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忍不住满腹翻腾的情绪,挺身发言,“各位武林子弟,虽然你们人在江湖,不过问朝堂之事,但相信诸位应该也听说了,近来皇后妖惑皇帝的事。”
沐荣一凛,正想上前阻止,景华却已经接着往下说:“不瞒诸位,其实我正是逃离出宫的太子,景华。”
“你是太子?!”那些人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根本不把她的话当真。
沐荣只好开口为她作证,“太子是我亲自从宫中带出来的,你们若不信她,就来问我吧。”
一举一动足可惊动整个武林的大魔头,都开了这个口,还有谁敢怀疑景华的话?
“这样说来,太子殿下真是个女子?”这未免太荒唐了,那些人惊愕的直盯着景华。
景华挺直腰身,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在她睿智沉定的眉眼间表露无遗。
“是的,我本就是女儿身,但是谣言是错的,我母后并未妖惑皇上,而是自我生下来之后,皇上就决定立我为太子。”
景华出身帝王之家,自有一股威严,当她说出这席话时,饶是那些向来不把朝廷与高官贵爵放在眼底的武林人,竟然也被震慑住。
于是,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概略的转述一遍,并且让在场的人明白,眼前大齐国难当前,她一人孤立无援,只能求助民间的力量。
由于长年研读经书,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淬炼,景华整个人恍若脱胎换骨,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那一身完全超脱于女子的气魄,令人在无形中,不自觉地臣服于她。
望着这样的景华,沐荣与有荣焉的笑了。
第9章(2)
“这样说来,皇帝不就是让平陵侯这个逆贼给要挟了?”众人听罢,开始发出不平之鸣。
“正是如此,根据大将军府的密报,平陵侯很可能就要起兵造反,因此沐荣才想藉助各大门派之力,协助大将军府一起阻止这个逆贼造反,请各位大侠、侠女襄助在下讨伐平陵侯。”景华目光诚恳的环视众人。
沐荣见她放低了身段,眉头微微一皱,陡然开口,“总而言之,你们即刻回去告知你们的教主、长老们,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想活下去,那就出手相助,否则就乖乖等死。”
景华闻言,忍不住恼瞪他一眼。这人怎么就只会用毒相逼呢?她刚才那番恳切的言词,应该已经打动了这些人,犯不着再出言威胁。
“沐荣,想不到你下毒竟然是为了帮太子,难不成你想当皇帝?”
果不其然,沐荣话一出口,开始有人揣测起他的用心。
沐荣一笑置之,凤眸清冷冷的扫过那人,说:“我若想当皇帝,不必等到现在。”
那人张了张嘴,竟是无话可说。
说得没错,依沐荣这样的身手,他若真心想当皇帝,大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根本没必要带着太子一路躲藏。
于是乎,众人一片沉默。
沐荣嘴角一扬,高声宣示,“这样吧,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即刻召集各个门派的人马,只要到了京城,伙同大将军府的兵马,一起进了皇宫,我自然会给出解药。”
他话说完,正厅里没人吭声,毕竟这些人谁也作不了主。
见状,景华不禁心生惶恐,过去老太傅总是说,江湖人不在乎朝堂之事,就算江山易主,江湖依然是那个江湖,因此纵使是武林正派,也不见得会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还可能丢了性命甚至赔上整个门派。
“记住,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若是没有遵照我的指示做,我相信各大门派的首领恐怕全要换上一轮。”
相较于景华的忧心忡忡,沐荣却是气定神闲,甚至毫不留情的撂话警告。
那些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能悻悻然的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景华不由得白着张俏脸问:“依你看,他们会愿意出这个手吗?”
沐荣凤眸微眯,信誓旦旦的说:“相信我,这些贪生怕死的各大门派首领,为了求得解药,一定会带着他们的门徒出现。”
十日后,京城。
夜已深,一刻钟前,大齐皇宫北边的朱雀门无端走水,消息一出,立刻调度镇守在其它入口的侍卫前去帮忙救火。
不想,就在兵荒马乱之际,一群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兵分四路,选在同一刻,从皇宫四个方位的宫门闯进皇宫,开了宫门。
“有刺客!”
