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的身分,为什么要怕我?”这个女人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谎。
“我没有怕你。”她只怕会害死他。
“有!我很确定你在怕我,不过我大概知道你害怕的原因。”
一个姑娘家在路上落难,又遇见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心里总会多些提防,这点心思凌常风可以理解。
“我叫凌常风,这是我的官符,我在南凤皇朝里所任的职位是御前统领,如果这样你还要怀疑我的官符造假,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掏出挂在腰间的玄铁令牌,让赵盼盼看个清楚。
没想到对方的来头竟是如此显贵,赵盼盼一张小脸更是惊慌失措。
她冲着凌常风直摇双手,“不不不!我真的没有怀疑恩公的意思,我怎么会疑心恩公的身分呢?不是这样的……”
天啊!地啊!哪里有现成的洞可以让她把头给埋进去?她敢打包票,她现在的脸一定比染红的茜布还要红。
“好吧!也许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再为难姑娘了。请姑娘带路,我送你回家。”
“呃……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为什么他要这么热心啊?救人不说,现在还想送她回家,先别提她怕算命仙说的话灵验,她更怕爹跟娘那大惊小怪的个性。喔,对了!还有晏祈,他的反应一向也很夸张。
眼见一番好心再三被拒,凌常风渐渐失去了好耐性,他压沉了嗓,“姑娘,我的耐心有限,你再这么推辞我的好意,我就不得不合理的怀疑,你是否有行什么犯法之事,怕让我知道?”
“犯法!怎么可能?”为什么不让他送,就有犯法之嫌?他判断事情的态度,会不会太武断了?
“既然没有,那就快点走吧!看你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你刚才根本是想殉情。”天生正义感十足的凌常风,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任“疑似”想寻短的姑娘独自离开。
“殉、殉什么情啊?我连喜欢的男人都没有,干嘛要殉情?”况且就算她真的有喜欢的对象,她也没必要为男人殉情啊!
“呵!我怎么知道你这样失神的模样是为了哪桩,我只知道既然救了你,就要看你平平安安的回到家,我才能放心。”见她紧张辩驳的模样,凌常风不由得觉得她的反应十分可爱,忍不住唇角逸出微笑。
“那个……我……”赵盼盼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她真不是因为想不开才跌落深坳的,想了一会儿,仍不知该如何解释,瞄了下身后无人的小径,赵盼盼暗咬唇瓣,决心转身就走。
原先就因凝觑那张犹豫的小脸,被她莫名闪躲与畏惧之举给搅得心生不悦,再见她急欲脱逃的纤美背影,他怏怏不快地冷声警告:“姑娘,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的个性可是很执着的,当我决定要做的事,很少能被意外所阻挡的。”
“什么?啊——你在做什么?”赵盼盼的脚才往前踏出两步,身后就猛地伸出一只大掌,硬是将她的右手往后拽,她的身体被迫倒入强健的臂弯内,又因为乍然失去平衡而吓得紧闭水眸,甫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灼热到过分的俊眸。
他用双臂,将她的上半身牢牢扣住,逼使她以半倾斜的姿态仰视他,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目光会如此具有侵略性?她怔怔的眨眼,正在思考接下来他可能会有的反应。
“恩公……”她怯怯的喊,觉得自己这般弯腰后倾的姿势,实在很暧昧呐!
“………”眼眸里只看得见她双唇开合的模样,耳里听不见任何她所说的话,凌常风此刻正震愕于内心漫起的陌生意念。
基于官兵抓小偷的心理反应,他在伸出手抓她的时候,只是纯粹的不想让她就这么逃掉,可是当他的左手掌心,密合的贴住她的右手掌心瞬间,似乎有股莫名的情愫,透过掌心窜流过他的心房,那彷佛沉眠许久,却忽然被唤醒的鼓动是怎么回事?
