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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他竟然敢?他又为何敢?

  “滚开!”褚靖南再次厉喝。

  如今京城情势紧绷,他想,准是京城那里有变,那些争储的皇子们是想拿他褚家来祭旗吧,若真是如此,就算他束手就擒,只怕京城里的家人也一样会被他们安上罪名,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褚靖南知道自己绝不可束手就擒,这一桩桩的事,疑点重重,绝对是他人设下的局,而他若想保住褚氏一门,只能杀出重围,找到证据,才能救下所有的人,而凭他的武功再加上一见暗号便会赶到的暗卫,要护着祖父和袭绿逃出重围应是不困难。

  “大将军既然执意抗旨不遵,那就别怪末将犯上了。”赵修缘带来的兵不少,而且他还刻意把褚靖南的亲兵留在军营里,自是觉得胜券在握,所以说起话来自然再无半分敬意。

  就在这紧绷的态势中,褚靖南的眼神却没有自汪袭绿的身上移开,随着她愈来愈靠近,他心头的忧虑愈盛。

  “这位副将既说有旨,但请一见。”汪袭绿声音清朗地道,一袭白衣虽然衬得她纤细而柔软,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抹坚毅。

  褚靖南什么也顾不得,快步上前将她护在身侧。

  眼他那紧张着自己的模样,即使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忍不住地窜过了一抹甜,但她却不动声色,只是定定的看着赵修缘,即使面对他这样身带杀气的男人,也不见丝毫的惧意。

  “既是密旨,又怎能出示于人,你是何人,为何无故扰乱本将执行皇令?”赵修缘不满的斥道。

  当年汪袭绿嫁入将军府时不受褚靖南待见,他从未允她出门交际,身居后院的她自然也不会随意被人瞧见,赵修缘认不出她来是应该的。

  “既不能出示于人,便是空口白话,如何能教褚将军和众多将士信服?我也可以说你是云泸国收买的探子,想要假传圣旨,加害大将军,不是吗?”

  “你……”简单一席话,却让赵修缘语塞,他瞪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怒意翻腾,除了计划被破坏的不悦之外,他的心里还窜起了一抹对于褚靖南的妒恨。

  他不懂褚靖南究竟有什么好的,无论处在何种境地,都能勾来一些莺莺燕燕围在他身侧,休说那些名门世家的姑娘许多心仪于他,在他丧偶之后,便露出了想要做续弦的心思,就连他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曾经将整颗心放在他的身上。

  便连现在他如此狼狈的身处险境,也有女人不顾危险冒出头来为他说话,真是气煞人也。

  “你究竟是何人?”他再次怒声喝问,同时眼神一扫,他身边的几个亲信马上朝着褚靖南和汪袭绿又逼近了数步。

  第7章(2)

  见状,褚靖南则将汪袭绿护得更加仔细。

  “赵副将不必管我是何人,做人得讲道理,赵副将只说我的话合理不合理。”

  “军令如山,就算不合理也是军令,既然今上有旨,我自然得要遵旨!”

  “有旨是你空口白话,我却是不信,我想褚将军也不信,不如你问问众将士信或不信!”

  汪袭绿平和的语气一转,顿时显得础咄逼人,那慷慨激昂的声调顿时感染了周遭的士兵,一时间人人瞧着赵修缘的眼神都染上了一抹怀疑。

  “你……信口雌黄扰乱军心,就不怕我将你就地正法吗?”

  赵修缘眸心杀意渐浓,却不知道他这模样恰恰让人觉得他在心虚,除了他的亲信,其他士兵心头或多或少都起了怀疑。

  汪袭绿瞧见原本整肃的军容渐渐变得散漫,知道自己做对了,而此时她冰凉的手也被一只大手握住,一股暖意几乎在转瞬之间拢在了她的周身,她愕然抬头瞧着褚靖南,想着要将自己手抽回,但他却是不让,只是双眸满含赞许地瞧着她。

  她的心蓦地一动,不想在众军士面前失了态,只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朗声道:“要将我就地正法也不是不行,不过只怕赵副将得先想个好借口可以说服平北王,我明明不过只说了句公道话,何以便犯了死罪?”

