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他继续手上未完的工作。
而另一边的赵盼盼,看着那块被风吹跑的布,一下子卷上树头,一下子又飘往小溪边,赵盼盼一边追,心口也跟着抽紧起来。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它勾了纱!
这附近品质良好的茜草,因为今年天候问题,生长的数目锐减,所有能摘采的茜草,已在这次的染布过程中用罄,若是这块布勾了纱,她要怎么对绣坊的老板娘交待?
“啊!拜托,不要再飞了!”赵盼盼边跑边喊着,一张略显圆润的小脸,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红润的宛似彩霞掠娇容,红扑扑的很是美丽可爱。
当她看见那块布,果真如她所愿,乖乖的掉落在临深坳处的一株树杈上时,赵盼盼真的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布在上头是一定要拿的,可是问题就出在她不会爬树啊!
低头看了身上的衣装。
为了工作的需要,所以她上半身是着轻便的窄袖上衣,腰间束着深色的腰带,而下半身则着深褐色的长裙,这样的穿法,在工作上尚称方便,但如果是想爬树,就有些困难了。
抬头看了眼随风飘荡的茜红色布,她咬了咬牙,挽起袖子,决定豁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树,那笨拙的姿势,如果被赵晏祈看到,准会笑到跌在地上滚。
“真讨厌,我怎么会碰上这种事?”赵盼盼边爬边嘟嚷着,将自己的身体挂在树干的中间喘气,抬眼看了下就近在她眼前的目标物,她深吸口气,将自己的身体尽量的往前,却发现她的手仍距离那块布还有一指的距离。
“最好这块布不要给我勾到纱,不然我这么努力的爬上来,如果还做白工,那就太没天理了!”赵盼盼边抱怨,还是认命的挪移身体,好让手能构到布。
“拜托,配合一点吧!”好不容易终于碰到目标物了,可是她试着扯了扯,布仍稳稳的勾在枝杈上。
赵盼盼知道自己还得再让身体往前一些才行,但目光不经意的往下看去,可把她的胆子给吓没了。
“我的天啊!这么深,如果跌下去不死也会摔断腿吧……”
此刻的赵盼盼,整个身子已经横越在粗树干上,下方就是深坳,看着深坳底下的黄土乱石斜坡,知道她如果不小心摔下去的话,别说是摔断腿了,可能连命都会没了吧!
“喔!老天,我只是想捡块布,应该不会倒霉到让我赔上一条命吧?”赵盼盼皱着小脸,在做心理准备的同时,她已经闭上眼睛,学狗爬,匍匐前进,努力伸出胖墩墩的手指,顺利的将茜红色布,牢牢的抓在手里。
“太好了!”赵盼盼正在感动卖命的付出总算有了代价的同时,耳边忽然一声“啪”的脆响,她所紧攀不放的粗干,居然硬生生的从她重量集中的后方断裂,赵盼盼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接着整个人就以重力加速度,连人带折断的粗干一起往下坠落。
“我的天啊!”意识到自己正在急速坠落的赵盼盼,眼眶含着两泡泪,一手紧抓着布不放,另一手还不忘伸手乱抓,企图想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挣得最后的生机。
最后,她的祈祷生效了!她在落下时,身上的腰带恰好被坳沟旁的老树根给勾住,当她发现自己既没有跌下深沟,可是却也没有得到可靠能脱身的凭借时,赵盼盼的心里,真不知该为此刻的处境,高兴还是悲伤?
“救命啊!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明知道她所跌下的这个地方,平常并不会有什么人靠近,可是既然还有一丝希望,她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小命努力?
“拜托,有谁听到我的声音吗?快来救我啊!”赵盼盼对于脚不着地,还有风不断从脚底下往上灌的感觉十分惊恐,她一边呜咽着喊救命,眼泪也不忘滴滴答答的作陪衬,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间有一只手,从她的头顶往下伸了出来。
“抓住我的手。”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赵盼盼起先还疑心是否为妖狐鬼神之类的,因为那个男人靠近的脚步声,她完全没有听到。
轻轻地眨了下眼,赵盼盼不敢冒然抬起脸去看声音主人的模样,不是害怕对方长的横眉竖目,而是害怕自己乱动,支撑她重量的那根救命树根会折断。
看着伸到她面前的那只宽大的左手,掌中心居然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赵盼盼心头抽动了下,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她怯怯的,带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缓缓地将一张小脸仰高,抬头望向手掌的主人。
刺眼的阳光照眯了她的眼睛,同时也模糊了那个男人的脸,赵盼盼仅由抬眼上望的视线中得知,那个男人是趴俯在临深坳处的地方,将他的手递给她的。
而相较于赵盼盼的逆光,凌常风下望她的视线就清楚多了。
他看到她有着一张略显丰润的脸,白白的脸蛋上,嵌着动人明灿的水眸;小巧的唇瓣上,漾着水亮的嫣红,轻抿微勾的唇角,衬了弯弯的眼,勾勒出一张似笑非笑却柔和平静的脸。这样子的她,感觉上是一个很纯真乐天的女孩,但冷酷的黑眸将那滴淌在她脸颊上的泪滴摄入眼眸,眉心又不悦的拢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掉到这个深坳里?是寻短?还是……
第1章(2)
正当他的思绪还来不及理清,一阵碎石松动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他连忙加重语气喊着:“快点抓住我的手!”
