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鲁走到今日,只为了复仇。
“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但我要你放过宁王一门,放过我的世子妃。”
曹鲁气定神闲的睨着他,“你以为你还有跟本国公讨价还价的本钱?”
叶其思脸色森沉,冷冷一笑,“我是没有。”说完,他大步走上前。
曹鲁一愣,立刻将长剑指向昏迷的简良媛,“站住,不然我杀了她。”
“横竖你都不会饶她一命,我又何必在意你现在动手或是稍后。”
曹鲁一急,手上的长剑直往简良媛身上刺去。
叶其思心口一拧,却看到简良媛睁开了眼睛,奋力一闪,长剑只划过她的手臂,他连忙乘势抬起长腿使劲一踢,踢倒了曹鲁,随即赶到简良媛身边,将她拉了起身,紧紧护在怀里。
简良媛可以感觉到鲜血的温热和伤口的疼痛,但她还是硬挤出一抹笑,轻声说道:“我是个跛子,世子爷不嫌弃,这臂膀若再毁了,世子爷依然还要我吧?”
“胡说八道。”他的手染上了她的鲜血,恨恨的看着跌坐在雪地上的曹鲁,捡起地上的剑,直指他的咽喉,“我只问一句,当年廉亲王谋反,是不是你搞的鬼?”
曹鲁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第10章(2)
看着一旁发抖的曹芝萍,叶其思也没有客气,放开简良媛,一把将人给抓了过来,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曹鲁惊愕的瞪大了眼,“你做什么?”
“做什么?”不顾曹芝萍的挣扎,叶其思冷言,“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拿我最珍视的人威胁,我也拿你在意的人胁迫你,很公平,不是吗?”
“芝萍现在可怀着宁王的后嗣!”
“正因为她怀着其云的孩子,所以我才百般容忍她一次又一次,”他的手微微用力,在她脖子上印下红痕,“但今日你不单拿剑指着我的世子妃,还要夺我性命,我又何必在乎她肚子里有谁的子嗣?说!当年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曹鲁被逼急了,连忙吼道:“当时护林军的首将是廉亲王,他要树威信,却赔上我三个儿子的命,纵使他死千百万次,也不及他伤我万分之一。我在他府里的树下埋下皇上生辰八字的草人,买通城里说书人,编写廉亲王才有天子之命的流言,最后他真的死了,但我万万没算到,宁王甘冒着自己的生命安危,荣华富贵不要也要把你救来。没道理我的儿子死了,廉亲王的儿子还能活在世上。”
叶其思一脸惨白,巴不得一剑就杀了曹鲁。
“世子爷,”简良媛轻声开口,“放开她。”她试图阻止叶其思,但才移动一步,却差点跌倒。
叶其思立刻松开抓着曹芝萍的手,改而抱住她。
曹芝萍直挺挺的跌坐在雪地上,哭着爬回祖父身旁。
简良媛浅浅一笑,“这样的人,自然有人处置,不要弄脏了世子爷的手。”
叶其思眼底闪过困惑,却看到屋后走出了一行人,有老祖宗、宁王、长公主,而走在最前头的是——
齐国公看着远远走近的人,面色如土。
“皇上。”
“免了。”皇上阻止了要行大礼的叶其思,方才曹鲁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看着叶其思,他的心头五味杂陈,“朕真是个昏君。”
“皇上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是一代明君才是。”华氏跟在后头,轻声说道。
皇上扬起一抹苦笑,“老夫人此言更令朕汗颜。”
“皇上,”齐国公看这阵仗也知道自己被设局摆了一道,他死不足惜,但可舍不得唯一的孙女陪葬,“老臣有冤。”
“你有冤,我皇弟的冤向谁说去?!”长公主上前,不留情的说道:“暗算郡主马车的人已经抓到了,是你指使的,你这老贼,千刀万剐都不足惜。也不想想,是你长子不听将令,硬闯操练场,才会被廉亲王失手一箭射死,你要怪就怪自己的儿子仗着自己是齐国公的儿子,目中无人。
“纵使你儿子的死是意外,但我皇弟心慈仁善,心怀有愧,于是对你另外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三天两头到廉亲王府大吵大闹也视而不见,任他们撒野,谁知他们态度越张狂,你也放任不管,但你可知他们为的不是替自己的兄长讨什么公道,而是跟怡红院的花魁打赌,说可以闹得受宠的廉亲王颜面扫地还能全身而退,最后是我看不过眼,一状告到了先皇太后跟前,所以才押了你的两个儿子杖责,要怪,你该怪我,是我害死了你的两个儿子。亏我皇弟当年还念你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我隐瞒事实真相,你竟趁着他请你进府做客时,放了符咒,让皇上以为他有谋反之心,硬是害死他。”
齐国公越听,脸色越苍白,他压根不相信这个事实,“你说谎!这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到九泉之下问他们吧!”长公主气愤的一个拂袖,转身看向皇帝,“皇上,现在该如何处置?”
