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结婚,叶湄又想起奈江那张比床单还惨白的睑,她实在无法……无法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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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气洋洋的婚宴上,大门口摆着一幅经处理过的油画结婚照,穿著白纱礼服的霜霜小鸟依人地偎在新郎方文宪的怀里,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叶湄和丹羽忙进忙出的陪着新人敬酒、提霜霜的婚纱、帮霜霜换衣服、补妆;婚宴十分热闹,男方父母很爱面子,席开近百桌,一天折腾下来,把霜霜累得腰部直不起来。
席间,霜霜又换了件朱红色的礼服,叶湄细心的为地点上朱红色的唇膏,胸前戴着一大串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手腕上是六对金镯子,手上还有颗大瓒戒,浑身金光闪闪的。霜霜的婆婆也跟着忙进忙出,眉开眼笑的脸上洋溢著满足;新郎方文宪仍是一脸憨厚的傻笑,他这个忠厚老实的二愣子,终于以无比的耐心及诚意抱得美人归了!
趁着补妆的空档,霜霜凑近她说:「看到没?江凯也来了!」
「哦?]叶湄没回头,仍保持原来的姿势。
「他向你张望好几次了,待会儿过去打个招呼吧。」
她不置可否的收好粉底,自她到「俪人游廊」工作后,就没再和江凯见过面了,但于情于理,他们仍是朋友。
江凯看着她翩然走近。坦白说,今天当伴娘的叶湄光芒犹胜于新娘子霜霜,雪肤花貌的她,娇美得宛如一朵白莲。
[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她盈盈浅笑。
「还好!你气色看起来不错,」他由衷的说:「听我叔叔说,你帮他把「俪人游廊]经营得很成功。]
[是江董事人好,肯让我放手去做!」她拿了杯香傧,同他坐下来。「你呢?听说上一次晶宴所办的珠宝大展又大出风头了。]
他浅浅一叹,「公司的事,但求尽心尽力罢了。]
这时一位胖胖的富绅走过来,「嗳!江总经理啊,好久不见了!上次那个高尔夫球场的合作计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还在研究中。]江凯客气的同他握手,「如果有好消息,我一定立刻通知您。」
[咦,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江总经理的女朋友吧?怎么不介绍一下?」
叶湄顿时有些尴尬,江凯却大方的说:[这位是叶湄小姐,是我的朋友。]
「哟!长得真标致,和江总经理的好事近了吧?]一旁的胖太太也凑趣道。
叶湄睑上一阵燥热,只得说:「真对不起,我还得去帮新娘子呢!失陪了!」然后急忙脱身。
霜霜又换了一件送客穿的粉橙色礼服,一见叶湄进来就立刻拉着她说:「待会儿我要吧新娘花球丢给你,你可得接好啊!」
「丢给我干嘛?」她笑道:「给丹羽多好,她可是现成的最佳人选:」她瞟着一旁正在和未婚夫咬耳朵的准新娘丹羽。
「就因为丹羽已经有着落了,我才要丢给你啊!湄,]霜霜正色说:「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是别人的太太了,以后我们这些好姊妹要常聚会也不那么容易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答应我不要委屈自己,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我知道你对唐衡很钟爱,但我真的担心你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湄,江凯很不错的,我看他看你的眼光就知道了,不要拒绝他。]
叶湄一时百感交集,只能苦笑道:「你这新娘子真罗唆,行了!我自己会小心的,你就好好做你的方少奶奶吧!」
霜霜轻打她,「别嘴硬,这个你戴着。」她自颈间一大堆金项链中,取下一串镶着梨型小玉坠的链子,为叶湄戴上。「这块玉是我当小姐时一直不离身的,以后就让它来保护你,也算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纪念,好好保存它!」
叶湄眼眶一热,紧紧握住好友的手,霜霜轻声说:「我到前面去送客了。]
她挽着高大体贴的夫婿,款款地走过红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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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即将结束,一对新人也即将启程赴欧洲度蜜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霜霜登高一丢,叶湄原想走避的,但那束粉红玫瑰花球却不偏不倚地直入她的怀里,惹得众人纷纷起哄。
「哇!叶湄,下一个一定是你喔!」
[抢到新娘花球的人一定会有好运!阿湄,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干脆和丹羽一块合办算了!丹羽不是也快了吗?」
叶湄只能陪着笑,心情复杂的捧著玫瑰花束,霜霜临上花车前还抛给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回到更衣室,用卸妆油迅速卸掉睑上的宴会妆,回复一睑清丽。她换回自己的衣服,打算自己叫车回住处,唐衡因洽公到美国西岸一个礼拜,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助,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偌大的礼堂现已空无一人了,她走到门口却发现有个人影立在那里,是江凯。
