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懂得许多高超的剑法,就连当初传授给她的剑法,也是前任武林盟主自创的玄冥剑法,莫怪乎上回刺客一看到她使的剑法,当下愣在那儿,他八成想不透,堂堂一个太子爷,怎会懂得来自江湖的高深剑术。
沐荣这人心高气傲,向来不可一世,面对那些人人抢破头的绝世武功,丁点也不稀罕,只是当成打发时间的乐子,可有可无的练成。
无论是出于何种心态,总之,沐荣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早已传遍湖,江湖人多忌惮畏惧,只要他想,武林盟主之位更是如囊中之物,全不费工夫。
因为这层原因,沐门上下对沐荣更是又敬又畏,而那些妒恨的自家人,自然更没机会争夺家主之位。
用过午膳后,景华随意找了个借口溜到奴仆居住的后院,管事的一看见她,脸都吓白了,连忙上前招呼。
话说,过了六年之久,当年的家奴都已经撤换新的一批,是以这些人之中,已没有半个人是景华认得的。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沐门的人不知景华来历,只当她是沐荣带回来的女人,两人关系亲密,奴仆自然也不敢怠慢。
“管事的,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景华讪讪地问。
“姑娘请说。”
“管事的可认得一位沐门家奴,我记得他好像叫……沐弘。”
但凡入了沐门的家奴,都会重新起名,并且冠上沐姓,以表忠心。
“沐弘?”管事愣了一下。“姑娘怎么会认识沐弘?”
“呃,说来话长,总之我有样东西在他那儿,想跟他赎回来。”
“姑娘有东西在他那儿?”管事诧异。“可是沐弘六年前就被驱出沐门,不知去向了。”
这下改换景华愣住。“驱出沐门?为什么?”
“听说他得罪了家主,还被家主责罚了一番,后来侥幸保住了小命,可是触怒家主哪里还有人敢用他,自然是驱出沐门。”
当年帮了她的家奴竟然被逐出沐门,那她的金锁片岂不是赎不回了?
为了此事,景华郁闷不已,连着好几日都明显提不起劲。
沐荣忙着整顿沐门,还得派出信任的人手前去京城埋伏查讯,镇日忙得不见人影,可他心细如发,不出几天就察觉她心事重重,私下找来如意问话。
“小姐好像有烦心的事,奴婢问了几次,小姐都说跟京城无关,想来想去,好像是从前两天的傍晚,小姐从后院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后院?”沐荣眯了眯眼,又从这条线索开始下手。
于是后院的管事家奴们又被召集到议事房,每个人都白着脸,唇齿打颤的等着沐荣问话。
“谁惹了我的徒儿不悦?”沐荣对外总宣称景华是他收在门下的徒儿。
“家主饶命,家主饶命!小的绝对不敢对姑娘不敬。”
“听说前几天她去过后院,谁跟她谈过话?”凤眸一勾,光是这冷冷的一记凝睇,那些家奴就已吓得齐齐跪下。
管事忙不迭地说:“姑娘是来跟小的打听一个人。”
“打听人?是谁?”沐荣眉头微皱。
“回家主的话,姑娘打听的人是沐弘。”
“沐弘?”沐荣视这些家奴如草芥,早已忘了此人。
管事赶紧帮着提醒道:“家主可还记得,六年前沐弘被家主责罚一顿,后来逐出沐门。”
沐荣顿了下,脑中飞快地回想起六年前的往事,一想起沐弘此人,当下就想通景华多日来闷闷不乐的原因。
瞥见貌若天仙的家主露出一抹笑,管事抖如风中秋叶,就怕那是沐荣发怒前的征兆。
不想,沐荣难得和颜悦色的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于是一帮人软着腿,争相挤出了议事房,谁也不敢多作逗留。
房里恢复清静后,沐荣才从腰带夹层中取出一枚金锁片,嘴角挑起一弯浅笑。
想着那个丫头镇日闷着张俏脸,他不禁低笑,喃喃自语,“现在才想起她重要的贴身之物落在别人手中,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不过,这金锁片充其量不过是亲人给新生儿的祝贺之物,她为什么这么想赎回去?
