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致。“这话怎么说,难道做王爷不好?”
柳盼知道要向他说明男女基于平等尊重缔结姻缘难度太大,索性不做尝试,但面对着他炯炯有神逼视的眼神,她又不能不回答,于是她灵机一动回道:“若王爷只是平民子弟,我为权贵,将你拘在身边不得自由,王爷觉得如何?”
慕容夜定定的俯视着怀里的小丫头,在她心虚解释“我只是胡说,胡说!王爷别当真”的辩解之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朗声大笑。“本王求之不得!”说完,他遂起身穿衣。
她顿感无言,王爷的节操呢?难道不是应该誓死捍卫身为皇子的尊严?
她就知道,这位摆明了不把她的抗议当做一回事,她明明都这么清楚暗示了对他限制她自由的不满,他还摆出任君打劫的态度来,这是明晃晃的打脸。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身分相差悬殊就算了,就连实力也不在一个级别上,他那身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铜皮铁骨,对任何武力恐吓都不会胆怯,何况是她的狂妄之言呢。
由于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太大,柳盼连他亲了自己一下都没反应,直到他起身穿好了衣服,回身带着浓浓的兴味看向她时,她对上他的视线才回过神来,惊愕的捂着额头,好似被烫伤了一般。
见状,慕容夜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个小丫头实在太有趣了,他不过亲了她一下,又没咬下一块肉来,有必要吓成这副模样吗?
柳盼愤愤不平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自从她被迫陪着慕容夜睡了一觉之后,世界似乎也跟着改变了。
裘天洛再看到她,态度大改,狗腿得令人不忍直视。“王爷下令让姑娘搬到他房里去,你住的屋子腾出来有用,要不要属下帮姑娘收拾东西?”
阿汉则是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柳盼十分无奈,总不能在阿汉面前破口大骂“你家王爷太过无耻,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就算她说得出口,也得阿汉肯信啊!
贵为皇子的睿王强迫她一介民女,怎么也讲不通,若是反过来说她攀附睿王,可信度还比较高一些。
反观慕容夜,对这样的改变简直迫不及待,柳盼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好,他便直接过来抓人了。“这些东西都不必收拾了,改天本王陪你去街上买新的。”
其实柳盼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其余的都是来到这儿才添置的,属于随时可以弃置的状态,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慕容夜可不给她磨蹭的时间,直接拉起她的手回到他屋里用膳。
吃了几口,他突然看着她道:“不如今晚你陪我去书房看卷宗。”
别馆人多口杂,他借着下棋之由,在书房里和吕光一同看卷宗,但是对着一个老头子难免容易犯困,要是有她在身边,想来心情会轻松许多。
柳盼一听,高高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这样不好吧,卷宗里应该有许多我不能知道的东西,不如我就在房里等着王爷?”
慕容夜深沉的眼眸在她身上扫过,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好,你乖乖在床上等本王。”
她看他那带着兴味的眸光就知道他想歪了,实在很无奈。“王爷……您想多了。”若要论无耻的功力,还是他更胜一筹。
慕容夜才不管她的意思是什么,她亲口说在房里等他,倒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感觉他的心思终于得到了响应,那种“我看中的小丫头原来也对我有意”的念头在心里不住翻腾,让他再也掩饰不住愉悦的笑意。
柳盼伸手扶额,她怎么觉得他笑得有点蠢。
她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意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你个小丫头,又在腹诽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爷做了什么让我要腹诽的事情了吗?我看是王爷心虚吧。”她心想,反正她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逃了,只要他不发怒,倒可以一探他的底线,看看他能容忍到什么程度,索性破罐子破摔,越发口无遮拦了。