「你怎么回去?」
「叫计程车。」
「他呢?不来接你?」
叶湄不悦地说:「他有事,更何况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别人管接管送的。」她转身就走。
江凯拦住她,「月湄,算我说错话了,让我送你回去吧!至少我们仍然是朋友,对吧?」
叶湄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无言坐入他早巳打开的车门内。
车子平稳的前进,江凯才开口:「好久没闻到这样的香味了。」
叶湄身上有淡淡的香奈儿COCO香水味,是那次生日时江凯送她的,后来她的「璀璨]用完了,便顺手拿来喷,她自己倒没特别的心思。
「是吗?我就不信你身边没人用。」她故作轻松道。
「同样的香水每个人的诠释味道不同,」江凯眼光直视前方道:「我说过,你是最适合用的人,你就像那个法国的COCO女士,一个坚毅倔强而美丽的女子。」
叶湄不语,一阵沉默后他又说:「别怪我多问,他对你好不好?]
[很好!」她直直回应他的眼光,「我想我不会再遇到这么适合我的人了,唐衡对我非常的好。」
他眼光一暗,「那我应该为你高兴。」他看着窗外逐渐笼罩大地的暮色,「现在还看星星吗?」
[看星星?]叶湄一愣,想起上回和江凯去阳明山的观早台,那似乎足好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可以看到春季的双子、巨蟹、狮子……这些星座了,你愿意再陪我看一次星星吗?」他落寞笑道。
叶湄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江凯,我必须回家。]
江凯听到了,他失神般地操纵着方向盘,开始在大街小巷乱绕,暗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几乎巡视了半个台北市后,车子停在叶湄住处楼下时,已是满天星斗了。
他持扶叶湄下车,叶湄转过头看他,「再见!]
他坚持送叶湄进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前一刻,他猝不及防的揽过叶湄,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再见了!我命中的天狼星。]
电梯门迅速合上,留下错愕的叶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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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凯怔仲的坐在驾驶座上发呆。他没告诉叶湄,自己即将结柬在台所有的业务,赴美接手晶宴在那里的三间酒店。今后在台的晶宴将全部移交给他堂哥负责,短期内,他不会再回来了,即使回来也是为了看他生命中永恒的星宿,只可惜这颗星星的光芒巳永远属於别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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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湄兴匆匆的赶到机场,唐衡不知道她要来接机、她原本说好要来接他,而唐衡临时改了班机,这时间正好是叶湄的上班时间,便要她不要来接他了。但叶湄一早开完例行会议,见「俪人游廊」没什么事,便直奔过来。
远远的,她就看到披着风衣的唐衡,人群中的他是那么高大出色!叶湄兴奋的想趋前叫他,但她倏地停下来——唐衡身边还有个人!一个女人!
他们正亲密的交谈着。
那女人身材高号,穿著一袭淡咖啡色外套,身上只背个小皮包,唐衡手上却提着一大堆行李,还极尊贵地拥着那女人,像在捧皇后似的!
叶湄心头瞬间窜起一阵怒火!这就是他突然改班机的原因?这就是他叫她别来接机的真正原因?
叶湄不敢置信地瞪着唐衡,他竟楼着女孩的肩,两人状极亲眼的离去。
她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走,不愿让唐衡看到她,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丢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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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闷着头冲回家,一进家门立即放声痛哭。她不甘心!不甘心!唐衡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对不起她?
叶湄无心再去上班了,挂电话去请了半天假,她擦干眼泪后才发现门底下躺着一封信。
「费城?奇怪,谁会从美国寄信给我?」她狐疑的拆开水蓝色信封,一手苍劲的字体出现在眼前:
湄:
意外吗?我现在人在费城。
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写信给你,斗争好几天,终于向自己的意志力低头,
唉——
天狼星!
台北的事务我已全权移交给亲戚管理了,今后我只管理美国、香港、泰国的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