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气呼呼的瞪着走在前头的女儿,不满的抱怨着:“盼盼,你是吃错药了吗?居然说你不嫁了!”
如果女儿对凌常风无意便罢,顶多只是浪费唇舌与人争辩而已,不过看到一向好强的女儿掉泪,摆明原因并不如她嘴巴说的那般简单。
“爹,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别问了。”赵盼盼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招凌母的讨厌,姑且不论这桩婚事成不成,只要想到她被凌母言语贬损成那样,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什么不要问?这可是攸关你的终生大事,该属于自己的权利,怎么可以平白的放弃?况且今天是他们凌家招惹我们,可不是我们巴上他们凌家的,你不能因为他们说的几句难听话,就自动打退堂鼓,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赵大勇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权贵人家,虽然不赞同女儿嫁进那样狗眼看人低的人家,但若女儿真爱上了凌常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知晓逃避话题,并不能堵住老爹的嘴,况且老爹一旦喳呼起来,那嗓门恐怕会直接将家丑外扬,因此赵盼盼只好压低嗓,边走边解释:“爹,你平常不是总教导我跟晏祈,说我们赵家人要人穷志不穷,我想了想,既然凌家不中意我,我也犯不着给人平白躇蹋,所以我才说我不嫁凌常风了。”
不相信女儿对婚事有如此豁达的心思,赵大勇趋步上前,以一脸怀疑的眼光凝视着赵盼盼。
注意到那双探究的眸,赵盼盼不自在的别过脸,赌气似地道:“爹,不然你说怎么办嘛?我们不带着仅有的骨气离开,难道要一直赖在那里,求人家娶我过门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赵盼盼的话,让赵大勇的心房抽了下,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戳到似的,感觉真他妈的痛。
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脸,赵大勇不自在的挠挠腮,沉吟半晌,这才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搭了下她的肩,“你放心,爹一定为你打着灯笼去找个好夫婿给你,决不止你再受委屈。”
亲人安慰的话语,触动赵盼盼脆弱的心防,想回话却感觉喉咙紧缩的厉害,只好垂脸点头。
见女儿受尽委屈,赵大勇愈发压不下内心的窝囊气,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才刚感动了一会儿,又注意到爹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径,赵盼盼被爹的举动给搅得失笑起来,“爹,你又在看什么了?”
“帮你找夫婿啊!我就不相信这天底下的男人如此多,你会没人要?”气死他了,为什么他赵大勇的女儿,就要受这种气?
听闻爹的这番谬论,赵盼盼做了个欲厥的表情,连忙扯住赵大勇的袖子劝阻:“爹,算我求你,别在大街上这么凑着男人看。”很丢脸耶!
“不这样看,还能怎么看?也不想想你现在的名节都被凌府那浑小子给损坏了,事情若是传扬开来,你以为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所以当然要趁着事情尚未曝光前,赶快找个不知情的男人嫁出去啊!
“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况且如果旁人真要这么在意,大不了这辈子我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这样不就好了?”有这么鲁直性格的爹,赵盼盼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好?好什么好?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老会生病,如果我跟你娘离开了,剩下你一个女孩家,可怎么办才好?”赵大勇有话直说,向来不怕忌讳。
“爹,你别提这么犯忌的话,况且……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有晏祈啊!”水亮的眸黯了下来。
“晏祈?难道他就不用娶了吗?等他成家立业之后,你还想赖在他身边不走吗?”
“爹……不然你想怎么样?总不会真要随便在路上抓个男人就逼我嫁了吧?”赵盼盼真是受够目前的这一切了,为什么明明简单的一件事情,却硬是被爹给搅成这般乱?
