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小阳年纪还小,认识的人有限,就是安然村里的人,谁又会同他们上京?
“你也认得的人。”萧英盛微微一笑。“随行的有李猛和晴娘,他们会照顾小阳,小阳对他们一点都不陌生,他们也不会虐待小阳,你也知道晴娘很疼小阳,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大爷和晴姊姊?为什么?”这下丁沐儿更是愤慨了。“为什么你要把他们两人也绑进京?他们好好地在安然村生活,就为了有人能照顾小阳,你就仗着你王爷的权势劳动他们跑这大老远的一趟,你这不是仗势欺人且欺人太甚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这不就是生生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吗?
她真没法想象李猛会受人威胁,他向来我行我素,又甚少与人打交道,受制于人对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今他却屈服了,可见紧抱着她的这位王爷,抬出的官威有多大,把一个普通的善良的老百姓吃得死死的,没有反抗的余地。
“仗势欺人?”萧英盛满额黑线。“沐儿,我是礼贤下士,你想到哪里去了?”
“礼贤下士?”丁沐儿狠狠一愣,蓦然几个片段在脑子里掠过,她心里一动,狐疑的瞪着他。“难道,你本来就认得李大爷?”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山崩后,他和李猛接触得有多频繁,她还真相信他是和他同去打猎而已。
“不是只有我认得他。”萧英盛邪魅一笑。“他也认得我。”
“他认得你?”丁沐儿讶然,想到了救他那时,她的眉头再度蹙起。“那么他为何要装做不认识你?”
萧英盛微笑道:“他是认得我,但不认识我。”
李猛说,他一认出他的脸就让丁沐儿不要救他,是因为认为他身为三皇子,堂堂主帅,即便战事落败,也不可能会没有救兵,而丁沐儿将他救走反而会惹上麻烦,还会让他的属下救不到人。
可李猛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失忆,也没有想到他是被陷害而落河,后面根本没有救兵。
“好,你们怎么互相‘认得’的?”她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就像她也认得总统是谁,但压根不认识总统一样。
他是皇子,被认得说得过去,可李猛呢?他有什么理由会被认得?
萧英盛看着她。“李猛原名李盟,乃是大越国的铁血名将,我们在沙场上交手过,因此他认得我的脸,他是可敬的对手,我自然也认得他的脸。”
丁沐儿先吸了一口凉气,“大越国名、名将?”
好乱、好乱……所以她和大越国名将做了邻居大半年,还吃人家名将打回来的野味?
可是,李猛既为大越国名将,不动声色的隐居在安然村是想做什么?是在收集什么军事情报吗?她先前的言行举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的来历不会被李猛……哦,是李盟才对,不会被向来虎目敏锐的李盟给发现了吧?
她心里一凉,顿觉口干舌燥。“既然是大越国名将,为什么会落脚安然村?这没道理。”
萧英盛道:“大越国君王突然驾崩,幼帝登基之后,听信弄臣之言,要收回李盟手中的十万兵权,并要将他处死,他不甘心就此死去,也为了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决定违抗君令,于是连夜带着妻子逃亡,来到大萧,选择了与世无争的安然村,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丁沐儿心头突跳,“你说孩子?晴姊姊有孩子?”
