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轻眉眼不抬,淡淡地道:“端过来吧!宁静姑姑一片心意,本宫定要尝尝。”
她胃口不好是因为她有了身孕。
她没有传太医诊脉,但从各种迹象,加上月信不来,她知道自己应是有了孩子了。
她不想说,原因无他,只因那个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她,她的自尊使然,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大事。
“是。”青芽又高兴了起来,她把月饼端到言少轻面前说道:“不过,宁静姑姑好生奇怪,说请娘娘不必烦心,让娘娘皱眉之事,不日便会过去,娘娘吉人天相,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让娘娘保重凤体。”
喵呜——
雪儿见有吃的,立即跃到言少轻怀里,稳稳地坐着,垂涎地望着那盘月饼。
“哦?宁静姑姑真这么说的?”言少轻轻轻抚着雪儿的毛,眼眸凝视着小巧月饼上头印的“月圆人圆”、“风调雨顺”等吉祥话,思索了起来。
青芽点了点头,“宁静姑姑是这么说的,奴婢虽然听得分明,但奴婢听不明白。”
竹桑翻了翻白眼。“呿,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就是些不痛不痒、对咱们娘娘毫无助益的客套话罢了,你也这么当真,真是没见过世面。”
青芽有些不服气地分辩道:“可是宁静姑姑不像在说客套话,她很认真。”
“总之,我觉得请道士来作作法才是正经,偏生娘娘不同意。”竹桑噘了嘴。“依我说,那个紫嫔肯定是给皇上作了法,皇上才会被她迷得团团转,什么人都不理了。”
围猎时,皇上误射中的女子便是如今的紫嫔,她被皇上一箭穿肩,醒来后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失忆才会迷路闯入猎场。
皇上把她带回宫,发现她特别喜欢紫色,便封了她为紫嫔,赐住紫华宫,从此专房专宠,只召幸她一人,又命她日日在御书房伺候,简直宠幸得不成样子,也因此,皇上和她家娘娘生分了。
娘娘面上没显露什么,如常上朝,如常去刑部,如常办案,如常看案卷,可她知道、都知道,娘娘的心是狠狠被皇上此番作为给伤害了,娘娘啊,都不太笑了,胃口也差极了。
“竹桑,不得胡说。”言少轻神色凛然。
“奴婢哪里胡说了?”竹桑为主子抱不平,眼圈儿一红,“奴婢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否则皇上和娘娘恩恩爱爱、和和美美,怎么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女子,皇上就不再理会娘娘了?这事确实不寻常啊,皇上这不是中蛊了不然会是啥啊?娘娘再放任不管,怕是那狐媚子就要越过您去了。”
青芽顿时吓得不敢说话。竹桑姊姊的意思是,皇上会废后?为了紫嫔而废后?
“竹桑——”言少轻的声音带了几分威严。“你再凭空臆测,本宫就送你回府伺候祖母去。”
竹桑忽然啪答啪答的掉泪,胡乱拿袖子擦着。
言少轻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半点不由人。
寝殿里气氛一片低迷,菊生进来禀道:“娘娘,辛公公求见。”
言少轻点了点头,“竹桑,把眼泪擦干净。菊生,请辛公公进来。”
不说皇上,连皇上贴身的尚公公和小佑子公公都不再到凤仪宫了,有事传话,总派些眼生的内监来,像是存心与她断了联系,让她想问他的事也无从问起。
这会儿,这个她从没见过面的辛公公绕过屏风进来了。“参见皇后娘娘!”
“公公不必多礼。”言少轻抬了抬手,直奔主题。“公公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辛公公低眉敛目地说道:“奴才是奉皇上之命,来给娘娘传口谕。”
“公公请讲。”言少轻心里有数。
这阵子,皇上每次派人来给她传口谕,总不出紫嫔两字,不是要她给紫嫔赏些稀奇东西,便是要她加紫嫔的月例,或派人整修紫华宫,或给紫嫔添宫女、做衣裳、添首饰,她都有些麻木了。
“皇上说,紫嫔娘娘侍寝有功,让皇后娘娘亲自到紫华宫给紫嫔娘娘晋一晋位分。”辛公公恭恭敬敬的传话,头都不敢抬。
言少轻深吸了一口气。“本宫明白了。”
亲自去紫华宫……这等于向所有宫人宣布,紫嫔的地位已凌驾在她之上。
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最糟的一个中秋。
望着辛公公离去的身影,她蓦然起身,“竹桑,摆驾紫华宫。”
第十七章 破题儿第一遭(1)
相较于凤仪宫的冷冷清清,宫灯缭绕、烛火通明的紫华宫就显得十分温馨旖旎了。
紫嫔人在宫里坐着,每日都有收不完来自皇上的赏赐,宫里的奴才也都很有眼色,极懂审时度势,知道如今谁正受宠,全倒向了紫华宫,别的不说,每日的膳食,御膳房总是第一个送到紫华宫,让紫嫔吃到时还热呼呼地,只要紫嫔想要吃什么也马上给做,这份礼遇连皇后也比不上。
今儿是中秋,皇上不但批完了折子就来陪她,还给她送上一份大礼,她很快就要由嫔升为妃了。
然而,她却是喜忧参半。“皇上,您这么快就让皇后娘娘给臣妾晋为妃位,臣妾怕皇后娘娘会不高兴。”
宇文珑揽住她的纤腰,让她顺势靠在他的怀里,调笑地说道:“你快些给朕诞下龙子,还需怕皇后不高兴吗?”