感觉……他灵魂里的某个部分,好像被唤醒了。
微风拂弄着她颊边的青丝,一股馨香随着风将那淡淡的香味,飘送进他的鼻间,眼眸里被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与菱角分明的唇线弧度所占满,浑沌中他好像听见有个女人在他的耳边低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风……
空出一手,以指腹触碰她红润的唇,感觉有股魔力的呼唤,他俯下身想倾听声音的出处是否出自于她,却听见她的呼吸由原本的轻细和缓,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急促,他动了动喉头,薄唇将那讶然微启的粉唇封缄。
他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像阵风似的卷起花叶纷飞,一如茜草开满园,映入眼帘所见皆是柔软艳红的美丽……
意识回笼,赵盼盼瘫在床上,手下意识的抚着唇,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气息,想到这里,赵盼盼困恼的低吟着:“他为什么要吻我呢?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只因为这也正是另一个人的疑问。
第2章(2)
手里捧着茶,却仅是捧着,没有半点要喝的动作。
人虽然是坐在红木花椅上,可是他的心却不知道飞到九霄云外的哪个鬼地方。
看到这里,凌母真是火大非常。
“风儿,娘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再加上目无尊娘亲,三条罪状并发,这个没有十封八封家书催不回家的浑帐儿子,是存心想气死她这个做娘的就对了。
想心事的人依旧忘不了那袭夺的吻,满脑子反反复覆的充塞着同一个疑问。
“为什么要吻她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凌常风的目光飘远了,唇边缠绵着她唇瓣的柔软还有温度,尤其那股莫名的眷恋与熟悉的感觉……明明是初识的陌生人,可是与她相识,却有熟悉了三辈子的感觉。
“什么为什么?你老娘在跟你说话,还需要问为什么吗?”凌母的火气已经飙高三尺,眼看肥厚粗大的掌,就要拍上爱子俊俏的脸庞,这时——
“亲爱的娘,我发现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年轻,而且你微笑的样子也特别有魅力。”凌常风时间抓的很准,甜死娘亲的迷汤与高帽很快的送出去。
火气倏止,迎面扑来的是甜滋滋的蜜糖在心房泛开,凌母粉面微羞,佯装不悦的轻板起脸,“少来!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就这油嘴滑舌的本事愈学愈精明。”见爱子的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凌母坐回原位,端起茶,作势正经。
凌常风唇角轻抿,透彻母亲思虑的微笑漾着。
毕竟是至亲,身为儿子的他,岂能不识母亲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可不能盲目顺从,就像接下来他们要讨论的话题。
凌母将茶喝完,状似无意的从茶案上拿起小罐的白瓷瓶,絮叨地交待。
“这罐‘泽面方’可是从南凤皇朝的御医,按照《新修本草》去研究改良过的方子,里面除了有上等的益母草,也已经将等量的胭脂掺进去,记住,要早晚使用,最快十日见效,最慢一个月也可见红艳光泽之效。”
凌母话说的口沫横飞,坐在她旁边的当事人,却一脸轻鄙的眼神,瞪着凌母手中递过来的瓷瓶。
“娘,这是女人擦的东西,你拿给我做什么?”凌常风丝毫没有将“麻烦”接过手的打算。
看到爱子吊儿啷当的模样,凌母怒上眉山。“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都没给听进去是吧?我不是跟你讲了吗?这罐‘泽面方’是大王爷的女儿仪容郡主拜托我找的,别跟我说你已经忘记,我在之前写给你的信中有提过,大王爷有意要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你。”
“有吗?”敛下眼皮,神思沉定,一脸认真的装傻。
“风儿——”凌母抡起拳头,眼神凌厉的瞪着他,表情明显写着他可以再装死的彻底一点,然后她也不介意挥拳打得他惨一点。
状似无奈的翻白眼,这就是他之所以老是自愿留在宫中值班,而讨厌放假回家的原因,谁想回家接受自家亲娘的温柔暴力啊!叹~!
“娘,我的耳力很好,你别喊的这么大声。”时间还是抓的这么好,睁开眼皮就看到娘亲的拳头,停格在眼前。
“是吗?既然听清楚了,就不用平白浪费为娘我的力气。”凌母扬高眉,收回拳头,放在唇边哈了两下,算是暂时熄火。
想她未嫁入凌家前,可也是将门虎女,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炼,她已经变得腰肥腿粗,可是她保证,她的拳头还是十分扎实有力。
没好气的伸手盖脸,极力压抑内心的烦躁。“这东西是仪容郡主托你找的,为什么娘不自个儿交给她就好了?”
“笨!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出去千万别对外人说你是我儿子。”凌母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