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还有好多好长的甜蜜日子!冷蔷深埋入丈夫怀裏,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安全、无比的温暖。我怎么这么儍呵?早在结婚那一天,我就该知道这就是属于我的避风港,我最好的归依。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杜隽逸爱怜地看著妻子,「冷湘说下午就要带语双回来了,晚上就可以到家。」
「语双……」冷蔷颤抖的捉住丈夫,「逸,语双会不会怪我?她会不会接受我?」
「放心,」杜隽逸无比笃定地说:『我们』的双儿不是那样的孩子,我们一起教出来的双儿是个最懂事,最贴心,全天下最好、最乖巧的女儿!」
黄昏前杜隽逸正准备载冷蔷去镇上诊所打针,因她的身体仍很虚弱。当冷蔷步出院子时,她看到门口远远的站著一个人——一个她从没想到会来的人!
「她?她来做做什么?」杜隽逸皱著盾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
「隽逸,」冷蔷拦住他,温柔地说:「没关系,让我和她谈谈。」
她缓缓的走向树下的女人——冷艳高傲的汪碧莲。
「没想到我会来吧?」汪碧莲有些落寞地开口,她已经在杜家门前站了好久,只是没有勇气进去。
「有事吗?」冷蔷平静地问。
「对不起!」汪碧莲拼出了平生从没讲过的三个字。「我来……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找……」她疲倦的脸上有圈黑眼圈,「我为当年伤害你的事郑重道歉。但也请你记住——杨维樵永远是我的丈夫,我绝不会放弃他,我会努力地再赢回他的心。」
冷蔷先是愕然,然後浮起一朵宽容坚定的微笑,「都过去了,我和他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全部结束了。我……」她怯怯地轻触碧莲的手,「『那件事』对我的伤害是很大,但无可否认的,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杨维樵毕竟是你的丈夫。现在,我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冷蔷脸上漾著幸福的光芒,「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丈夫,和一个温暖甜蜜的家。」
汪碧莲定定地凝视她,终於也轻轻的把手放在冷蔷手上,「我很羡慕你,你相信吗无论由哪一个角度,我都很羡慕你。」
「你也会有的,」冷蔷恬静优雅的微笑,「你一定会找回属於自己的幸福的。」
冷蔷说完後,便转身回到丈夫的身边。
「谈完了?」杜隽逸宠爱地看著她,「我的『亲善大使』老婆?」
「什么亲善大使?」冷蔷爱娇的把手挽在丈夫的臂弯中,「今天不要去打那见鬼的针了,现在就罚你陪你老婆出去大吃一顿!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两天後,杨维樵登门辞别了杜隽逸夫妇,他要回美国去了。
汪碧莲也在酒店内收拾行李。
「乾妈,你真的也要回去了?」任萍问。「你和乾爹之间……」
「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直到再把他的心捉回来为止。」汪碧莲漂亮的眼睛有抹坚定,「我知道他现在还无法接受我,但我爱他,何况我毕是他结褵三十年的老妻了,我就不信他能永远不理我。」
汪碧莲提起行李淡淡地叹了口气,「我是遇到了没有办法,认了!不然女人还是嫁个爱你超过你爱他的男人好命点。」她回头催促任萍,「走吧!你发什么愣?」
「哦!」任萍呆呆地提起自己的行李。
酒店已为她们叫好的士,她们将飞至台北後转机回美国,因为杨少怀可能也要回美国了。
汪碧莲先坐进去,「任萍,进来呀!」
女人还是嫁个爱你超过你爱他的男人好命点。
任萍突然想起这句话,一把「抢」过自己的行李,「乾妈」她的样子让汪碧莲吓了一大跳,「你……你先回去吧!我不回美国了,我……要留在这裹。」她一鼓作气的说完,转身飞也似地跳上下一部的士,「到台东林场!」
「喂!喂——任萍!」汪碧莲一头雾水,「这孩子搞什么鬼?」
第十章
任萍马不停蹄地直奔林场——
女人还是嫁个爱你超过你爱他的男人好命一点。但如果她和他的爱都势均力敌呢?不——她要他爱她多一点!
