远的路就走不动了。

  “太君也可以满山遍野跑呀!咱们多走走路,把两条腿练结实了,以后哪还愁不能四处玩耍,你上树我给你托着脚。”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家也是要哄着的。

  “吱!那不成了钹猴,整天调皮捣蛋,没个安歇的胡闹。”庄氏难得打趣。

  “大闹天宫不就是那猴儿精的事儿,像那戏台上檳的孙猴子多灵巧,这里蹦来那里跳,还能上瑶池仙母的园子摘蟠桃,别说人像猴儿了,如果能快活的大闹一回,人也松快了许多。”一说到戏曲,齐可祯的话明显变多了。

  “你也听戏?”庄氏双眼微眯,似在回味萦绕在耳边的唱腔,那一首首高亢低回的曲调让人打心眼里舒坦。

  “也”这个字用得微妙,找到懂戏的伴,齐可祯骤地两眼发亮。“太君喜欢听哪一出戏,是打得热闹的,还是哀怨幽愁的,或是回肠荡气、赚人热泪的?孙媳打七岁起就听说书、看域曲,没有我没.过的域”

  性子严肃的老太君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说话刻薄些却极为家人着想,把持着府中大权不让二房插手也只是认为长幼有序,应该桉着规矩来,其实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会讨厌二房,只是林氏处处争强,贪得无厌的心性令人不喜,她想家还是由大房来掌才妥当。

  鲜少人知晓她其实非常喜欢听戏,每当逢年过节一听戏就十分用心,可是面上不显,旁人也无从得知。

  这会儿来了个志同道合的戏友,还是她挺中意的小辈,一老一少一说起戏来是没完没了,有如忘年之交般说得兴致盎然,哪位小曰:花腔转得妙,哪位老生适合扮武将,说起那个点了大黑痣的小丑,两人撺腹大笑。

  戏曲令人着迷,一聊起来便诨然忘我,完全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其它的人都成了摆设。

  “老夫人,孩子撑不住,你看看小少爷都频频点头了。”一旁的盛嬤嬤好笑的提醒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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