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随意点了点头,翩然从柜台前经过。
旅途愉快?青青缩皱着柳眉,她居然不晓得他要出门旅行。
「Victor, can you please wait for me? I'll be right back.(维多,请稍候一下,我马上回来)」她踮着脚香了男伴一记颊吻,也不等洋帅哥响应,径自从侧门走了出去。
停车场里,几处夏季雨湿所遗留下来的水洼映照着天色,太阳雨细细地飘着。
阙子衿自在地打开后车门,将一件随身小行李袋扔进后座空位。
喀喀喀──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柏油路面的清脆声音。
他扯了扯嘴角暗笑,转身弯进驾驶座。
砰!身旁的车门跟着拉开、关上,空位里已然填满一具香气袭人的娇躯。
「Hi, Cherry.」他颔首为礼。
「Hi你个头啦!」青青来势汹汹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远行?」
「因为我们还在「吵架」,记得吗?吵架的情侣通常不会过问彼此的行踪。」他好笑地回答。
「少跟我耍嘴皮子。」青青瞪了他一眼。「你准备上哪儿去?为什么?待多久?何时回来?」
即使他们正处于「吵架」阶段,也无损于她实行女朋友盘问行踪的权利。
「去泰国,谈生意,两天,大后天回来。」阙子衿从她肩上撩起一络转成大波浪的秀发,缠在指间把玩。
「泰国?」这个「男性天堂」的威名瞬时撼起她伟大的猜疑心。「咱们公司何时和泰国方面有往来关系?」
只要她有问,他便有答,从外观上来看,两人仅像深情话别离的小情侣,哪有半点吵架的模样?
「总经理打算进口几项泰国传统食品,特地交代我过去和对方厂商洽谈。事出突然,我也是一大早接获通知的,连随身的换洗行李都得委托秘书替我回公寓收拾。」他解释着,一边很得寸进尺地凑近她鬓际,吸嗅她中人欲醉的体香。
「什么?」她气恼地轻嚷。「我们的「吵架」才持续几天而已,你已经开始找其它女人帮你收拾行李。」
以前他需要远行持,随身换洗衣物向来由她一手包办。如今他身旁立刻有人替补,虽然对象是公司里年过半百的资深女秘书,这种权力被外人侵犯的感觉仍然拗透了!
依她的意见,八成是老爸想落井下石,故意挑在他们「吵架」时派他出国,让阙忙得没功夫理他们俩的私事。臭老头!也不多想想她良苦的用心,居然还乘人之危。
「喂,小姐,公平一点,我已经说过事出突然了。」她哀怨的表情害他升起强烈的罪恶感。「我都没有质问妳身畔那野男人是谁,妳反倒回头攻击我单纯而公事化的泰国之旅,很不公平哦!」
「少啰嗦!维多是小姐我学生时代认识的朋友,凑巧他来台湾出差,我俩偶然重逢而已,我只不过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他,其它啥事也没有。」她蛮横地提过后座的小旅行袋,开始突袭检查。「我帮你检查一下行李,说不定秘书漏带了什么换洗用具。」
泰国,哼!单身男人去泰国还能做什么消遣!她可不希望届时他染了一身怪病回来,传染给她。
「「独身男子泰国行」?」她拿起一本非常可疑的旅游简介。
「我只吩咐秘书放几份旅游介绍在我行李里,谁晓得她专门收集这种的。」他撇得一乾二净。
青青接受他的说法,反正不过是几份简介而已,只要她没收就没什么大碍了。
她大方地取出小册子,扔进自己包包里,挑了挑眉询问他有没有意见?
阙子衿没有。非常明智!
