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慕羽握拳轻槌他的手臂一下,“行了,你生意做那么大,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一趟商旅都要耗上半个月或一个月的,不必把时间全耗在我这里。”
“这阵子为了你跟爷爷,我会留在城里。”他再度坐下。
“姜顺……”
“如果觉得我太辛苦,那就赶快振作起来,多去陪陪爷爷,我的生意虽然有爷爷这个大将军当靠山,但爷爷老了是事实,权势也弱了,一些权力大的官吏总是不忘从我这里要点好处。”
身为京城最大的绸缎商,姜顺就像众官眼中的肥羊,能敲几笔就敲几笔,尤其是在杜慕羽被罢官之后,这情况更多。
杜慕羽黑眸瞬间一眯,“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了,你要帮我教训他们?虽然你也是我最大的合伙人,但民难与官斗,你现在只是民。”两人关系亲近,有些话不必拐弯抹角的说。
所以他得再为官?杜慕羽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也懒得去说他将闲置的银两丢给表弟去扩展他的绸缎生意,对一些事情,他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顺看着他凝重的俊颜,知道他会介意,至少还是件好事。
既然是亲情的背叛让他堕落,那他就要用亲情的温暖将表哥拉回正途,而开这一帖无形药方的人就是千蝶。
他再跟表哥叮咛了些话后,这才步出寝房,正巧蓝千蝶与厉总管也已绕了一圈回来。
“我表哥就麻烦你了,当然,若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都可以请厉总管派人来找我。”
蓝千蝶点点头,随即与厉总管一前一后的走入杜慕羽的寝房,一见杜慕羽半坐卧在床榻上,仅着一袭白色中衣,看来精神很不错。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正在打量着她,她仍是一身异族的彩绣绸服,美得清新、美得很入他的眼,他充满兴味的问:“你真要住进来?”
他已经将沉重的思绪丢诸脑后,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在的他根本什么也不能做,想得多也只是让自己更恨自己的愚蠢而已。
“是,就在对门的厢房,你要是有任何状况,我要过来医治也方便些。”为了报恩,她其实也没太多选择。
“你确定?那里可是过去排队等着伺候爷的莺莺燕燕暂住的地方,方便我有需求时,可以呼之即来。”他魅惑的冲着她直笑,也一眼就看出她想挥拳揍他,她那气得牙痒痒的表情相当明显。
蓝千蝶是真的很想揍他,但她咬紧红唇努力的忍住了,只是只要想到为了他,自己被师父日积月累的操练及磨练,她就有一种好不值得的感觉。
但也因为她咬唇的动作,杜慕羽忆起她的唇有多么弹润诱人,他魅惑一笑,“其实我当众亲过你,你若是想要我负责什么,我是不介意的。”
“不必。”她说得斩钉截铁。
“我当着众人面前偷香,这可是毁了你的清誉。”他还不忘再次提醒。
一旁的厉总管很想翻白眼,主子说的是人话吗?轻薄姑娘家的事竟然还能说得气定神闲又理直气壮的。
第3章(2)
蓝千蝶一脸的无动于衷,还很莫名的吐了一句话,“习医要懂人体,不管活的、死的,我都看了不少。”
杜慕羽很有兴趣的挑高眉头。
“一个大夫若是看了男的俊、女的美就意乱情迷,要如何医人?”她纯净的脸上有着超龄的成熟感,“活人、死尸、男女老少,我师父都有能力找到,活的人点了昏穴,让我触诊全身,死的人就拿来解剖,看看五脏六腑,再开头颅见脑髓,这是师父给我的训练。”
厉总管听得头皮发麻,彷佛眼前就见到那血淋淋的恐怖画面,他频咽口水,很想离开,但主子没开口,他没办法开溜。
她说得太严肃了,让杜慕羽无法认为她是在撒谎。
何况外公曾经说过,奇医的行事手法相当不合世俗,也因为专研医术才愈住愈偏僻,至人烟罕至的南疆山上,蓝千蝶跟着他习医,日子肯定非常辛苦。
但他相信她提及这些事,应另有含意。
“所以?”