不多时,整座皇宫陷入了重兵戒备的状态,夜空中忽然爆了一声,亮起了烟火。
远处军营火光腾腾,邹定敷一身戎装高坐在骏马上,扬手一挥,即刻领兵前进皇宫。
与此同时,一批黑衣刺客已经闯进宫中重地,分别在后宫与冷宫间穿梭来去。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平陵侯挟太后之威,在宫中恣意横行,宫里本就人心惶惶,后又有皇后被废,改由贤妃掌权,后宫更是风声鹤唳。
是以,当这批黑衣刺客闯进后宫,那些宫人与太监全吓坏了,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谁也管不上谁。
景华趁乱抓住了一名小太监,怒声问:“我问你,皇后人在何处?”
由于她蒙了面,身上又穿着夜行衣,小太监没认出她的身分,只当她也是刺客之一,当下吓得跪地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皇后前些日子被废,如今被拘于玲珑阁。”
玲珑阁?那可是先帝时期,传闻有妃子上吊,后来传出闹鬼之说,便荒废了的阁楼,如今已成了冷宫。
一想到母后从一国之母,遭贬至那样的冷宫,景华心火一燃,转身就想朝玲珑阁走去。
不过另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随即拦住了她。
“既然皇后目前安然无恙,那么她就不是最紧要的人。”沐荣罕见的对她露出严厉的一面。
景华暗暗咬牙,自己也清楚,在这节骨眼儿,她不该分神,只是心中难免牵挂着母后的安危。
“对不住,我错了。”她忍下了想奔去找母后的冲动,乖乖认错。
沐荣一双凤眸露在面罩之外,透出慑人的冷冽。“别忘了,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过了今夜,你若不是重回太子之位,下场就只有死。”
景华握紧拳,用力地点了点头。沐荣说得没错,眼下不是感情用事之时,她还有更紧要的事得做。
与此同时,皇宫另一头的御书房里,轩帝正漏夜批着奏折。
这段日子以来,既要防备平陵侯对太后不利,又得应付被平陵侯收买或煽动的朝中大臣,轩帝着实心力交瘁,很多事情是力不从心,没有多余心力照应。
轩帝心正烦乱着,掀开手边的茶碗一看,竟是见了底。“来人,上茶。”
不想,等了半晌,御书房外头静悄悄的,没半个人进来领命。
轩帝心下起疑,起身来到门边,喊着平日伺候的老太监,“王福?”
等了又等,依然不见人影,轩帝心头一突,旋即推开御书房的门走出。
只见御书房外,已被密密麻麻的侍卫包围,那些太监宫人全跪在一旁地上,每个人红着眼眶,怕得直发抖。
“表哥,你也太不孝了,连着好些日子没进慈安宫探望姑母,把照顾姑母的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你这样都不觉得愧疚吗?”曹盛治在一群曹氏死士的簇拥下,慢慢从暗处走出,脸上高挂着得意的笑。
“曹盛治,你想造反吗?还不快点给朕退下!”轩帝眼神一寒。“若不是你用药控制住母后,又想藉朕去慈安宫探望母后时挟持朕,朕怎么可能不去探望母后。”
“原来表哥你全知道,看来我的计划真是不够周详,或者该说,表哥真不愧是大齐皇帝,睿智英勇。”曹盛治讪讪地说道。
“表哥,曹家帮了姑母这么久,当年我父亲还帮着姑母登上后位,更在朝中努力推波助澜,让表哥当上储君,最后终于能够登基为皇,这些恩情表哥也该偿还了。”
“说什么浑话!”轩帝怒斥。
“我父亲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曹家能够称帝,你当皇帝也刚够了,该换人了!”
说罢,曹盛治蓦然抽过身旁死士的剑,提步就往轩帝砍去。
轩帝一凛,即便他过去勤练武功,早年更曾随先帝出征,但那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登基之后忙于朝政,武功自然也跟着生疏了,更何况眼前的他还手无寸铁。
眼看曹盛治的剑就要劈在身上,轩帝心中一凉。
蓦地,剑尖被暗器打偏,反弹的力道之大,就连曹盛治的身躯也跟着打斜。
轩帝回过神,便看见一道身影翩然而降,面罩蒙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冽如冰的凤眸。
“你是谁?”轩帝惊诧的问。
“皇上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沐荣扯下面罩,不卑不亢的说道。
轩帝立刻记起这张俊美绝世的脸,惊道:“你是邹太傅领进宫的慕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