慕容夜不以为忤,反倒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小丫头这般牙尖嘴利。”
吓得柳盼直往后退,但被他抓着手腕,连安全距离都没办法保持。
比起男女关系上保守了两辈子的柳盼来说,慕容夜简直可称为花丛老手,自说自话为她定下名分之后,调戏起她来毫无压力,见她退缩的模样,还得意大笑。
被他这般撩拨,这顿饭柳盼觉得如鲠在喉,咽的时候困难,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却全都搁在胃里,不好消化。
到了晚上,柳盼躺在床上瞪着帐子许久,枕畔全是慕容夜的味道,更是搅得她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坐在桌前写药方。
好在慕容夜仍在与吕光看卷宗,她一个人也算自在,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慕容夜推开房门就看到她这副样子,桌上摆着厚厚一迭写过的纸,她枕着胳膊睡得正香,显然是坐了一夜,他心里一暖,他在书房熬夜,她也在房里等了一夜,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而且房里多了她,空气似乎都带着淡淡药香。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床上去,替她盖好被子,她睡得深沉,并未被扰醒,接着他轻手轻脚换了件衣裳,又依恋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往外走。
由于昭帝派来的人已经秘密到了高邮,慕容夜与吕光商量了一夜,决定先去见见这些人,部署一番。扬州城乃是仁同方的地界,多一个吕公子不要紧,但是多了大批朝廷官员,恐怕会引起他的警觉,为保万无一失,会面的地点就定在了高邮。
慕容夜带着裘天洛走了两日,柳盼便鼓捣了两日药丸子。
阿汉照旧被留下来守着柳盼,只不过以往他会跟前跟后帮忙,这次却恹恹的没精神。
柳盼还当他是因为慕容夜去办事没带他,他心里头不痛快,安慰了他几句,他顶多懒懒的回个一、两句而已。
顾清蓉连着两日都来找她,今日一样开口就道歉,“是姊姊鲁莽了,那日见到妹妹,妹妹却不肯认姊姊,姊姊万般无奈之下才向吕公子进言,想请他将妹妹送回家。妹妹只想着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哪里知道父亲为着你溺亡都急病了,妹妹好歹也要为父亲想想,你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吕公子,妻室不算妻室、妾室不算妾室,算怎么一回事呢?”
柳盼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两人在顾家时连一丝面儿情都没有,这会儿再来提姊妹妹,着实可笑,接着她发现顾清蓉边说,眼神边往阿汉那边扫过去,她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她这是瞧中阿汉了?可是没道理啊,顾清蓉向来眼高于顶,怎么可能瞧上个侍卫?
“我的事情多劳顾姑娘费心了,但你我素昧平生,姑娘还是操心好自己就行了。”柳盼打从与顾清蓉重逢之后就没打算认这个姊姊,她想要的逍遥日子马上就要实现了,只要摆脱了慕容夜,她又何必自找麻烦再与顾家人纠缠。
顾清蓉心里却有其他盘算,她最近被吕光冷落,令她在苏嫣面前大失颜面,虽然对他并无情意,只有阿谀逢迎,但会遭受冷落是因为顾清莺的缘故,她自然百般委屈怨怼,但是更令她昼夜难安的却是吕夜。
自从在园子里打了个照面,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吕夜,都是为人妾室,为何她就要跟着个肚大如箩、睡觉打呼的老头子,顾清莺就能跟着个英俊无双的年轻公子,要是能够换一换该有多好啊!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过于荒唐,可是却止不住一次次去想,到最后都快要魔障了,管不住自己的脚,到底还是往吕夜住的客院过来了。
借口她都想好了,既然她已经向吕夜坦白了柳盼其实是她亲妹妹的事实,那她这当姊姊的来瞧妹妹,也说得过去。
阿汉在旁边守着,她便有心作态,对顾清莺的态度极好,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反倒是顾清莺对她爱理不理的,倘若落在有心人眼中,不只是她这做姊姊的秉性温厚,一味迁就妹妹,妹妹还拿乔任性,对姊姊不但不敬重还百般刁难。
她偷瞧阿汉,就是想要在这护卫面上瞧出端倪。
柳盼并不知道裘天洛曾经派人去苏州打听过她的事,只当慕容夜已经打消了对她的疑虑,对于顾清蓉的惺惺作态十分反感,因此对她并不客气。“顾姑娘如果无事,还请回吧,我这里忙,就不招待顾姑娘了。”
顾清蓉潸潸泪下,可怜的道:“妹妹不必如此,我只是……在这里寂寞,看到妹妹实是欣喜不已。”心道,柳盼面如夜叉一般可憎可厌,她这副可怜模样,吕夜若是肯听侍卫两句话,谁温柔得体、谁刁蛮任性,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