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夜不禁失笑。“你个小丫头,少在这里编排吕大人,这也是对他的考验。”外间盛传吕光圆滑老练,这次就让他尝尝圆滑的苦头。
柳盼仰慕的瞅着他,只差没跪下来膜拜了。“王爷高明!吕大人栽在王爷手上可真不冤。”
他忍笑道:“吕大人有一个公开的秘密,他家有河东狮一只,此次他在江南左拥右抱,看他回京如何向夫人交差。”
“吕夫人真英雄也!”她觉得有必要向吕夫人表达一下敬仰之情,在一个遍地三妻四妾的地方,还能保证自己雌威不倒,想来没有过人的手腕是办不到的。
慕容夜见她明亮的眼眸骨碌碌的转啊转,一脸精明样,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好笑的问道:“你在瞎琢磨什么?”
柳盼趁机表明态度,“在心里遥想吕夫人风采,真想向她当面讨教一二。”
他马上警告,“你可千万别学她。”但看她心驰神往的模样,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只能扳过她的小脑袋,在她还没说出让他更心惊的话之前,密密实实的堵上她那张小嘴,情到深处,他郑重向她许诺,“别担心,本王只疼你一个。”
柳盼一个疑问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那未来的睿王妃呢?”
慕容夜顿时一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虽然早就知道两人的身分是道天堑,但是看到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心还是不由得一沉,却不肯在面上表露出来,她强撑起微笑故意说道:“我逗你玩的,王爷可真不禁逗。”
经过差点被仁武夺了清白的惊魂意外之后,她忽然之间就想开了,虽然不做妾是她的底线,但是碰上了合意的男子,能够在适当的机会享受爱情,也算一桩幸事,至于往后会如何,生命这么漫长,何必为了无法预知的未来推开眼前的快乐呢。
好几天之后,慕容夜在听取户部官员禀报票盐推广实施进度时,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柳盼那天脱口而出的疑问——
未来的睿王妃呢?
如果不是她提醒,他真的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对娶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心生拒意。就算温氏不曾钟情旁的男子,但是将温氏跟柳盼放到一起,让他舍柳盼而娶温氏,他也觉得这种选择压抑到让他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甚至有几分窒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起温氏不再觉得怨愤不甘,而是带着淡淡的庆幸,庆幸她舍自己而就他人,他才能有机会认识柳盼。
也许是他一次次为柳盼独到的见解而心折,一次次想要探询她内心的想法而不得,见识过了她最脆弱的号啕大哭,也沉醉于她雨过天青、毫无阴霾的笑容之后,他真正明白了她的无可替代。
无论是曾经的温氏还是未来京中哪家的高门贵女,都无法替代柳盼在他心里的位置。
慕容夜是个行动派,一旦确定了心意,时时刻刻恨不得将柳盼带在身边,还偷偷观察她,就怕她有别的想法,他虽然不能给柳盼正妃的名分,仅能让她当侧妃,但是他绝对可以保证整个王府只会有她一个女主人,想来也无人敢轻看了她。
不过目前最大的难关是母后,母后平日虽然对他颇为纵容,但也无法心宽到由着他迎个平民女子进门,还不娶正妃,只是人都有软肋,母后对抱孙有着执念,他便想着可以从此处下手。
之前慕容夜顶多亲亲柳盼的脸蛋嘴唇,或是抱一抱她,总担心她因为仁武的缘故对这样的亲密接触感到厌憎,现在他开始尝试做一些更为亲密的动作,他也惊喜的发现她似乎并不排斥,甚至好几次瘫软在他怀里,由得他做为。
这下子他心里有个谱了。
第十四章 盐法改革(2)
票盐法在两淮真正开始实施后,贩夫走卒、小行脚商乃至于大的盐商甚至各行各业均纷纷前往衙门缴交盐课,而后甚至出现了抢盐的狂潮,使得灶户日夜不歇的煎盐,只是这一次他们累归累,却是眉开眼笑的,这段时间赚得的银子,可是比过去祖上几辈子积攒的都多。
但是也有些经验丰富的老灶户提醒道:“盐不比粮食,多出来的可以酿酒或者酿酱,盐吃多了身子受不住,要是煎太多卖不完,到时候就麻烦了。”江南多雨水,储存都是问题。
所以灶户虽然增加了盐的产量,但也晓得要控制,不至于高兴过了头。
慕容夜与京城来的官员都捏了一把汗,生怕盐价再次飞涨,但奇迹发生了,承运贩盐的人越多,盐价越低,降到了普通百姓也买得起的价格,是自大楚开国以来不曾有过的低价。
与此同时,缴上来的盐税不降反升,且持续增加,按照现在的涨势,打破历年两淮盐课的数目轻而易举,有望为国库的收入再增新高。
柳盼那番由市场来决定价格的说法,当初听来异想天开,没想到真的实现了。旁人不知道当中缘由,唯独慕容夜内心震荡不已,为她聪慧明了的洞察力而心折。
当天晚上,慕容夜拉着柳盼喝酒,一直含笑盯着她,越瞧越觉得她顺眼。
宫中不乏貌美女子,京中贵媛们也是打小金尊玉贵的养大,风姿仪态皆是上选,但从未有人像她一般,让他愿意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费神揣测她的心思,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尤其初次吻她的时候,他心里竟泛起甜意,就连他也对自己这样发自内心的喜悦感到诧异。
柳盼被他的眼神瞧得浑身发毛,好几次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劲了,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我脸上是不是沾到了什么东西?”难道是今天写药方的时候把墨汁弄到脸上了?
