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犹蛴,齿如执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伊利崎总算可以想像,汉人的《诗经》中,所描写的是如何一位娉婷绝尘、艳冠古今的楚楚佳人了。
今天天气较不冷,故羽黛仅着乳白绘蝶纹的绸缎丝袍,她的衣着仍以江南式的剪裁,长长水袖倾泄而下;外罩乳白的雪袍;一身的素白淡雅,在雪地中亭亭玉立,彷如千年梅树幻化而成的梅精┅┅
旭烈毅最爱看她穿雪白的衣饰,他喜欢看她的飘逸绝尘、淡雅怡人。伊利崎的蓝眼全是赤裸且直接的爱慕之意。这人的眼神怎麽如此放肆?羽黛粉脸一红,微恼地白了他一眼後便想走┅┅
伊利崎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
「姑娘请留步,」伊利崎拦下她,举起手中玉萧道:「我听毅说姑娘来自南方;在下亦稍通音律,是否有这荣幸为姑娘奏上一曲《渔舟唱晚》?」羽黛双眼一亮,她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你会吹《渔舟唱晚》?」伊利崎微笑道:「除了刚才所吹过的曲子外,在下亦略通《渔舟唱晚》、《岳阳三醉》、《秋江夜泊》或《春江花夜月》┅┅任姑娘选点。」
「你并不是中原人呀,为什麽会这麽多南方的曲调?」羽黛注视他的蓝眼睛。
「我虽为新罗国之王子,但因是次子,不用继承皇位;故思想开通的父皇允许我自幼即四处游览、增广见闻,除了西域诸国、大食、波斯之外;我还数次南下中原,并在江南住了一段日子,拜蜀派的平湖老人为师,学习了不少丝竹乐曲。」
「你去过中原?」羽黛如遇故乡人般地兴奋,「那你┅┅一定也去过长安、洛阳这些城市了。」
「当然。」伊利崎朗朗一笑,「除了风光旖旎醉人的江南外,我也游历了长安、洛阳、终南山、骊山┅┅等名胜;中原山水之美,令人叹为观止呀。」羽黛欣喜地与他交谈许多故乡的风土人情,这是这麽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人可以和她聊起她日夜思念的家乡┅┅
《高山流水》的琮琮旋律已在她脑中盘旋,她轻移莲步至亲雪亭廊下,掀开古筝的琴罩,一连串美妙悦耳,清脆幽远的琴声已由她指尖流泄出来。
正是《高山流水》。伊利崎饱含笑意地望着她,举起玉萧,也和着吹奏。这个曲子以萧、筝来合奏更是天衣无缝,无比和谐。萧声空灵清越,琴声灵巧多变。巍巍高山,若隐若现;洋洋水势、浩浩荡荡┅┅全曲旷达放逸,超脱潇洒。
整个人,彷佛已化为凌空翻飞的野雁翔翔在高山流水间。一曲既歇时,两人都有意犹未尽之意,仍沉醉在乐声中。
伊利崎缓缓吟出白居易的诗:「「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我也曾学习古筝,但今日聆听姑娘之琴音;才知何谓出神入化。」
「王子过奖了,」羽黛拂去额上细致的汗珠,嫣然一笑道:「今日闻君萧管曲,如听仙乐耳暂明。你高超的技巧,已把这曲子所要表现之清啸山林、不染尘埃之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伊利崎的笑声更加灿烂飞扬,「蒙姑娘不弃,在下愿再次献丑,奏上一曲《鸥鹭忘机》。」
他正要举起玉萧时,一个冷峻冰寒的声音传过来:「羽黛。」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旭烈毅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由他发上的雪花来看,他已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大跨步步向羽黛,把身上的雪貂袄为她披上,充满占有性地环住她的肩,「你病体才刚好,不该在户外坐这麽久的,回房吧。」捉起羽黛的手,果然,她的指尖已微微冰冷了。
「我不冷,不要进房。」羽黛抗议道:「毅,我和伊利崎王子弹琴弹得正开心,他懂得好多南方乐曲耶!由蜀派的《高山流水》到广陵派的《梅花三弄》┅┅他都朗朗上口呢┅┅」
羽黛愈讲愈兴奋,没注意到旭烈毅愈来愈阴鸷的脸色。他冰冷犀利的眸光与伊利崎深不可测的目光在空中霹雳交会,「啪!」炸出火花。
两个昂然不羁,同样英挺卓绝的男人相互较劲,谁也不让谁。那波涛暗涌的汹涌气流令一旁的羽黛也吃了一惊,但反应迟钝的她还弄不清这两个人之闲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怪哉,好诡异而危险的气压喔┅┅
旭烈毅强悍地把羽黛搂入自己怀,伊利崎那惊艳痴迷的眼眸令他十分不悦,拖着羽黛就往飞霜阁走,「跟我回房。」