皇帝目露杀机的睨着曹鲁,“把曹鲁押进牢里,等候秋决。”
齐国公没替自己辩解半句,只看着一旁的叶儒林,“宁王,芝萍跟这件事完全无关。”
“有无关系,”叶儒林知道齐国公是希望他能保住曹芝萍一命,但他不愿意承诺,“圣上自会定夺。”
“爷爷!”曹芝萍哭得梨花带雨,只能跟着齐国公一起被拖下去。
“还真是世事如棋,局局……”简良媛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黑,昏在叶其思的怀里。
叶其思连忙打横将她抱起,也顾不得皇上在,急急跑向梅园,要人去请大夫。
“那丫头流了不少血,必须休养一些时日才能恢复,”走出来的简应天,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笑,“不过放心吧,没事。”
叶其思闻言,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
叶其思正要进屋去的脚步因为简应天的话而一顿,心又悬了起来。
“这死丫头竟然要当娘了。”简应天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她自己就像个大孩子,居然要当娘了,这不闹翻了天。”
叶其思脑袋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双手紧抓着简应天,“大哥的意思……”
“她有孕了,庆幸没伤到孩子,恭喜你了。”
“谢大哥!”说完,叶其思迫不及待的要进内室。
“等。”简应天说道:“皇上还在等着你,先去见驾再来看她。”
“我稍后便去。”在叶其思心目中,皇上的分量可没简良媛重。
看着他的背影,简应天摇了摇头,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整理仪容,这个好消息可要他亲自去禀报一声才是。
见世子爷进来,小桃红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世子爷该是开心吧?”简良媛的心情可以说是一扫阴霾,顿时海阔天空。
他故意沉下了脸。
看着他神情的转变,她困惑的侧着头,“世子爷不开心?”
他一把勾起她的下巴,直盯着她的眼,“老实招来,这一切是不是你设的局?”
她浅浅一笑,“我不懂。”
“别装傻。”叶其思轻敲了下她的头。
简良媛皱了皱眉头,坦白道:“是爹和宁王两人推敲这事有蹊跷,若齐国公真只是为了其云和曹芝萍图谋在王府的地位,根本无需处处针对你,后来我爹又想起了齐国公的长子是死于廉亲王之手,这思前想后,就索性演场戏,看是否能让齐国公自露马脚。果然,齐国公一知道你被王爷关起来,就把我抓了起来,要逼你自尽。”
“你就不怕死在齐国公的手里吗?”
“有世子爷在,我何惧之有?”她窝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
“你真是……”
“事情过去了,”她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胸膛,“世子爷就别气恼,不然——”
她连忙看着四周,找到了放在一旁的休书,“我就要跟你算算休妻这笔帐!”
叶其思挑了挑眉,伸手要抢,但她一闪,没让他抢到。
他怕伤了她,也只能由着她,“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别拿这句话说嘴,要对人好,也得看我要不要。”她不以为然的嘟了嘟嘴,小心翼翼的拿着休书,“世子爷真是自以为是。这封休书我要好好收着,说什么重承诺,一辈子不离不弃,都是假的。”
叶其思真后悔没听宁王和镇远侯的话,看来休妻一事,会被她拿来说一辈子。
“算我错了。”他无奈说道:“别再提了。”
“我偏……”简良媛的话声隐去,轻推了推叶其思。
叶其思顺着目光看过去,连忙站起身,跪了下来,“皇上。”
简良媛也忙着要起来,但皇上立刻出声制止,“免了,你伤着。”他伸出手扶起了叶其思,“该在外头等你,但朕实在心急。”
“臣不敢。”叶其思垂眼说道。
皇上仔细打量着叶其思,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齐国公的那番话,实在令他心痛,他死后有何颜面去见自己的手足?这份愧疚只怕会纠结在他心头,一生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