慕容夜摇摇头,依旧笑看着她。
她娇嗔了他一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为何要这样一直盯着我?”
最近两人属于同居状态,除了不曾突破最后的大防,坐卧皆在一处,还真没发生过今晚这么奇怪的事情。
他心有所感的道:“我只是在想,也不知道你生出来的孩儿会是怎样的玉雪可爱,聪慧无双。”
柳盼刚喝进嘴里的梨花白差点喷出,呛得她连连咳嗽,颊生双晕,一双眼睛水光潋艳,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没好气的瞪着他,心道:睿王爷你吓人之前好歹也来个警示啊。
慕容夜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忽然起身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大步往房里去。
她被他抱了也不止一次,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她总觉得院里的花香格外浓烈,眼前的男人眉目端凝英俊到令人心折,她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害羞的将脑袋埋进了他怀里,却听到同样激烈的心跳声。
他抱着心爱的女子,也许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灯光之下,他的轮廓透着莫名的坚毅,似乎他此刻是要奔赴新的战场,只是声音却是意外的温柔,“怕吗?”
这些日子,柳盼被他揽在怀里安睡,听惯了他的心跳声,也习惯了他身上清冽的男儿气息,她摇摇头,伸臂揽住了他的脖子。
慕容夜狂喜,将她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凝视着身下的她的眼眸,就算两人衣衫尽落,他还是未从她眼里瞧见半点退缩惧怕之意。
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正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裘天洛与阿汉都能听得到动静。
说起来还是慕容夜的错,他的动静太大,柳盼觉得这一夜几乎去了她半条命,却又不由得暗自赞叹他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好体魄。
裘天洛难掩讶异,难道王爷前些日子根本没有动手?王爷的忍耐力果然非同一般。
阿汉则是一夜未睡,眼圈都青了。
次日柳盼见到阿汉,一开始并未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让他陪着出门去买药。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阿汉觉得一颗心都碎成了渣渣,一时半会儿拼凑不起来,很想躲到偏僻的角落独自疗伤,本想拒绝,无奈裘天洛硬是塞给他这项差使,他觉得裘天洛是故意的,要让他早点认清现实。
两人前往药铺的一路上,阿汉始终不发一语,柳盼这才发现他无精打采的,到了药铺之后,她便道:“我想跟药铺的掌柜多探讨一番药理,你在旁边也闷得慌,不如先去对面的茶楼歇歇脚,等我买完了再唤你过来。”
他现在实在没精神面对她,便听从了她的建议到了茶楼,他挑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恰巧能瞧见药铺的动静,不至于顾不到她。
顾正元自上次被睿王派人丢出去之后,在二女儿面前没少抱怨小女儿是只白眼狼,但是睿王在整个江南地区开始推行票盐法,眼看着他做为盐商的利益不知不觉间被分了出去,他心里百般焦急,一直想再找机会攀上什么贵人。
二女儿如今已经是吕光的人了,就算是亲生父女,总不能三天两头去见面,小女儿又深居简出,偶尔出来也是前后护卫簇拥着,他想要接近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