「我不要!」羽黛大叫,「喂!你这个人很霸道,很不讲理耶!我和伊利崎王子在这弹琴吹萧,弹得好好地,你干嘛硬来打扰我们?」
我们?!旭烈毅闻言,一双凌厉的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跟我回去!」他更专制霸道地挟着她走。
「不要!放开我!」羽黛拚命挣扎,「旭烈毅,你这人真是太不讲理了,你凭什麽命令我?我有我自己的自由┅┅」伊利崎身形一窜,挡在他们面前,「毅,既然羽黛姑娘想留在这弹琴,你就尊重她的意见吧!」
旭烈毅冷峻锐利地扫了他一眼。那一个眼神真是充满火药味、猛锐无比。伊利崎莫名地脊背一凉。
「放开我啦,你听到没有?」羽黛继续挣扎,「姓旭烈的,你对我的「残暴不仁」,连伊利王子都看不过去了┅┅已达「人神共愤」的地步┅┅你还不放开我┅┅」旭烈毅真想一掌掐死她。他采取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制伏她──扛上肩头。
「你做什麽┅┅」羽黛更加花容失色,「旭烈毅,你这野人,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扛着大呼小叫的羽黛,旭烈毅脸色铁青地疾步冲向飞霜阁。
※※※
「你什麽意思?」飞霜阁内,羽黛被他摔向卧榻後,气呼呼地爬起来骂。
「旭烈毅,你今天吃错药是不是?我好好地在那儿弹琴,又有什麽不对了?」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森冷骇人的鹰眸闪着冷怒寒光,浑身每一寸刚硬的肌肉都充满浓烈的火药味,如果不是羽黛自认理直气壮,她根本不敢去惹他。
「你说话呀,为什麽在外人面前对我这麽不礼貌?」羽黛怒气腾腾地逼问。旭烈毅倏地转身看她一眼,「不准你再接近伊利崎。」
「为什麽?」羽黛一脸迷惑,「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为什麽不能接近他?他可以陪我弹琴┅┅」
「我说不准就不准!」旭烈毅愤怒的咆哮声几乎可将屋顶掀掉,「你想找人陪你练琴,我可以包下整团伶官住在府,日夜听你差遣,就是不准你再接近伊利崎。」
「旭烈毅,你太不讲理了。」羽黛也动气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可谈谈家乡的事,你凭什麽剥夺我的自由?」旭烈毅双拳紧握,怒气已濒临爆炸边缘。咬牙道:「我不准你和他单独相处,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羽黛挑起柳眉,「我不也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不成体统,你出去。」又来了!她非得把他气得脑血管爆裂才甘心吗?猛地按住她的肩,他斩钉截铁地一字一句道:「我不一样,我是你未来的夫婿,只有我可以。」
一股红潮袭向明黛的粉脸,她又羞又恼,嘴上仍不依道:「我又没答应要嫁给你。」他再不惩罚她就不叫旭烈毅。狠狠地搂住她,他给她最严厉的惩罚──吻。狂野地,强悍灼热地攻占她柔软甜蜜的小嘴。
羽黛双手和双腿奋力地挣扎,一拳拳捶在旭烈毅胸膛上,她想推开他,但他炽热撩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令她全身虚软、手足无力┅┅心跳如骤雨般地迎接他愈来愈大胆的吻,他的舌尖霸道地侵入她唇内┅┅
羽黛娇喘连连,整个人无力地瘫在他怀,纤纤素手无力地勾住他颈项,他身上充满侵略性的阳刚气息更令她痴迷┅┅任他急切地吸吮自己的唇瓣,体内就像被人丢入火炉般地沸腾燃烧┅┅
良久,当毅松开她的唇瓣时,羽黛羞愧地惊觉自己的手还牢牢勾住他,似乎舍不得放下来┅┅
她双颊酡红地急速缩回自己的手,垂下粉颈,俏脸红艳地如野玫瑰。旭烈毅托起她的下巴,炯然深邃的目光坏坏地、非常邪恶地瞅着她,低沉而性感道:「还敢再说你不肯嫁给我吗?嗯?」
那双灼灼黑眸彷佛可直接洞穿她心思般,羽黛粉颊更加红滟,没有勇气再与他的眼光较劲。垂下头,又嗔又恼道:「你┅┅只会欺负我,处处限制我。」
「我何时欺负你了?我舍得吗?」旭烈毅揽住她,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
「那为什麽硬要限制我的行动?不让我见伊利崎?」他原本满是柔情的瞳眸瞬间涌起寒意,硬声道:「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那种惊为天人、迷恋不已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令旭烈毅相当、相当不悦,他的羽黛只有他一个人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