她挑挑眉,粉唇轻扬,“所以一个再俊美的男人全身都剥光了,也跟普通男人一样,在我眼中甚至可以穿透表皮看到他的五脏六腑,”说到这,她眼中的鄙夷更深,“也就是说,就算几日前被你偷吻了,我看到的就是一个色脑、色胆、色心的大色胚,要我因为这样一个吻就迷失心神、为你所诱,你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得好!厉总管好想拍手叫好,在他看来,除了孙王府的孙茵茵小姐因心系姜顺少爷,不会对着俊伟不凡的主子流口水之外,其它不管是皇族千金还是小家碧玉,哪个不是在面对主子时,总是眼神迷蒙、脸红心跳的。
只不过,那也是在主子尚未被皇上罢官前的事,现在主子落难了,也只有烟花女环绕在身边。
杜慕羽直视着蓝千蝶,嘴角勾起笑意,这两年来,他沉醉美人乡,更清楚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么夺人心魂。
而表弟告诉他,蓝千蝶甫自南疆山上京来,瞧她那模样,应未识男欢女爱,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不识相,反而继续施展魅力。
“不是我自大,我会愈来愈看得起自己,纯粹是女人见到爷这张绝伦出色的俊脸时的反应所致。”
主子说得也对,很少女人不买主子的帐,如果主子刻意魅惑一笑,也是所向披靡的,厉总管又想点头了。
蓝千蝶看着杜慕羽,他也充满兴味的看着她,要知道有多少美人想要他的青睐,但她对他却无动于衷,男人天生的劣根性顿时被挑起,他要如何征服这个不染情欲也无识情欲的小美人可是一大挑战。
她看着他黑眸中饶富兴味的光芒,一副性趣高昂的色胚样,她忍住怒火,突然瞪向厉总管,“从今天开始,吩咐厨房,你家主子除了素菜、素果能吃外,禁鱼肉海鲜,当然,酒也不行。”
“呃……”厉总管尴尬的看向主子,这些日子主子虽然为怪病所苦,但在吃食\'饮酒上也没改变或有节制,好像在向老天爷挑衅似的,主子痛归痛,还是要召妓、还是要酒池肉林的放荡度日。
杜慕羽的确是在自暴自弃,这样的生活很适合他,所以即使此刻身体又痛了起来,他仍忍着痛,不让外人看出端倪,俏皮的朝她眨眨眼,“我又不是要当和尚,可爱的大夫。”
“你的病就是需要当和尚,不然你满脑子情色,若吃得清淡还抑制不了你的色欲,我也只能开药让你当不了男人了。”她说得很直接。
哇!果然是大夫,虽然是个小女娃,但说起话来脸不红、气不喘!厉总管惊愕得张大嘴巴,但杜慕羽眼睛一扫过来,他马上伸手捣住嘴。
“我以为你是来治我这怪病的。”他挑眉问。
“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病,你的病由脑而生,得一并医一医,少点邪淫就会多生点正气。”她当然是胡说八道的,但不藉此将他导向正途,她如何报恩?
他嘲弄一笑,此刻身体的痛楚更剧烈了点,他微扯嘴角,“这是一个大夫应该说的话?”
没想到站在一旁的厉总管竟用力的点点头,也不管肥嘟嘟的下巴因此又多了几层。
“言归正传,身子这一日有没有比较好?”她昨日气愤下写的药单,还是有趋缓痛楚的药效。
“差不多,时好时坏。”杜慕羽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外公,他那陈年旧疾也是时好时坏,“我外公的老毛病,身为奇医徒弟的你,能治愈吗?”
“姜爷爷长年经络血瘀,要完全治愈没那么容易,且在经过进一步诊疗后,我发现他最大的病因是你,”她没好气的道:“只要一想到你,他就腰痛。”
如果不是体内那该死的疼痛突然来袭,杜慕羽想放声大笑,虽是难受极至,但他仍不忘耍嘴皮子,“你真的是大夫?我活了二十多岁,就没听过哪个大夫说过,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就腰痛,心痛倒是有。”
“意思不就是一样?人要是能好好休息,身体就会好,若是心里不痛快,便没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就像她,从发现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后,每思及此事,心口就像被人猛地戳进一刀般,她甚至能听得见喷血的声音,她心痛、头痛、身体痛,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又来了,她又用一双几乎要喷出火的双眸狠狠的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但他不急着了解,要套女人的话,他颇有经验。
“我外公每到夜间,旧疾疼痛就加剧,你想办法让他睡个好眠,他至少能舒服些。”
“睡眠时,血流速度减缓停滞,所以他的疼痛才会加剧,而患者的症状到这样夜疼的程度时,更应静心休养,但只要想到你,姜爷爷就做不到静心。”她刻意停顿,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略显僵硬的俊颜,“你仕途不顺一事,为了治你那不知名的怪病,我什么都得问,也什么都清楚了,但你有必要像个懦夫一样的逃避度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