“呃……”乍闻男人凶恶的语调,赵盼盼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下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声轻脆的树木折断声,又再次在她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再次往下坠落,赵盼盼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叫。
眼看要救的女人,居然在他眼前往下掉落,凌常风眉头皱起,脑子里还没有思考到该不该救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出自本能的伸手抓住一旁的树根藤蔓,随意的在手腕处圈了两下,便纵身跃下深坳。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响,赵盼盼只要想到跌下去,恐怕会死的很难看,心里涌起的恐惧,让她只能无意识的发出尖叫,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已牢牢的抓住她的左手,等她发现自己神奇的没有跌死,而是晃啊晃的被刚才的那个男人所抓住时,她简直想流下感动的泪水,但——鼻尖触及陌生男子的颈侧青筋,一股莫生的感觉在心里成型,她愣了下,痴痴地呆看着他,眼泪悬在睫边。
“不要再叫了,再叫我就要松手了。”凌常风没料到自己居然发神经,跟在她后头跳下来,心里那莫名其妙的自恼,让他不自禁对被救的她板起脸。
“唔……”听到“恩人”居然说想狠心的松手,她瞠大双目,以不可置信的眸光看着他,本想反驳些什么,可是唇瓣仅蠕动了下,眸光又接触到他森冷的目光,她连忙咬住舌尖,什么话也不敢吭出声。
成功的以言语恫吓,换得耳根清净的凌常风,刻意漠视赵盼盼委屈忍泪的眸子,他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目前的处境上。
感觉到手中紧抓的树根藤蔓,因为有些承受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而有松崩的趋势,零星的碎石尘砂,自树的根部崩散,落到他们身上。
估量情况后,凌常风才以严肃的口吻对她说:“现在我们要准备上去了,你要抓紧我。”他估计目前他们所处的高度,应该还不至于难倒他。
听到男人的交待,赵盼盼二话不说,连忙伸出悬在身侧的右手,就连双脚都用上,几乎是整个人都攀在凌常风的身上,就怕他会突然狠心撇下她不理。
“你动作不要太大,很危险。”没料到她这么“死命”的紧抓住他,担心树根藤蔓承受不起她激烈的动作,他赶忙阻止,但似乎又晚了一步,一阵啪啪啪的脆响,瞬时进入赵盼盼与凌常风的耳里。
幸好凌常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在手中的藤蔓失去支撑力的前一刻,主动将之放弃,他气运丹田,提住真气,在乱石崩落之前,藉势寻找可借力的踩点。
为了避免再被冒失的陌生女子拖累,凌常风选择在落下的瞬间,二话不说,单臂一展,搂住她的腰,不顾她的脸撞上他胸口些微的闷痛,他旋移身形,提气往上飞纵。
“啊——”赵盼盼眼见黄土碎石漫天罩下,她不由自住的攥紧陌生男子的衣襟,将一张被吓到惨白的小脸,深埋进他的胸口里。
“喂!姑娘你别——”凌常风被她如此大胆的举动给吓住,正想开口喝斥时,却在低眸一瞥间,撞见她面颊上淌着的清泪,还有深深的恐惧。见状,凌常风将到嘴的斥骂咽回胸腔里。
还未脱险,又因为他那霎时的分神,一道火辣辣的疼痛立时麻痹他身体的某一处,他心下一凛,就见腕口粗的断枝尾端划过他的左手臂,汨汨的鲜红血液,瞬间毫不客气的晕染他左半边的衣袖,他低咒一声,在几个起伏纵落后,在确认丢下手里的麻烦,不至出人命的情况下,凌常风选择让赵盼盼以屁股落地的姿势,回到深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