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喝!”陆芜感受到腰部被司儒之搂紧后,用力一拉缰绳,接着双腿夹紧,忽地站了起来,马儿在她的引导之下,顺利的飞跃过高栏,又引来全场一阵惊呼。
过了高栏后,便来到了靶区,陆芜原本只是想救下司儒之就策马出场的,但此时他突然拿下背上的弓,还抽了支箭,逆着风对她大叫道:“都过栏了,那也顺便射个箭吧!”
对陆芜而言,看到靶就射几乎是本能反应了,而且场上热烈的气氛也感染了她,因此她没想太多便接过了弓,在经过箭靶时咻咻咻地射出三箭,居然全命中红心!
“太棒了!首领太厉害了!”
“首领!首领!首领!首领……”崇尚武力的族人们,看她毫不费劲又帅气的救下人,全欢快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打气的声音像是鼓舞了陆芜,她急急策着马,追赶着前方领先的竞赛者,而她座下的马儿也争气,噗哧的直喷气,载了两个人居然还能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超过一只又一只的马儿。
最后,在终点前一步,陆芜的马儿突然凌空跃起,就这么超越了最后一个人,成为赛马的胜利者。
每个人都乐疯了,开心地欢呼鼓掌,万紫千红的巾儿、果儿扔到了她面前,原是要丢给在比赛中表现杰出的壮士,这下锋头却全让陆芜给抢了。
“首领果然是最强的!”
“首领!快向司大人求爱啊……”
按习俗,获得胜利的勇士能向自己心爱的女子求爱,表现越优越,就代表其求爱的欲望越大,但事情发生在陆芜身上时,情况似乎倒转过来了,令她有些傻眼。
“陆首领,大家都在等着你的回应呢!”坐在她身后的司儒之,忍着笑意道,“其实我不介意被一个女人当众求爱。”
“明明是你先下场赛马,我只是去救你……”陆芜瞪大了眼回头,但瞧见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突然领悟过来。“我懂了!哎呀,你这奸人!是你设了这个局让我跳,变成是我向你示爱了,难怪你方才还叫我射箭,叫我跑快一点呢!”
司儒之但笑不语,突然夺下她的马鞭,由马背上滑了下来,然后高举马鞭向众人示意,还鞠了个躬,场上果然不负期望的给了热烈的喝采。
这下陆芜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谁知道她和司儒之在马上说什么呢?众人只看到她回头将马鞭“交”给了他,这不就等于女子接受了向她求爱的勇士吗?
而且方才司儒之下马的姿势俐落,一点也不像马术不精……该不会这一切全是他演的吧?
陆芜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一切,心想中原的男人好面子也算到了极致了,明明是他想向她示爱,偏偏就能设计成是她向他示爱。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陆芜却没忘了横在两人之间的大问题,忍不住便问道:“你那中原的公主……”
司儒之没有回应,只是无预警地伸过手往她的胳臂拉了一把,令她重心一歪,接着顺势将她抱下马,为了怕两人跌成一团他会受伤,她只好乖乖的让他横抱起,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这,便是他的答案。
陆芜没有再问了,他的行动显然非要她不可。内心甜蜜之余,她也不禁想着:这男人臂力挺大的,抱着她居然脸不红气不喘,那他过去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第10章(1)
司儒之等待已久的圣旨终于来了。
每个跟在他身边的亲信及士兵都以为他教化金虎族有方,又成功融合了两族人,劳苦功高,皇帝必然龙心大悦,重赏之外,说不定还会官升三级,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虽然这么说,但这群亲信及士兵早也把家眷带来了这美丽的塞外,甚至有些单身汉娶了金虎族的姑娘,若司儒之要离开这里,他们也得随之离开,说有多舍不得就有多舍不得。
来传旨的是刘公公,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不过他的表情没有众人想像的热烈,反而还有些凝重的感觉。
每个人的心里都忐忑起来,只有司儒之泰然自若地迎旨,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而老爱和他腻在一块儿的陆芜,则是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不男不女,面白无须的老人,不知道他带来中原皇帝的什么消息。
“司儒之,跪下接旨。”刘公公肃然道。
司儒之坦然下跪,身旁其他人也跪成了一片,只有陆芜及金虎族人呆呆地全站着,不明白他们在做些什么。
刘公公眉头一皱,司儒之便用眼神暗示陆芜,要她跟着做。然而这辈子从没跪过任何人的她,当然不懂他的意思,还愣愣地直言道:“干么要跪?”
