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福星医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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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戎看着她,神情凝肃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是显亲王,记好了,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便是要她保密的意思了,寄芙点点头。“奴婢明白。”

  她觉得这样反而好,她只要尽心尽力医治他,不必管他是谁,何况他都已经附身在主子爷身上了,也不是她能改变的,若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况且多嘴多话也不是她的性子。

  顿时,她感觉像是取出了眼中的沙粒般轻松,朝他笑了笑。“既然说定了,您也该睡了,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气神,明日还要施针放血呢,没有体力可不行,奴婢去唤小允子进来守着。”

  皇甫戎不发一语地凝视着她,他知道得放她回去休息,毕竟她也折腾得够累了,但他就是自私的不想放她走。

  偌大的王府,他不知道谁是下毒之人的同伙,不过他明确知道,绝对不是她,她倾尽全力在救治他,他感受得到。

  “那么奴婢告退了。”寄芙起身行了个礼。

  皇甫戎看着她,缓慢却不容置疑的道:“从今日起,你就睡在这里。”

  她瞬间顿住了。“我睡在……这里?”她惊诧得都忘了自称奴婢了。

  他突然问道:“你道那绝命鸩是寻常毒物?”

  寄芙顿时感到口干舌燥。“自然不是。”

  皇甫戎又再问:“那本王为何身中此毒?”

  她慌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因为、因为有人要害王爷。”

  “明白就好。”他幽深的黑眸紧紧瞅着她。“若是本王身边没有个自己人,在睡着时被害死了,你岂不是白忙一场?”

  寄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冷汗涔涔。“王爷说的极是。”

  她一心只想解他的毒,救他的命,怎么就没想到有人要他的命?她以为安全无虞的王府,原来并不安全。

  “明白个中利害了?”皇甫戎再问。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寄芙难掩慌乱,但她随即镇定下来,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理所当然的说道:“所以你得待在本王身边,并且从现在起,替本王留心府里的每一个人。”

  寄芙搬进了皇甫戎的寝房,他让人安置了一张舒适的小榻,对外的说法是,以便王爷半夜也有个可以遣唤的人。

  府里上下都知道寄芙在替王爷治病,因此虽然两人同房但也没有流言传出,甚至王爷要收寄芙为通房的传闻也消声匿迹了,至于忙着暗中消灭流言的人正是花飞,她可不愿意弄假成真,让寄芙真成了飞骋轩的女主人。

  寄芙根本不知道府里的暗潮汹涌,她将所有心思全放在为皇甫戎解毒之上,这期间,最不好受的自然是皇甫戎,需要日日施针放血,但她也着实不轻松,晚上若他毒症发作,发狂闹得天翻地覆,她也甭想睡。

  这些倒还是其次,毕竟他有毒在身,毒症发作也是身不由己,她能够理解,坏就坏在,相处之下,她发现他的性子乖僻难缠,脾气也很大。

  比如,他要喝燕窝,膳房送来了,他却喝了一口就搁下,说是味道不对,膳房诚惶诚恐的重炖了几次,他仍旧只喝了一口,然后丢下一句味道不对就再也不碰了,直到安公公恰好过来探病,最后劳动宫里的御膳房炖好燕窝送过来,他才满意的表示味道对了。

  还有,他对房里熏香的要求也颇多,王府里的他全不满意,最后也是安公公禀了太后,太后让人送来她专用的熏香,他这才满意。

  也不知道他从前到底是什么人,万事万物都挑剔得紧,有时她想想都觉得他很幸运,若不是附身在王爷身上,有这样的优势供他挑剔,若是附身到农夫或乞儿身上,看他如何适应。

  “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

  寄芙原在整理药箱,猛地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飘到耳里,她一转过头,就见皇甫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顿觉不妙。“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怎么会不明白。”皇甫戎不紧不慢地说道:“都骂了些什么,说出来无妨,本王不是那么小器的人,不会生气。”

  第三章 奴婢难为(2)

  她在心里吐吐舌头,腹诽的想着,不会才怪!

