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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爱耍嘴皮?她的恩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他好意思说浪费时间,天知道她为了他浪费十年光阴!

  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在瞬间爆发,她怒火狂烧的再下了一针。

  “噢!”这一针可真不是普通的疼,饶他是男儿汉,也禁不住的呻吟出声。

  她绷着粉脸儿,手上的第三针再下、第四针……直至温热的水雾弥漫了视线,她才停止下针。

  随着她下针的动作,杜慕羽身上的痛楚剧烈,他已痛到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了她一眼,他这被扎针的人都咬紧牙关没哭了,这小丫头是在哭啥?

  “千蝶?你怎么哭了?”姜顺也愣了,她一下子就下了近三十针,快狠准的动作看得他眼花撩乱,只是她在哭什么?

  她哭了吗?蓝千蝶急急的拭泪,真的,她落泪了,她却浑然不知,她是太难过了吧,她找了那么多年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一个声名狼藉、只热中女色的色胚!

  杜慕羽脸色惨白,只觉五脏六腑都快碎了,“呼呼呼……”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扎对针吗?别……趁机……报仇……”

  正在气头上的她失去理智的连扎那几针,的确会折磨他到生不如死、呼吸困难。她收敛心神,连忙一一拔起银针,想了想,干脆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千蝶,我表哥说什么报仇?”姜顺完全听不懂,也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你们之间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他的脉象很紊乱。”事实上是她的心情很紊乱,她抬头看姜顺,“我得独处一下,好好思索该如何医治他的病。”她真的需要冷静,或者是发泄一下快要爆炸的情绪。

  “表哥的书斋就在后面。”他指着她身后的走廊,连接的就是书斋,中间仅隔着一片珠帘。

  “好,我过去想一下,任何人都别来打扰。”她丢下这句话后,即像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书斋,珠帘长长的珠坠因她的冲撞而哗啦啦的打在一起,还前后大幅度的摆动着。

  她这样落荒而逃……不,看起来更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姜顺都看傻了。

  第2章(2)

  对蓝千蝶而言,杜慕羽就是她的恩人一事,真的比见鬼还可怕!

  偌大的书斋里,她全身因太过激动而发抖,她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气、是怨,还是恨了,只知道她被这些堆栈的情绪逼迫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双脚发软的在书桌前的黑檀木椅上坐下,瞪着书架上满满的书,逼自己吸气、吐气,努力冷静下来。

  她抑住紊乱的思绪,让自己回到十年前的那一日,她在大哥哥的背上昏厥,再苏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她自己的床上,她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但是却不见大哥哥。

  她开口问师父,“救我的那个大哥哥呢?”

  “他离开了。”六旬的师父坐在木桌前低头翻看医书,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离开?他不是被小梅咬了?”她看了看四周,看到小梅仍乖乖的待在她为它布置在墙角的干草堆里。

  “师父让他及时服了解毒丸,并无大碍,只是他的手腕已留下一朵梅花印。”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又住在哪儿呀?”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千蝶想做什么?”师父终于抬头看她。

  “报恩。”她说得坚定。

  “是吗?”师父笑了,笑得好贼,“好,等你好好的将师父这一身所学都学会了,师父就告诉你。”

  当年的她才五岁,大多数的字都还没学会,但师父就要她硬背一本比一本还厚的医书,还要她认识繁多的各式药材,更讲解了一大堆药效,那些全是她就算努力听也听不懂的艰涩玩意儿。

  她当然也可以像先前一样,天天带着小梅偷溜到外头去玩,而且非到天黑前,绝不回去,师父因为有很多事要忙,也就从来没空出门找她。

  但为了要知道恩人的名字,她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只能当个乖学生,师父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当然,这十年来,她也曾经放弃过,因为学医已经够累了,师父还是个炼毒、解毒的高手,他所说的“一身所学”也包括这两样功夫,她觉得好累、好烦,好像永远都学不完,所以她也曾经赖皮、曾经哭着说要放弃,也曾经旁敲侧击的想得到恩人的一丁点身世背景资料,但师父的嘴如蚌贝,什么也不肯透露。

  所以她不得不认分,为了要再看到大哥哥一面,为了报恩,有多少个夜晚她在炽烈的炼药炉旁挥汗如雨,为了顾炼药丹的火候,三天三夜不曾阖眼,更甭提为了将那些难死人不偿命的古今药书倒背如流到师父的要求,她不知抄写了上千上万遍,还有到寒冽刺骨的雪山上采取师父要的雪莲,失温到差点没了小命……另有很多很多苦不堪言的酸苦往事,但支撑着她、让她咬牙撑过来的,就是她可以见到恩人哥哥的代价,结果呢?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她竟然为了这样的纨裤子弟刻苦耐劳了十年!