“哼!你还真说对爹的心思了,我跟你说,你老爹我的手气一向很好,我就帮你在路上抓个夫婿给你看!”说到手气,赵大勇一向自豪每逢过年上赌坊小赌,总能赢些小钱回家。
来不及阻止,也没办法阻止,赵盼盼只能眼睁睁的看见她爹脸微偏,粗鲁地伸出大掌如抓小鸡般的往身后一探,赵盼盼顿时心口紧缩,瞧见正要从爹身旁走过的一位驼背汉子。
喔!不会吧一一
赵盼盼在心里哀呼着,却见那位驼背汉子脚步突转,移向卖肉夹馍的摊子走去,接着赵大勇的手就落在某个走近的男人手腕上,宣布手气的结果一一开盅。
“喂!就是你……我问你,你娶亲了没?”虽然是个病弱的小白脸,不过看在他面皮俊俏且年轻的份上,也算是手气还不错。
赵盼盼没料到爹竟然真的用赌手气的方式帮她找夫婿,又羞又愧又急又恼的复杂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赵盼盼真恨不得能马上挖个大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完全不敢想像,未来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第7章(2)
好事不过三,衰事接二连三。
凌常风光是平白挨了赵大勇的打,接着被赵盼盼泼冷水说不嫁他,然后凌母也不客气的在他身上补了好几脚,最惨的还是因为他坚持想娶盼盼,结果被逼得上大王爷府将新制好的“泽面方”送去,顺便向大王爷婉拒结亲的意愿,想当然他的下场就是被大王爷一路骂出府,甚至当着他的面,在大王爷府的大门上,贴上“狗与凌常风不得进入”的标语。
看着那张标语,凌常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因为经过一连串的披荆斩棘、忍辱负重、排除万难,衰运总该已到尽头,可以享受甜美的果实了吧?
错!
因为当他冲到赵家想找盼盼,打算告诉她说,他已排除所有障碍,他们两人可以厮守在一起时,却从赵晏祈的口中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正忙着煮染的赵晏祈,见凌常风不断的追问赵盼盼的下落,他连眼皮也懒得抬,不屑地轻哼,“你要找我姐?太晚了吧?你不知道我姐已经住进小王爷府里了吗?”他老爹的手气真旺,一出手居然就是“豹子”。
“小王爷?你是说……十三王爷?”不……不会吧!这是什么拙劣的玩笑啊?虽然知道小王爷的别业就在附近,可是无论如何联想,盼盼也不该跟十三王爷扯上边啊?
见凌常风着急错愕的模样,早就想替姐姐出口恶气的赵晏祈,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说:“是啊!就是那个十三王爷,我姐已经先住进王爷府的别业里适应规矩,我想过些时日,他们应该就会成亲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意思是……怎么会这样?事情太突然了……”知道是十三王爷,凌常风忽然有种事情不妙的感觉。
一直以来这位小王爷就爱跟皇上唱反调,经常刻意找朝臣的麻烦,虽然朝中大臣忧心仲仲,但皇上基于手足之情,再加上从未找到小王爷的犯罪实证,朝中百官没人敢多发一言。
“我说凌大人,你跟我姐没名没分的,你过问我姐的私事,会不会管太多了?”
听爹转述那天带姐姐到凌家,结果遭到凌家人言语羞辱之事,他本来气愤得想找凌常风理论,哪知事情峰回路转,姐姐居然一下子飞上枝头就要当凤凰了!再加上姐姐也特别交待叫他别找凌常风的麻烦,所以他才能勉强捺住性子跟跟前的讨厌鬼说话。
“我是真心喜欢你姐姐的,对于她所受到的委屈,我感到很抱歉。”凌常风能够理解赵晏祈的傲慢。
撇嘴、摇头,“不必了,我赵晏祈现在不过是个干粗活的染匠,受不得凌大人的礼,你请回吧!”赵晏祈下达逐客令。
“告辞。”心知多说无用,凌常风也只能黯然离开,心里除了惦念着住进王爷府里的盼盼,更在意小王爷答应娶盼盼的动机。
想及休假时日所剩不多,他抬眼看着苍茫的红日当头,只觉得心头烦躁至极,不知道该如何解开眼前的这些难题?
因为赵大勇的一句“戏言”,让赵盼盼的身份一夕之间忽然成了“准王妃”,也因为这样,十三与赵大勇协定,为了让赵盼盼能早日适应王妃的身份,所以要她先住进小王爷府的别业,学习如何当个称职的王妃。
不管赵盼盼如何的抗议,或是如何的无法理解那位小王爷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她就是在十三爷经过短短的两天考虑,点头答应娶亲后,被人用软轿抬进小王爷府的别业。
这天经过密集的礼仪训练课程后,赵盼盼用手扶着几乎直不起来的腰,走到府内的凉亭小憩,却眼尖的瞧见着便装正欲出门的十三爷,她连忙开口喊住了他。
回头瞥见着轻绢罗纱的赵盼盼,十三的眸里掠过一丝异色,他止住步子,让身边的寂影去准备出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