倘若秘书连旅游简册都挑精彩刺激的。他开始怀疑行李袋里还藏了哪些「宝贝
该死!早知道自己便事先检查一遍。
「芭比娃娃?」她纳闷。
「这是准备来送给对方代表的小女儿。」
没错,成熟女人不会被这种小玩意儿吸引,可见并非拿来巴结土著女人,寻找艳遇。
她翻开两套换洗衬衫,行李袋底部赫然出现一样必杀的随身用品。
死了!阙子衿无话问苍天。
青青的母老虎瞳眸慢慢瞇成0.五公分宽的直线,狭窄的眼缝却无碍于熊熊怒火焚烧出来。
「这、是、什、么?」两根颤抖的玉指捻起一包小纸盒。
「呃──这个──我完全不知情──」他努力拯救自己的名誉。
「保、险、套!」她哗啦开始发飙。「一个独身男子带着保险套去泰国还能存什么好心思?阙子衿,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一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我真的是无辜的。」他拚命喊冤。「谁晓得我的秘书会那么天才,居然把保险套放进去。」
「如果你没交代她准备,一个女人哪可能厚着脸皮出门购买这种男性用品?」
「我怎么晓得?说不定她买错了!她本来想买晕机药或百服宁,不小心拿错了纸盒!」转得很硬。
「这是晕机药!这是百服宁!她根本没有拿错!」怒火在她眼中狂烧。
阙子衿拾起两盒扔在他胸口的药包。「我是无辜的,妳不能以怀璧其罪的角度来判我死刑。如果我真想乘机胡来,压根儿不必事先准备套子,在当地购买就成了
「什么?你还想跑到当地去买?」她差点抓狂。
「我只是举例说明。」他实在败给她。「青青,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是清白的。自从我们俩交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妳应该比我更清楚!」
「之后没有,那之前呢?」她开始翻旧帐。「那位姓丁的小姐不是女人?」
阙子衿瘫坐在驾驶座上,被她质询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认输了!
「青青──」他疲倦地张开眼睛。「妳也知道我和丁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有。倘若妳再追问下去,我们真的会「吵架」,明白吗?」
她撇撇嘴巴,干脆不说话。
「好啦,我要出发了,再不走会赶不上飞机,过来亲一下。」他手臂一探,将嘟着闷气的女朋友拉进怀里。
青青仍然怒气未消,红艳艳的嘴唇拒绝开启,让他侵入私人领土。
他诱哄式地轻触着她的嫣红,一次又一次。
面对如此温柔的侵袭,任凭她再强烈的愠怒也渐次消失无踪。
她浅吟一声,终于投降,甜蜜的关卡微启几许缝隙,迎入他热烈的舌尖……
柳枝似的玉臂悄悄攀上他的肩头,汲取更进一步的烫贴融合──
「青青!」杀风景的雷公吼从车窗外响入门内。
「喝──」她吓了一跳,忙不迭推开阙子衿。「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回他们俩亲热时,这个宝贝蛋就会冒出来搅局。
「我刚从福华回来。」安继方杵在门外吹胡子瞪眼睛。「你们俩不是在吵架吗?这么快就言归于好了?」
「没有呀!」她立刻跳下汽车,与他尽可能地拉远距离。「我们哪有和好?事实上,他正在吃我豆腐,多亏你出面解救我。」
她偷偷向阙使了个眼色。
阙子衿立刻接到讯号,明智地发动引击,倒出车位。
「再见,总经理,安主任,我大后天就回台湾。」
BMW呼噜驶往忠孝东路的车流。
青青几乎没有勇气回头面对父亲,生怕在他眼前露出马脚。
「爸,我另外有约,拜拜。」溜之大吉啦!
走回正厅的途中,她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唉呀!忘记没收阙的那包违禁品了,该死!
* *
起风了。
微风细细,灰蓝色的云朵在天际卷起千堆雪。
「晨夕私人疗养院」的花庭里,紫薇朱槿正艳,斜阳煦煦栏杆。中央气象局已然公怖台风季节来临,因此院中的病患和家属为了捕捉数日内即将被暴雨吞噬的温暖夕阳,纷纷离开病房内,或推着轮椅,或偕伴同行,十来许人影漫游在金色的晚照之下。
郑清宁透过明净的窗玻璃,俯视庭院里的人踪,心中经回着温馨的踏实感。
惟有来到这件清静世界中,她的心才能寻觅到难得的平静。这十数年来,总是如此。
病房内的空气彷佛停滞了,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窒闷,可能和四周的布置有关吧!为了不让访客一进门就感受到院内的冰冷,她特地收集了大大小小的拼布作品,细心将小桌子、小椅子、小柜子全铺上缤纷的布垫,整间病房看起来就像一间舒适的居家卧房,乍看之下绝对令人产生跌入乡间时空的幻觉。只有点滴瓶架子和嘀嘀作响的仪器,稍稍为眼前的温暖气氛融入一点现实的冷意。
「未来几天气温可能会稍微转凉。」她踱回床前,执起床上人儿的大手。「我会吩咐看护替你多加一床毯子,免得你生寒。」
床中人无语。
她径自接续着谈话:「子衿最近比较忙,接下来有好一阵子不能过来探望你,他交代我转告你,下个月绝对会抽空把他的女朋友带来让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