“皇帝的圣旨如朕亲临,所以必须跪拜。”他简单解释,“你不跪,代表对皇上不敬,那么我这个皇上钦定的教化大臣恐怕会被治罪。”
一听到他会被治罪,陆芜再怎么不愿,也只好嘟嘟囔囔地跟着跪,其他族人见首领都跪了,也纷纷下跪。
刘公公勉强满意了,但心里却大摇其头,拿出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使臣司儒之,经六科给事中弹劾,赴金虎族教化一年,未竟全功,有亏职守,族风犹为断发文身,粗鄙不堪。经考量司儒之于该族时日尚浅,朕不为偏听则蔽,故命其续留至我朝文化风行草偃,非朕之命,不得回京……”
“等一等!”陆芜突然举起了一只手,纳闷地歪着头,“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这圣旨未免也太拗口了,亏你还能讲得那么顺。看你的表情,好像在骂司大人?能不能找个人解释一下?”
刘公公气得火冒三丈,他宣旨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打断,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听说这女人是金虎族首领,他即便代表皇帝,面对她的无礼却也不能说砍就砍,但继续念下去嘛,似乎又有辱皇命,而且也剩没几个字了……
这下不只生气,而是又急又气,这女人就不能晚一点再插话吗?
司儒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倒是心平气和地替刘公公造了一个台阶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臣接旨。”反正他也差不多念完了,司儒之恭敬地举起双手。
刘公公顺着台阶将圣旨摆在他手上,心忖:蛮女就是蛮女,连圣旨都听不懂,那山西布政司说的果然没错,司大人的教化有待加强啊!
不过他在京时与司儒之也算有交情,表面上倒是皮笑肉不笑地假意劝告。
“司大人,老奴也不怕得罪人,就提醒你一句,人在异乡,一切要明哲保身啊!这次言官的弹劾,是山西布政司史大人挑起的,而皇上去信问了凉州卫,欧阳大人也对你颇有微辞,对金虎族的教化不以为然,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用再说了,司儒之一拱手,“下官明白,谢谢刘公公。”
刘公公点了点头,聪明人一点就通,也不必说太多。
总觉得他说的那几个人,什么山西布政司死大人、凉州卫姓欧阳的大人等等都似曾相识,陆芜急忙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那圣旨上写什么?”
司儒之淡淡一笑,耐心地道:“圣旨的意思是,京里有言官弹劾我教化不力,到现在还没改善金虎族的现况,所以皇上不太高兴。而刘公公好心提醒我,挑拨言官弹劾我的就是山西布政司史路江大人,而在皇上面前再补一刀的,是凉州卫的欧阳佥大人。”
“那两个人干么害你?!”她听得怒火高张,恨不得马上将那两人砍了。
“我只能说,我得到消息,嫣娘嫁给了史大人做第七房小妾,而欧阳大人嘛,别忘了他和你有些过节……”他暗示着她。
陆芜马上懂了,山西布政司那个死大人会告司儒之,一定是嫣娘在背后唆使;而欧阳佥就更不用说了,能在背后捅司儒之几刀,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怎么办?”她担忧地望着他。
司儒之挑起了眉,完全不在意地哂然道:“皇上给了我机会将功折罪,命我继续留在金虎族实施教化,直到成功之前,除非他愿意让我回去,否则我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
陆芜听得整个人都呆了,她挖挖耳朵,怀疑自己有无听错。
所以他根本什么都料到了!从她饶过嫣娘,让嫣娘回去,直至他安排山西布政司什么死大人的去关照嫣娘,他压根就知道会有今天,嫣娘肯定会说他坏话,然后他便能顺理成章留下来。
这人未免太厉害了,如果她一开始没有放过嫣娘,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该不会连她当初会有什么反应都设想进去了吧?
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疑虑,她仍是不太肯定的确认最后一回。
“真的?你可以留在金虎族?不用回去娶公主了?皇帝真的不说话你就不能回京?”得到他再次首肯后,她忘情地扑上前搂住他,“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