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们几个,私下则直接向毕洛负责。
於是,五个月後,罗氏轻航的内乱平定,毕洛一统江山!
「这一份天文数字的维修金是怎麽回事?」毕格翻阅财务报表,眉心蹙得死紧。
「这是公司一百九十七架轻飞机及直升机的年度维修费用。」强尼很善良地告知。
这真是荒谬!
「公司现阶段的业务量需要一百九十七架飞机吗?」毕洛不悦地拧起眉心。
「许多飞机还在付贷款,机队不足就必须减少班次,收益相形减低,收入和支出会平衡不过来的。」盖伦连忙补充。
所以这是一个「收益造成支出、支出减损收益」的恶性循环。
毕洛叹口气,立刻作出决定。「叫维修部门评估机队状况,把其中较老旧的机型卖掉,金额拿来抵付贷款,把它偿清。」
「那减少的航班怎麽办?公司目前负担不起营业额衰退。」盖伦以为万万不可。
「先把班机的负债清偿,至於过度期的资金问题……」毕洛把文件往会议桌上一扔。「寻找股东!」
「你简直在玩火!只要把班机贷款偿完,好歹公司还有『飞机』这项资产。但把飞机卖掉,释股寻找股东,若将来营运策略走错,赔了钱不说,公司连『机队』和股份的资产都减少了!」盖伦无法理解他的思路。
「错,同样是融资,一笔是拿来偿还负债,一笔是拿来开发市场,它们本质意义就不相同。」毕洛知道自己必须先把盖伦的脑筋转过来。「想像你买一间华宅,里面家具配备齐全,你努力还贷款,二十年後还完,房子是你的,但如果你撑不到二十年呢?到时候不管你屋子里设备多豪华,它都被银行查封了,和你无关!」
强尼跟著一搭一唱。「但如果你先把家具卖掉还清贷款,这间房子就是你的了,你多赚钱,房子里就多添家具,你少赚钱,房子也还是你的,无後顾之忧。」
泰瑞莎又搭腔。「接著你把房子租出去,让想住的房客去添家具,当二房东,你负责收租金,何乐而不为?」
「有哪个房客会在此时住进这间破房子?」盖伦问。
其实,资金问题是毕洛最不担心的。把他自已流通在银行团间的资金抽出来,改投入罗氏,绰绰有馀。
但他不要。
他要循正常的管道,贷款、偿帐、募资、拓展,一步步来!他想知道,和父兄同样的资源,他能发挥到什麽程度。
他不怕输,有「魔蝎」的资本为底,再不然他一个不高兴拍拍屁股走人,罗氏已与他无关,他都不怕输。
这是一场不会输的仗,干嘛不玩?
毕洛对自己微笑。
看到主子的微笑,几个手下也跟著笑起来。主子这样的笑容他们见过,每当他有十成把握时,他都会这麽笑。
他是Capio,魔蝎盖佩欧,一句话放出去,不愁找不到银行投资。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投资人的事,我们会负责。」强尼笑说。
内线通话器忽然响了起来,助理秘书紧张的声音传出,「总裁,庄园管家打来的电话,夫人方才开始阵痛,已送往医院。」
「我马上赶去!」毕洛脸色大变。「强尼,你来替我开车,婉儿要生了!其他人也都一起到医院来吧!」
「是。」强尼为了主子的性命著想,连忙接过外套和车钥匙。
毕洛火速推开座椅,脚还没迈开,手已去扯一旁的外衣。整个人忽然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
会议室内几个人面面相觑。
真难相信这是前年还像腊像、去年还像假人、两分钟前还笑得一脸奸恶的——魔蝎盖佩欧。
第十章
「春光好,风和日暖春光好,结伴游春郊。你瞧!一弯流水架小桥,两岸杨柳随风飘;豆花香,菜花娇,桃花李花迎人笑;黄莺枝头声声叫,燕子窗檐寻旧巢;老农牵牛下田去,三五村童放纸鹞。你瞧,这幅图画多美妙——」
娇软的吟哦声随著凉风飘荡,柔柔晃过湖面。
「现在应该是秋天吧?」一个很认真的声音问。
「哎啊,我现在只想得起来这首童谣嘛!而且庄园的秋景也和春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只是颜色不同而已。」吟哦的人反驳。
十一月的英伦,其实已进入初冬。罗氏庄园四周被山丘环绕,气候较暖和些,十一月中旬,仍然有著深秋的浓色。
