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老大嗫嚅道:「小的┅┅只希望少主能给小的一张贵国的商旅通行证,小的来往西域诸国及丝路,只求混口饭吃┅┅」
有了女真王国的商旅通行证,不但今後可自由进入西域最富庶之国──女真进行交易;那张证件更如免死金牌、护身符般,再凶猛的边疆大盗也不敢动女真国的子民。
旭烈毅看了纳非一眼,纳非微笑道:「少主放心。这事交由属下审查。」
「不!我不是商品,你们不能这样做!」由恐惧中回过神的羽黛尖叫,拚命在旭烈毅怀挣扎,气愤地对哈老大怒吼:「放我走!你没有权利把我转送给任何人!你卑鄙无耻!强把我掳来又把我当商品般交易,放我走┅┅」
旭烈毅已抱着她,纵身一跳,跳到马上,丢下一句话给纳非:「我去渭南别馆。」後便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放开我!放我下去──」羽黛所有的尖叫声,也全淹没在急促的马蹄声及黄沙滚滚的尘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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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王国位於玉门关以北;大唐时,西域诸国有高昌、吐蕃、吐谷浑、女真、东突厥、西突厥;更西还有天竺和怛罗斯。西域各国中,以女真实力最为强盛。女真自天祚皇帝开国以来,开疆拓土,整军经武,历经百馀年的经营。
励精图治,政清人和。境内一片升平气象。且与中土大唐来往关系颇为密切,汉学传人,女真人民的教育程度十分普及。
天祚皇帝驾崩後,帝位传至天和皇帝,天和皇帝虽没有其父的英明果决、雄才伟略。但大体上仍勤政爱民,留心政事,还能持续前朝留下的丰功伟业。
近几年,天和皇帝年事已高;政事大多交由皇太子旭烈毅执掌;旭烈毅自小即聪慧过人,器宇非凡,处事冷静沉稳且有精准锐利的判断力。他不像父亲那麽守成温和;反而有祖父大刀阔斧的雄心壮志及恢宏气度。
因此,这位未来的皇上十分受到女真人民的景仰爱戴,女真人民自认是虎与豹的後裔,体内流着澎沸沸腾,勇猛善战的血液。他们一致期盼威仪凛然的皇太子能领导他们,再创天祚皇帝时代的盛世。
而皇太子旭烈毅也的确没令女真子民失望,七岁即能骑射,允文允武,卓绝出众的他行事缜密周到,睿智果决;初掌政事即显露不凡的君主风采,令辅佐他的一派老臣又是欣慰又是骄傲。
女真实力日益壮大,百姓在安居乐业之馀也分外团结,他随时可挥军南下,攻打大唐疆土。若不是大唐亦正逢盛世,唐太宗李子淮治国有方,早镇不住女真的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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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别馆是女真设在玉门关附近的一座行宫。
羽黛瑟缩在墙角,无助且恐惧地打量四周的一切┅┅地上铺着金黄色虎皮,四壁的墙全以名贵的椒料砌成。到达别馆後,旭烈毅便将她扔入最华丽的房间内,并命两名婢女来服侍她。
那两名婢女才刚被羽黛轰出去,她们要服侍羽黛沐浴更衣,羽黛以死抵抗,双方僵持好久後,婢女才颓丧地退出。
羽黛双手发冷,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她怎麽会落到这种地步?自在林中遇谢金城的狙击後,一连串的厄运似乎一直跟着她┅┅被哈老大掳来;又被他当商品般献给这个什麽女真少主┅┅太恶劣了!竟把我当物品般送来送去!羽黛咬紧下唇,不让自己的泪水又掉下来。至少她是一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个体,这些蛮子到底把她当什麽?
紧握挂在颈上的玉如意,滚烫的泪水再度占据她的眼眶,她好想家、想爹、想大娘,大哥、想行踪神秘,却对她宠爱至极的二哥┅┅大哥一个人留在树林内对抗那些杀手,不知怎麽样了┅┅?
有人进来了!羽黛全身的寒毛全立起来,警戒地盯着来人──旭烈毅。
他优闲自若地走进来,身上的戎装已换下,穿上一袭暗底金纹的玄色罩衫,头上仍缠着女真人传统的宝蓝色头巾,任黑发披泄而下,十分桀骜不驯。
他舒服地坐在一张铺了虎皮的椅上,两条笔直强健的长腿随意伸展,他就坐在羽黛正对面,她的眼睛无法不看他──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相当出色,英姿飒爽的男人!