萧英盛眼中略有遗憾,缓缓道:“那孩子在逃亡路上滑胎了。”
丁沐儿一阵难受。
晴娘一定很难受,她想起初初穿越来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晴娘的,责备她怎么可以丢下小阳寻死,原来是她失了腹中胎儿,而原主却是要弃亲生骨肉于不顾,怪不得温柔的她会出言指责了。
“如此忠心猛将,大越既不珍惜,就由我大萧来珍惜。”萧英盛颇有自信的撇唇一笑。
“李盟半生戎马,让他一辈子过打猎的生活,他也不舒坦,顾晴娘原就是军医,入我信家军,两人今后仍可夫唱妇随。”
他恢复记忆之后,不动声色,第一个找上李盟。
当时他直言他是英雄惜英惜,欲收他入麾下,只要他赤诚,他一定用人不疑。
李盟考虑了三天,最后的答案是愿意成为他的人,也是从那时开始,李盟就站在他这边,虽然百般不赞同他欺骗丁沐儿,但仍是帮他先完成了“生米煮成熟饭”的环节。
“军医?”又是一个令丁沐儿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是觉得晴娘与众不同,特别的冷静与从容,医术也不像她谦称的只是略通而已,但没想到晴娘会是军医。
战场厮杀,血肉模糊是家常便饭,军医的胆色不一般啊,她竟和这对出色的人物做了大半年的邻居还丝毫未察,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的最佳写照了。
“有顾晴娘加入我信家军的军医行列,不啻如虎添翼。”他微笑。“在我大萧,还没有哪个医者敢剖开人肚再缝合,但顾晴娘做得到。”
“你这回失忆,倒是失得很值得嘛。”丁沐儿哼道:“妻子有了,孩儿有了,毛孩子也有了,还得到一名名将和出色的军医,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娘子过奖了。”萧英盛唇畔勾起笑意,往她脸颊上送吻,坚定地说道:“沐儿,你是我的福妻,日后我必否极泰来。”
第十五章 逃妻,怒追回(1)
第四日,丁沐儿便接到晴娘派人送来的信,信上写小阳和小黄一切安好,一人一狗都吃好睡好,无须挂心,京城里见。
她自然是信任晴娘的,见了信,记挂的心也落了地。
跟着,车队行了数日,一路都很平静。
他们走的是官道,夜里都在馆驿落脚,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说了,信王爷无恙回归的消息已经传开来,这是信王要回京的车队,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打从在习州驿开始,丁沐儿便一直和橙香在一块儿,再也没见过元嬷嬷。她问橙香,橙香依旧是老话一句——奴婢不知。
她问萧英盛,他只说他派人先送元嬷嬷回京了,她跟小阳要住进信王府,还有许多细节要打点,元嬷嬷是操办的不二人选。
不过她总觉得橙香不只在伺候她,还在隔绝她与其他人接触,这自然是受了萧英盛的命令,但他却不承认他授意橙香不让她跟别人说话。
同行的都是信家军,难道他的手下里有什么她不能见的人吗?
到了凉州驿,萧英盛碰到了旧识,便让橙香来说一声,让她早些歇着,不需等他了。
那旧识好像是过去曾与萧英盛并肩而战的生死之交,因伤重退役,如今任了官职,路过凉州,要往安州而去。
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们几个将领一块对月当歌,把酒言欢,不醉不欢,她就独守空闺了,偏巧橙香小日子来了,看橙香疼得脸色都发白,她便早早打发橙香去睡。
打发了橙香去睡,她自个儿却睡不着了,便披了披风,走出了厢房。
难得有独处的时间,自然就想到了进京后的晦暗不明,还有她的陶瓷大业,虽然如今她不需挣钱了,可那是她的心灵寄托,她唯一不是依靠着原主本能会做的事,她想完成,想烧出比第一个作品更好的作品来,想要为她魂穿来此留下一个定位。
不知不觉,走到了馆驿的后花园,丁沐儿抬眸,见星子稀疏,花园的造景也平凡得紧,看来是个不太有钱的馆驿啊。
蓦然,一道身影闪了出来,吓了她老大一跳。
“属下符跃见过夫人。”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着这高大的身影,一张削瘦的脸庞,身着信家军的军服,从站姿就能看出此人身手不凡。
整个军队的人都称她夫人,是萧英盛的意思。
他说,她是他在名义上失忆时,明媒正娶的妻,原是可以抬为王府姨娘,可他不要她做他的姨娘,如此一来,她就会受制于王妃,甚至得向王妃下跪,日常还要伺候王妃。
所以了,他给她的名分是救命恩人,他知恩图报,将生活困难的救命恩人母子接到京城照顾,纵然她住在王府里,王妃也奈何不了她——奈何不了一位“客人”。
从妻子成了住在王府的贵客,尽管心里不是滋味,可他说的没错,成了姨娘便矮人一等,她穿越来还没跪过人呢,可不想成天给王妃下跪。
“呃,免、免礼。”她还不习惯当上位者,故做镇定的清了清喉咙,“这里是你巡守的地方吗?那我……我进去了。”
符跃沉声道:“夫人请留步。”
他都开口了,她自然不能装做没听到,遂停了步,转身看着他,很寻常一般的问道:“有事吗?”
符跃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属下斗胆,请夫人不要进京。”
丁沐儿一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