  十年啊!

  她气得眼前发黑、气得都要吐血了。

  整整十年在学医理的“阴阳”、“虚实”、“气”跟“五行”,纠纠缠缠不间断的磨练,呜呜呜……

  “可恶、可恶、可恶!”蓝千蝶频频槌桌,握拳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槌疼了,但都没有她的心来得痛,难过的泪水更是频频的落下脸颊。

  仅隔着一席珠帘,不仅姜顺,连才从外头回来的丁华跟李智,都能从珠帘缝隙看到她这怪异的行径,而丁华跟李智更从她身上的异服马上认出她就是几日前被主子轻薄的外地姑娘。

  “怎么表少爷找来的大夫竟是她。”两人错愕的开口。

  “你们也认识千蝶?”姜顺一脸好奇。

  两人尴尬的交换了目光,真不知该不该说?但她是大夫,万一挟怨报复怎么辨?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的说了一遍。

  姜顺这才明白表哥和蓝千蝶的互动为什么充满着火药味,这该怎么说?冤家路窄。

  “可恶、可恶、可恶!”蓝千蝶还在书斋里槌桌咒骂,而且有愈来愈大声的趋势,桌上的文房四宝也因她槌桌的动作跳离桌面,且愈跳愈高,不消多久,毛笔架落地了。“连你们这些毛笔都欺负我,坏蛋,大坏蛋!”尖叫声伴随着槌桌声再度响起。

  “让她来替主子治病恰当吗?”丁华心里很纠结,她虽然是大夫,但脾气不太好啊,会不会将主子医得更严重?

  李智也点头,两人再看向珠帘后的蓝千蝶一眼,目光再回到床榻上的主子,不得不替主子担心。

  “一码归一码,我相信她不至于会害人。”姜顺虽然这么说,但也有些不安,他相信不是那个吻让蓝千蝶抓狂,应该是……要治好表哥的怪病真的很难吧?

  不一会儿,蓝千蝶发泄完情绪后,带着一双肿得像核桃般的红眼睛,拨开珠帘走出来,她手上多了一张药单,李智和丁华一见到她,立即一脸愧疚的抱拳行礼,她只是摇头,当日又不是他们偷了香,愧疚从何而来。

  “千蝶大夫,我家主子其实人不坏,他只是心情不好,才会做出跟本性不符的事来,请你别跟他计较。”一脸老实的丁华希望她医治主子时能手下留情。

  “你可千万别让他受更多的苦,这几日来主子已经够难受了。”方面大耳、皮肤黝黑的李智同样帽露乞求。

  吱!这色胚上辈子有烧好香吧,竟然还有两名这么忠心的随侍,还有她这个为了他习医十年的大笨蛋。

  一想到这就生气,她火冒三丈的直视着两人,气呼呼的拍着胸腩,以瓮声瓮气的嗓音吼道:“我是大夫,知道什么帐能算,什么不能算!”

  凶!恁是两个高大的男人也被她的气势震到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她怒气冲冲的看向也有些尴尬无措的姜顺,一把将那张墨汁未干的药单递给他,“你表哥的病一整个很麻烦,这帖药只是可以暂时控制而已,要根治还得让我回去想想。”

  她实在太心寒了,要她将解药拿出来她办不到,虽然他的确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也是当街调戏她的色胚。

  姜顺瞪着墨汁都晕染开的药单,眉头一皱,但也只能再小心翼翼的递给李智,一旁的丁华见状马上靠过去,两人忙着在药单上吹了乂吹。

  “你们一个去抓药、一个顾好你家爷,我们先回府了。”姜顺吩咐着。

  蓝千蝶看着姜顺徐声的交代两人后,就一脸神情复杂的定视着自己,瞬间,她知道他已知晓自己被轻薄的事了,一定是那两个长舌随侍告诉他的。

  果然,他们一坐上马车,离开广千园后,姜顺立刻诚挚的道歉——

  “我为我表哥做的事向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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