她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冲下的士。
「咦,任小姐?」正在修篱笆的小董看见她,「你来玩啊?」
「我……」任萍看著打包好全副家当的行李,涨红著脸——这像来「玩」的吗?「我刚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哟!这个「顺便」还真是拐了好大一个弯呀!小董在心裏偷笑。「你的行李我帮你提进去,骆风在东北角那个小木屋,要不要先去找他?」
在这蓝色季节裹,再度想起给你的歌……
任萍一步步的走向小木屋,背对著她的男人正一遍遍地吹著黑管,是「思念物语」。任萍的心慢慢地涨满……他还记得,他一直记得这首「思念物语」!当年任萍无意之中喜欢上黑管浑厚柔美的音色後,他就去学了黑管,还无师自通的苦练这首「思念物语」,就只为了她!就只为了吹给她听!
骆风一遍又一遍地吹著,终於停下来了,慢慢地回过头,「你来了。」他蕴满柔情的脸上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我……」任萍的脸又是一阵绯红,「嗯……刚好经过嘛!顺便上来看看……」
「哦?」骆风饶富兴味地挑起浓眉,「你这次『顺便』是要待多久?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你——」任萍涨红了脸,「你故意的!你好诈,你在作弄我!你就在等我『自投罗网』!」
「任萍,」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搂住她,「留下来吧,请你永远留下来吧!虽然我不能给你最好、最高级的享受,但我会尽我全部的力量。虽然和我在一起只能用普通牌子的日用品,不能常买你的Chanel;虽然以後只能穿五折的衣服,而不能买给你名牌衣服;只能请你坐吉普车,而没有平治,但任萍——我的爱,」他无限珍惜地捧起她的脸,郑重地说:「我会给你最完整,最体贴的爱,你会拥有一个最忠实、最安全的丈夫。」
「不要怕跟著我会过苦日子,」骆风紧拥著她,在她耳边低喃:「这些年我工作的钱全存下来了,数目虽不大,但至少还可以让你过衣食无虞的生活,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存款簿好安心些?」
「我都有你的人、你的心了,还看什么存款簿?」任萍抬起起漾满红云的脸,「只是——」她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们可不可以一年去机场大买一次Chanel?不会很贵的!」
「哦,任萍,」骆风兴奋的抱起她,「终於把你追回来了!我终於又把你追回来了!看来小董的话是对的。」他低声说。
「小董?」任萍挣脱他的怀抱,佯怒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那天为什么那么嘻嘻哈哈的把我送回去,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还有什么嘉年华会呀,你那个小玉小姐不是会代替娜娜玛莲那只大母牛来当你的女主人吗?」
「还大玉儿呢,小玉小姐?全是哄你的啦!」骆风邪邪地笑道:「多亏有高人指点我一条生路……」
「什么高人指点?是不足那个臭小董?!」
「嗯,他看我追你追得太辛苦了,建议我不妨『反其道而行』,让你也吓一吓、怕一怕,吃吃醋有助於爱情的化学变化——效果奇佳!」
「什么?你竟敢联合外人欺负我?本姑娘还没过门就敢欺负我?!」任萍杏眼圆睁地一把脱下高跟鞋高高举起,「看我饶不饶你——」
「救命啊!大母牛发疯了,杀夫啦——」
台北,杨少怀的办公室
「就这样了,财务方面还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杨少怀阖上重重的帐册,望著瞿经理和会计主任。
「没有了,杨总交接得非常清楚,」会计主任说:「等会儿我会要会计小姐尽快做一份损益表和资产负债表出来。」
杨少怀淡淡地点点头,现在他根本没心情关心这个了……
「少怀,你真的要退出布雷斯?」瞿叔惋惜地说。他是公司的资深员工了,一直把少怀当自己儿子般关心,「这是你在台湾这几年所拚出的心血,现在公司的规模这么大,已走上轨道,你现在退出股份不觉得很可惜吗?」
可惜又怎么样?比起失去语双的心痛又算什么呢?他是无法再待在这个地方了,这块令他真正深爱过、却又突然间失去所有的土地,这裏的每一个角落都会让他心痛地记起她的一颦一笑……也许他真的该先回美国一道,先逃开这块令他心碎的土地……
瞿叔和会计主任出去後,杨少怀疲倦地闭起双眼,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这样就走了?你这样就想走了?」是杜语翎。
「你——」
语翎似挑衅又颇玩味地看著他。「看来我是高估你了!这么没勇气!你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