  他上回也是这么拐她说出心里话,当她说他确实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子后,他便不高兴了,老半天不理她,还说不放血了,威胁她呢,也不知道不放血究竟是谁难过。

  “奴婢哪里可能在心里骂王爷,奴婢绝对不敢,王爷真是想多了。”她很坚定的否认。

  皇甫戎盯着她半晌。“你怎么不敢?依本王之见,你没有不敢的事。”

  她胆大心细,他交代过了,任何要来探视他的人,一定要先经过她,还必须他同意了之后才可以进来探视,她便死守这条规则,连皇上来看他,都被她给挡在了门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她的忠心无庸置疑,而他也打破了自个儿不轻易信人的原则,越来越信任她了,且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奴婢怎么没有不敢的事?奴婢不敢捉青蛙,在池畔旁见了青蛙,都跑给青蛙追,奴婢还不敢吃杏仁片儿,觉得那味道特别恶心。”

  皇甫戎眼色闪动。“吩咐下去,本王晚上就要吃蒜子田鸡汤和杏仁豆腐。”

  寄芙飞快地说:“那奴婢晚上就不伺候王爷用膳了,让花飞姊姊伺候王爷吧,奴婢要回南院陪常嬷嬷吃饭。”

  其实常嬷嬷现在极为不喜她回南院,她一回去,常嬷嬷便像赶苍蝇似的赶她回来飞骋轩,还千叮万嘱要她温柔体贴,要挑王爷喜欢的话说,要清楚明白的让王爷知道如今他身子能好大半,她厥功至伟,还要时不时对王爷笑一笑,要是王爷想要她,千万不能反抗,要好生伺候顺从。

  常嬷嬷越说,她眼睛瞪得越大,甚至不免怀疑,说这些话的常嬷嬷,真是拉拔她长大的那个常嬷嬷吗?跟她娘亲没两样的常嬷嬷这是在让她勾引王爷吧?

  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高攀了王爷?再说了,如今的王爷又不知道是谁附身来着,照他那挑剔不已的性子推究,肯定也是个公子哥儿,人家能看上她吗?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安分地做她的丫鬟吧。

  所以了,她在飞骋轩里照常替他治病,但常嬷嬷交代的,她一样都没做到,就连治病解毒的功劳,她也一概全往孟太医身上推。

  “你不伺候本王用膳?”皇甫戎气定神闲的道:“本王觉得,常嬷嬷年事已高,不如放她出府去养老。”

  寄芙叹了口气。“王爷又无赖了。”

  他弯起嘴角。“本王不无赖,是你没规没矩,竟敢威胁本王。”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爱逗弄她,或许是她面对他时的从容态度让他舒服吧。

  过去,人人畏惧于他,他曾十分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与一个人平等地打嘴仗如此有意思。

  当然,平等是他自己认为的,寄芙可一点都不认为两人地位平等,她一直将他视为主子,只是天性使然,她不像一般下人见了主子就算没做错事也都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罢了。

  寄芙实在无言。“奴婢没有威胁王爷。”

  “你有。”皇甫戎说得斩钉截铁。

  孟太医在帘子外就听见两人在斗嘴,不免觉得好笑有趣,看来王爷这是极为喜欢寄姑娘吧?他见多了,不会看错的。

  他清了清喉咙,敛起笑意,这才走了进去。“下官拜见王爷。”

  见孟太医到了,皇甫戎马上回复原本那不假辞色的模样,寄芙亦正经了几分。

  她伺候皇甫戎喝下汤药,恭敬地对孟太医询问道:“今日由大人施针可好?”

  孟太医面露惊喜之色。“老夫可以吗?”他已在旁观看了一个月,有十成的把握,自然是跃跃欲试。

  寄芙点点头,鼓励道:“大人一定行的。”

  孟太医兴奋不已,忙对皇甫戎施了恭恭敬敬的一礼。“老夫定会全力以赴,请王爷放宽心。”

  皇甫戎对寄芙的决定不置可否,闭上了眼,孟太医也开始施针了。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孟太医已与寄芙混得烂熟,每每在施针放血后,在他眼皮子逐渐沉重之前,都会听见他们两人在谈话,谈的多半是医药之理。

  有一次孟太医问寄芙,“姑娘这身不凡的医术师承何人,可否告诉老夫?老夫对尊师实在神往啊。”

  既是问到师承之处,寄芙不敢胡诌,老实答道:“回大人的话,奴婢也不知道。”

  孟太医久居太医院,是看惯了风云的,又与她相处了一阵子,深知她坦率的性子,她说不知道肯定是真的不知道,不是不肯说。

  “姑娘这真真是天赋异禀了。”孟太医叹道。

  事实上,皇甫戎也时时在琢磨这件不合常理之事。

  寄芙六岁进府后,一直在南院做粗使活,不可能学得一身医术,她究竟是在哪里向谁学的?难道是王府深藏不露,藏了个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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