紫嫔娇羞不已,“皇上……”
他说她的容貌与那名叫阿紫的丫鬟十分相似,又都喜爱紫色,肯定是阿紫托生的,这倒让她省了许多事,轻易便得了他的信任。
“紫儿……”宇文珑的唇滑到了她耳畔。“朕的好紫儿,晚上朕会更努力,一定早日让你怀上龙子。”
闻言,紫嫔却是一颤,忙推却道:“皇上,臣妾来癸水了,今儿不能伺候皇上,皇上还是召皇后娘娘或是梦妃姊姊侍寝吧!”他夜夜都要,她真是厌烦极了……
宇文珑皱眉,“来癸水了?”
她幽幽一叹,“是啊,皇上。”
这般,应该就不会再碰她了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万般的难受。
这身子已是残花败柳,要她如何自处?日后如何再将这副身子交给那人?
“那朕就带你去游湖赏月,晚上你到啸龙宫陪朕,朕搂着你睡就好,如此可好?”宇文珑退一步地问道。
她柔顺地轻轻点头,“臣妾遵旨。”
他倒是规矩的,夜里上了床,他会炽热的吻她,抚遍她全身,甚至吻遍她全身,极尽所能的要她,可白日在宫里,他很有君王风范,除了搂搂她的腰,牵牵她的手,并不会做出其他出格之举。
“那现在做些什么好呢?”宇文珑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她鼻尖。“不如紫儿你弹一曲‘凤求凰’给朕听吧!朕着实喜欢听你弹琴,总能令朕定下心来。”
“难道皇上有烦心之事吗?”紫嫔倚在宇文珑怀中,温柔地问道。
“如何没有?”宇文珑眉心微皱。“紧邻咱们大云边关的大越、大辽和柔然国近日蠹蠢欲动,若他们联手,对我大云会是不小的威胁,需得及早备好军备与军粮,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是忧心战备无法备齐吗?”紫嫔小心地试探。“莫非是……国库空虚?”
“什么话?”宇文珑一脸傲然。“我大云年年丰收,国库充足,军备粮草自然是不成问题。”
紫嫔一脸的迷糊,“紫儿不明白,那皇上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宇文珑骤然一笑,宠溺地用手指轻绕她的发丝。“你是个小女子,自然是不明白的。”
紫嫔央求地道:“那么皇上就说给紫儿听。”
宇文珑点点头,沉声道:“一千万两黄金的库银以及上万件的兵器,均是战备所需,不能存放在京中,先前已有一次的军备黄金被劫,此事容不得发生第二次,因此需寻觅一处安全的地点来存放,也需有人监管并重兵把守。”
“一千万两黄金?”紫嫔惊呼一声。“数量如此之多?”
宇文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她的大惊小怪取悦了他。“这些不算什么,有时打起仗来是数年的事,所费不赀,开支还要更多。”
紫嫔眸光闪烁,“皇上可有属意之地?”
宇文珑沉吟道:“此事重大,还得与言相、言尚书、石太师仔细商议方能定夺,若有了结论,军备图朕打算放在御书房的密室里,如此肯定万无一失,不会再重蹈覆辙。”
紫嫔似乎没听到他说要把军备图放哪里,她眼神一阵黯然,有些幽幽地道:“如此,皇上会与皇后娘娘时常见面……”
“怎么?你吃醋?不想朕见皇后吗?”宇文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朕确实许久没私下见皇后了,自从有了你这朵解语花,朕下了朝只想往你的紫华宫跑,来了便不想走,只想时时刻刻都能看着你。”
紫嫔贝齿轻咬红唇,“可臣妾听说,皇上以前和皇后感情好,皇上经常宿在凤仪宫,与皇后形影不离,如今真能说忘就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