两道飞扬跋扈的剑眉下有深遂如刀刻般的五官,鼻如悬胆,代表他的自负自傲与权威;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眸,冷峻而锐利有神,令人不敢逼视。器宇轩昂,浑身充满尊贵慑人的力量。
真是天生的帝王之相,王者之风!羽黛暗自吃惊┅┅她曾入宫晋见宛倩皇后时亦得幸见到太宗皇上,她原本以为俊伟非凡的皇上已是人中之龙,世间难有足以抗衡者┅┅但,她眼前的女真少主;心底所不屑的「蛮子」,竟有毫不逊大唐天子的卓然气势!且更多添一份狂猛霸气。
当然,她绝不会让这些心思表现在脸上,她小脸绷得又冰又冷又紧,傲然地回瞪旭烈毅。旭烈毅开口:「为什麽不让婢女为你沐浴更衣?」
「我不穿你们的衣服,」羽黛冷冷道:「我是大唐子民。」
「大唐?那你为何身着楼兰服饰?」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羽黛别过脸。
旭烈毅嘴角噙着一令人费解的笑意,猝不及防地,他的大手一拉,羽黛整个人便跌入他的怀,她的错愕尖叫及拳打脚踢对他似乎全起不了半点反应,他的双臂一缩,羽黛牢牢地困在他怀中;俊挺的脸上更加洒脱写意,彷佛十分享受她的怒气及挣扎般。
「你可知道?」他邪恶而无情地望着她,「在我挥鞭制止土兀奇的同时,你就已注定是我的女奴,终其一生均得听命於我。」
「我不是!我只是被那土匪强掳来的!我不是一个商品,你们没有任何人有权决定如何处置我!」羽黛拚命想脱离他的怀抱,奈何他的双臂坚硬如铁铸一般。气愤之馀,她又想重施故技──咬!
正当她张嘴欲朝他手臂咬下去时,他的大手扣住她的下巴,眼神变得冷冽骇人,「蠢女人!看来,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命运!」
只听到丝帛碎裂声,她的衣衫瞬间被扯成两半,露出面的兜衣!
「不──」羽黛吓坏了!双手死命紧掩胸前,移动虚软的双腿往後退,他是野兽!
是禽兽!
但旭烈毅的动作比她快千倍!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托住她後脑,他火热的唇已落下来,蛮横霸道地攻占她的樱唇。
没有怜惜,没有缱绻的柔情,这冰冷专制的吻只像是在宣告──他是她的主人!在这一刻,羽黛羞愤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当旭烈毅的唇稍松开她时,羽黛即刻咬舌──她宁死也不愿再受更多的羞辱!
旭烈毅机警地扣住她下巴,沉喝:「不许做傻事!你的命是我的!我真不知你们这些中原女人在想什麽?动不动便要自尽。」
泪水已扑籁籁而下,上天为什麽要让她遇到这个魔鬼?她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呀!令人意外地,他竟伸手拭净羽黛的泪水,泪雾迷蒙中,羽黛彷佛在他眼前看到一丝怜惜,但她坚决否认,认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别哭!」他柔声命令:「我不喜欢看到女人的泪水。」
羽黛想抽身离开,但他却将她的肩头按得更紧,冷不防地,他捞起她挂在颈上的玉如意,黑眸一闪,「这是什麽?」
羽黛反射性地抢回来,紧紧包在掌心中,「不许碰它!」
「你与大唐皇帝或楼兰族有何关系?」他看得出那玉如意玉质绝美,上面还有龙凤纹,历代以来,只有皇族才能拥有。羽黛低着头,拒绝回答。
他将她的肩头捏得更紧,毫不放松地逼问,「说话!眼睛看着我!」语调中满是不容怀疑的权威。
羽黛肩头一阵疼痛,她更恨他!他是野人!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没错──我是楼兰皇族後裔!我体内有一半大唐,一半楼兰的血液,我这次回西域,就是想回楼兰!」
旭烈毅的目光沉晦难测,盯着她半晌後问:「十五年前,楼兰国失踪的蕙心公主,是你的┅┅?」年幼时,旭烈毅曾听宫人提过,楼兰国曾有位明媚动人、婉约绝美的蕙心公主。
第一次在异域听到亡母的名字,羽黛心中一动,嘴上乖乖回答:「她┅┅是我的母亲。」
「果然┅┅蕙心公主一直在中原。」旭烈毅沉吟道:「她人呢?为何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死了。」羽黛深吸一口气,把泪水逼回去後,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请你尊重我,我至少是楼兰的公主,你不能这样囚禁我、侮辱我。故我回楼兰!」
旭烈毅站起来,在屋踱步,目光若有所思,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他向来是最讨厌,也最厌恶女人泪水的;但生平第一次┅┅他竟对女人涌起心疼?!他舍不得这老是泪汪汪的女孩再掉眼泪,她那过分瘦弱的肩头还能承受多少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