思及此,沐荣把玩起金锁片,决定好好探一探景华。
第9章(1)
入夜,景华侧身躺在暖榻上,心浮气躁的睡不着觉。
身后蓦然飘来一道异香,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她故意闭上眼,假装入睡,压根儿不想应付那只妖孽。
感觉榻沿沉了一沉,她没翻过身,继续装睡。
“看来这两个月来,你在沐门学了不少,还开始学会在我面前装睡。”
身后传来沐荣夹带笑声的调侃,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慢吞吞的翻了个身。
就着屋里微弱的烛光,只见他一身雪白无垢的月牙色锦衫,嘴角噙笑,风华无双的坐在榻沿,黑夜寂寂中,俨然是一幕勾魂的画面。
景华到底未经人事,悄悄红了脸儿,发恼的问:“这么晚了,师傅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见你?”他挑了挑眉。
“夜深“……”
“先前在驿站,我俩可是同睡一张榻。”他毫无赧色的提醒她。
“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这么做!”她红着脸反驳。
他笑了笑,伸手抚过她细如丝绸的颊,喃道:“这么薄的面皮,当初怎么会愿意钻狗洞?”
她闻言一呆,下一刻窘得弹起身,眸儿瞪圆,脸红似火烧。“你、你怎么知道……”
“那一年你刚满十四岁?”他推算了一下,应当是这个年纪。
“没想到第一次偷跑出别宫,就遇上你这个煞星。”她气呼呼的说。
想起当年两人相识的经过,如今只觉得像是一场梦。
那时的她,不识愁滋味,心性未定,一心只想当回女儿身,过过寻常姑娘的日子……没想到,情窦始开,竟是因他而起。
见她眸光似水,神情甚是娇羞,沐荣心中一动,挑起她的下巴,将冰凉的唇凑上前,密密实实的吻着。
她闭起眼,温顺的迎合,半晌,一个不经意的睁眼,朝思暮想的金锁片居然就在她眼前轻晃。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金锁片却立刻被抽走,她不禁讶喊,“我的金锁片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就是为了这东西闹心?”他笑问。
她心虚了下,脸红红的没吭声,完全是默认了。
“这金锁片真有这么重要?”
她吁了口气,“那是母后请御用金匠耗时一天一夜帮我琢磨的,而且……这块金石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他挑眉,不就是块金子吗。
她爱娇的轻嗔他一眼后,才轻声的说:“母后说过,这块金石是一块灵矿,是过去父皇随先帝出征南蛮时无意间得到的,根据南蛮人的说法,这块灵矿能助相爱的男女脱离困境,顺利相守。”
“南蛮人的话也能信?”沐荣闻言发笑。
她被取笑得满脸赧色,赶紧出声骏道:“父皇就信了,他一直随身带着这块灵矿,你也知道皇祖母不喜母后,原本还千般阻挠父皇迎母后入宫,幸亏后来曹家那边出了点事,父皇藉这个势才得以顺利纳母后为妃,后来父皇认定是这块灵矿冥冥之中帮了大忙。”
说来感慨,看似风光的帝后,在充满阴谋与算计的宫闱中,卸尽三千繁华,最终的期望也跟平凡人没什么两样——最是难得一心人,长相厮守到白头。
沐荣看见她眼中的憧憬,总算明白为何她会这么想寻回金锁片。
“后来我出世没多久后,父皇便命金匠把灵矿分出一半,琢磨成小巧的金锁片,又刻上我的名讳,无非是希望我也能跟他们一样,有朝一日遇见命里注定的那个人,让他陪着我一起度过难关。”
“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当初要随便给人?”
“还不是因为你!”她气闷的推了他肩膀一把。
那时他不清楚她的真实身分,一心只想把她留在沐门,她急了,才会把这重要的金锁片都用上,拿来拢络下人。
“你不打算把金锁片还给我吗?”她瞅着被他攒在手中的金锁片。
“还你?”他一脸不以为然。“这金锁片早已经被你给出去,眼下已经是我的束西,你有什么资格向我讨?”
“沐荣,你——”她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可爱的模样逗得他想笑。
就着这个势,他凑近她脸前,亲了微嘟的小嘴一口。
她嘴上遭袭,羞恼的喊了一声,忙用双手捣住双唇。
他凤眸一挑,笑得风华绝代,拉下她掩嘴的双手,有别于前一回的戏谑,这一次吻得可仔细缠绵了。
她低喘起来,两只粉拳抵在他胸膛上,轻敲了两下,似在抗拒。
他不从,硬是吻得她全身发软,脸冒热气,整个人都被压进被褥中,还不肯松口放人。
“你信得过我吗?”情到浓时,沐荣才停住这个吻,目光沉沉的问。
“要足信不过你,我会一路跟着你吗?”她眸儿盈亮,直勾勾的回视。
沐荣拉过她的手,将金锁片放进她手心,她正诧异着,他忽然将她拉进怀里,然后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