婉儿在十月初产下一个女婴,台湾家人派小路当代表,飞来帮她坐月子。小路啥事都好说话,就是对健康问题不打折,说什麽也要婉儿蹲满一整个月才准出门。尤其小路自己也挺了四个月身孕,现在算是先来「见习」的,将心比心,各方面的规矩也就格外要求她遵守。
好不容易让婉儿挨完了这三十天,眼看浓冬将至,再不出门赏景,便要错过今年秋色了。於是过午约了嫂嫂和小路,抱著小女儿,一行人浩浩荡荡到後山里游湖。
翠湖居然还不小,被褐绿色林木所环绕,偶尔湖心停下几只水鸭,小鱼儿破水探头,景色宁静怡人。
湖心部分有一处小沙渚,前任罗老爷命人在上头搭盖了平台,闲暇时,会划船到中央来垂钓。几位妇孺七手八脚划动两艘小船,登上平台欣赏湖光林色。
野餐巾铺开来,几色小点心从篮里取出,伴著几声娇脆的笑声,玲珑的身影,人间天堂仿佛就在这里了。
「人家做妈的都巴不得把小孩包得紧紧,就你迫不及待抱出来吹风。」小路抱起胖嘟嘟的襁褓,心疼地嘀咕。
「吹风好啊,不是有句话说:吹风就会长吗?我可不要把女儿养成温室里的花,一点儿雨都淋不得。」婉儿向来有一套她的歪理。
「那也要等她年纪大一点,琬霓现在才一个多月而已。」瑟玲在旁边微笑。
婉儿忽然感慨的长叹一声。
「怎麽了?」两个女眷都侧目。
「宝宝的老爸疼她疼得像什麽似的,轻轻碰到一下都要揉半天,没想到连你们也被她收买了。」她可怜的按了按眼角。
「哪有妈妈吃女儿醋的?」瑟玲失笑。
「怎麽没有?」婉儿不服气,对小路警告。「小路,将来你也生一个女儿,等王劬爱女儿超过爱你,你就知道滋味了。」
小路被她这麽一恐吓,还真有些担心。
「嗳!你别胡说!洛对你好得很,是你自己想太多。」瑟玲连忙拿起一个奶酥饼乾塞进她嘴里。
婉儿还想抗议,一阵秋风恰好拂来,捎动几许寒气。她改口说:「天凉了,先把宝宝抱回宅子里去吧。」
旁边一路随侍的南西连忙踮上前一步。「是。」
「回去先喂琬霓,再让她睡,她中午只喝了一点奶。」瑟玲随口说,语气间有一种娴雅自信,这是以前未见的。
「是。」南西恭恭敬敬的回应。
原本家里大小事由婉儿做主,对於仆婢管理,她深谙「当奖则赏、当惩则罚」的技巧,一干佣仆对她是又敬又畏。於是渐渐有人学会了,如果犯了小错,先去找心慈的瑟玲夫人认罪,日後婉儿再追究起来,多少会看在瑟玲的说项上,少几句苛责,於是瑟玲渐渐有了当家做主的实质感,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缩怯懦。
後来婉儿即将临盆,及至坐月子期间,大小事瑟玲一手挑,也摸索出心得。现在婉儿是真的只管家中大事,细务都让瑟玲在裁夺,自己也乐得轻松。
「我也要一起去,我喜欢喂小琬霓。」小路实习妈妈当上了瘾。婉儿先把宝贝女儿接过来,亲亲爱爱地搂了好一会儿,才交回给她,客仆两人抱著宝宝到泊船处,划其中一艘小船先上岸。
午後的湖心只剩两个人,微风徐来,飘动婉儿的衣角,她也不毛燥地压按,衣缕飘飘,任风儿缭绕。
瑟玲忽然叹了一声。
「嫂嫂,你有心事?」婉儿为之侧目。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真是个好看的人,难怪洛对你这样著迷。」瑟玲有些感慨。
婉儿笑出来。「我宁愿他喜欢我,不只因为我好看而已。再说,嫂嫂也不差啊,盖伦对你们母子不也挺好?」
瑟玲沉默了半晌。
「是啊。」她的眼神投向湖心。「盖伦和乔瑟夫都是……很不错的人,我也算幸运了,两任丈夫都很好。」
「你和盖伦打不打算再生个小孩,给杰森作伴?」婉儿问。庄园里人丁是单薄些,多几个小孩,多几分热闹,总不能只靠她来生。她生了一个小琬霓就大呼吃不消了。
瑟玲又沉默许久。然後,她仿佛决定了什麽似的,深呼吸一下。
「我们从来没有同床过。」
婉儿吃了一惊。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俩相敬如宾,却没想到一直是分床而眠。
「岂只是他,以前乔瑟夫还在世时,我们也只在结婚初期同床,後来我怀了杰森,他便没再和我同床过了。」提起这些闺房隐私,瑟玲的语气有些困难,却仍然坚决,彷佛想把心底积压许久的事都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