  “你……”赵修缘瞪着她的眼神愈加不善,但态度却明显不敢那样张狂。

  平北王早期戌守边关有功,后被封王,封地便在这西北一带,颇得皇上信赖,而平北王在争储这件事儿上头从来不偏不倚,在朝中也很有威望,要是在这个时刻惹怒了平北王,只怕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休要胡乱攀扯,你是不是以为现在平北王不在此地,便能拿他的名号来吓唬我?”

  “我倒是没想吓唬你,只是同你说说道理,不然你自可问问这些将士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大将军行事可须事事向你说明?照我说,粮草被劫不过是个幌子,粮草可都还在大将军的手中。”

  “你……”赵修绿气得时说不出话来。

  他手里有的不是密旨,而是他效忠的三皇子下的密函,因为褚家一直无法被拉拢,三皇子索性设下陷阱,令他想法子说动了好姨娘委身于他,然后趁机偷取了褚靖南的路线图,暗地里又勾结云泸国人劫了他的粮草,就是想要将他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本来劫粮草时原就想要了他的命,可谁知他竟不惜赌命跳入江中,留下一命。

  如今他想悄然将他带离边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他性命,这样,就算皇上有心清查真相,只怕也来不及了。

  本来,这个算盘是打得很好的,跟了褚靖南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褚靖南对皇上有多么的愚忠,可谁知道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女人出现后,几句话就令情势就有了转变。

  “这种事情也能信口胡说的吗?”赵修缘冷喝道。

  “是不能信口胡说,不过在我们起程回营时,粮草也已经上路,只要三日便能到达军营,不知道赵副将什么时候能将密旨拿出来瞧瞧?”

  反正他说有密旨,她就说有粮草,至于到底有没有,那就得要各凭本事了。

  看着她用言辞逼退敌人的模样,竟让褚靖南一时有些痴了,难怪祖父总说他是瞎了眼才会宠爱林好,做出那等宠妾灭妻的蠢事。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只单纯欣赏一个女人的能耐,他更没想到原本被他嫌弃粗鄙的女人竟是这等的有勇有智,几句话之间便解了他的难处,不但替他们争取到了时间,还在众兵士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当真是高招啊!

  “你……”赵修缘的质问被她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气得一口血就要喷了出来。

  那批粮草早被他们的人给悄悄送到了云泸国,赵修缘哪里不知她只是空口白话,偏偏这个实话他又不能说,再加上他的眼角余光瞧见四周军士已有些鼓噪,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问道:“你所言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战场上的运筹帷幄,你就是不信那丫头,也得信信我这个一生为了皇朝保卫边关数十年的老头子吧!”褚丰华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舍得开口了。

  这话让赵修缘不敢再坚持下去,褚老将军如今虽隐退,却仍有一品大将军的虚衔,在军中更是众人敬服,他这个小小副将若是硬扛,只怕是自取其辱。

  “既然老将军也如此说,那么末将自然是信的,但若是三天时限一到,却还不见粮草,到时老将军可别怪我照着密旨行事了。”

  “那是自然!”褚丰华笑着捋了捋白须,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在众将士的眼中,自然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老将军出面了,汪袭绿便识相的闭上了嘴。

  赵修缘咬牙,可环顾着四周兵士那不善与怀疑的眼神,他知道这口气他只能吞下,这女人都说军粮还在了,一切只是欺敌之策,他既没证据,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除了放行之外,也只能回去再另谋他策了。

  “既如此,末将恭迎大将军回营。”

  汪袭绿在半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都还来不及看看这壮观的军营,便被飞身下马的褚靖南给扯住了手,她还来不及惊呼,又被他生生的扯进了将军的营帐。

  想到他们这会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呢,汪袭绿的脸顿时热烫热烫的,只想避开那些士兵们窥探的目光,顿时她不用他扯,便走得飞快。

  好不容易进了帐篷,还来不及说话,她又被褚靖南给搂了个满怀,她知道自己该挣扎,可是她才动了动,耳畔就响起了他那低沉的警告声——

  “别动!”

  她顿时僵住,还以为他这冒失的举动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在军营里,方才那可疑的赵副将也布置了几个月,就算有人想来偷听壁角,那也是不无可能。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褚靖南却依然没有松手的打算,汪袭绿忍不住慌了,那气息……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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