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非职务上的事,是我母家的表亲今日行笄礼,家母任主礼,我已答应亲自送家母过去。”刘守中解释。
“这样啊,这也算正事,笄礼是看时辰的,耽误不得,你还是快去吧。”魏泱说。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刘守中离去了。
刘守中一走,彭顺搔着下巴凑上来道:“主子,若奴才记得没错,这刘大人的母亲是吕太师的远亲,这吕小姐不也刚好近期要及笄了?再放眼这京中能请得动将军夫人任笄礼主宾的也只有吕太师了吧?”
魏泱一听,双掌撑桌,唬地站起来了。“对啊,我怎么没联想到,又苒是今日行笄礼的!”这女子笄礼一生一次,万不能错过。“走,咱们动作得快!”说着他已迅速离开茶馆了。
“主子,您这动作得快的意思是,要赶去太师府观礼吗?”彭顺追上去问。
“废话!”
“可您不是太师府上的亲属,也未受邀请,不能去啊!”彭顺急着告诉他。
“为何一定要受邀才能去,我自己上门去不成吗?”他猛然停下脚步,这一停让追着他说话的彭顺煞不住脚,一头撞上他的背,撞得鼻梁都要断了。
“不成啊!”彭顺揉着痛鼻,连声音都带着鼻音了。“这笄礼是属于女眷家礼,向来只有至亲参加,且也只有在内院举行,您是外人,又是男人,怎能参加?”
“那刘守中是远亲又是男人,他怎就能去?”他不服气的问。
“刘大人是送将军夫人过去的,他即便进了太师府,也只能厅上坐,等笄礼完成吕小姐才会出来见客。”彭顺解释。
他敛了容,“这么说来,我是无缘观礼了。”
“是啊。”彭顺点头。
他一脸失望,这也才想起,难怪前世她行笄礼时并未刻意通知他,直等到结束了才让他知晓,当时他还有点不高兴,气她将他当外人,没有邀请,原来这是他不能参与的家礼,他错怪她了。
彭顺见他叹气,便又道:“不过……您若真想瞧瞧吕小姐及笄的样子,奴才倒有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有些不合身分……”
他立即往彭顺的额头拍下去。“身分这东西几两重,还不快快将你的法子说出来!”
“是……”彭顺露齿笑了。
女子十五即可行笄礼,礼毕即表示成人,得以许嫁,对女子而言是大礼。
一般笄礼由母亲担任主礼人,但因吕又苒的母亲已逝,就选择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担任,而吕智玥请来为女儿担任主礼的就是当朝刘将军的夫人,吕又苒称其姨娘。
太师府将香案设于东院的后院;设醴席于西阶上,府上的女眷全盛服旁立,刘夫人则坐主位等着替吕又苒行笄礼仪式。
吕智玥、吕正盛父子亦入席观礼,吉时一到,吕又苒身穿笄礼冠服让素馨扶着走出来,她先朝刘夫人行拜礼,而后刘夫人回揖礼。
接着府上女眷大声朗读祝词,吕又苒跪席,刘夫人起身替她梳起黑发,并且接过素馨奉上的冠笄,替她盘发后加冠笄,过程十分矜持慎重。
而此时南面的墙上正攀着一个人,这人脚踩在彭顺的背上,探着头观看太师府内院的笄礼过程。
魏泱欣喜,笄礼过后她就能婚配,这回自己得抢在大哥之前先娶她,那将来不管如何,大哥也抢不走自己的女人了。
他正欢喜见吕又苒受笄,但被他踩着的彭顺却哀哀地叫,“主子……奴才不行了……”
“再撑着点,就要礼成了!”他让彭顺忍住。
“可是……可是……奴才……撑不住了!”彭顺身子一歪,他站不稳,两人就这么落了地,而这落地声还极大,立刻引来内院的人注意,靠墙边的家丁马上跳墙过来察看,认出偷窥的人竟然是五皇子,每个人都愣住了。
他忙向这些人比出嘘声,要他们别张扬,好让自己能顺利溜走,但这时吕正盛已手脚俐落的跳上围墙,往下瞧见跌得狗吃屎的魏泱,喊了声,“五皇子,怎会是您?!”
魏泱头皮一麻,攀墙被活逮,这下怎么见人?
吕智玥闻声立刻让人开了后门亲自过去瞧,果然瞧见还跌在地上的魏泱,吕智玥一张老脸立即就沉下了。“五皇子这是做什么?”
“呃……这个……我听闻吕小姐今日行笄礼,因为……因为父皇未生有女儿,宫中没行过此礼,这就好奇过来瞧瞧,顺道……凑……凑个热闹。”他尴尬的说,还忍不住瞪一下自己的奴才,自己平日是没给这奴才吃肉吗?这关键时刻偏让他出丑!
彭顺自知闯祸,忙起身去扶主子站起来,若继续再坐在地上,这脸面更没了。
“这是老夫的家礼,原是不打算宴请外客,不过五皇子既然来了,就请到厅上用茶吧!”女儿笄礼被打断,吕智玥虽不高兴,但碍于魏泱的身分,也不好责备,只能勉强邀他进府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打扰……但太师都开口邀了,那我就进去坐坐。”他无视吕智玥的黑脸,只想着能光明正大进到太师府,便能见到吕又苒,那脸皮就自然变厚了。
吕又苒走了过来,但并未出来,只站在门内,由门板挡着,他眼尖瞥见了门缝下她的裙角,虽见不到她的表情,但可想而知,她定也认为自己不仅厚脸皮,还根本不要脸!
他无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这也是情非得已。
“五皇子这边请吧。”见自己父亲脸绷得紧,吕正盛只好替父亲出声,让他入府。
“好的,多谢了。”他拍拍跌地时沾到身上的灰尘后,一派无事的要往后门进去。
“五皇子走错了,那是后门,您请跟我往正门走。”吕正盛阻止他。
他这才缩回脚步,吕又苒在门后,他当然想往后门去,这才能看见她,但吕家人岂敢让皇子走后门,自是带他往前门去,他不免可惜了起来,可想想也无所谓,进了太师府的厅上,等礼成吕又苒还是得出来见客谢礼的,届时自己仍能见得到她。
吕家父子领他到太师府的厅上后,坐在厅上的刘守中见了他露出意外的表情。“五皇子……”
他正要对刘守中解释两句,却见到厅上居然还坐着另一个人,魏超!
他心下一沉,既是家礼,太师却找来大哥,这涵义不言而喻,太师是真想将女儿许给大哥!
魏超见到他与吕智玥父子一同出现,脸上明显也不高兴,不满的向吕智玥问道:“今日是吕小姐笄礼,太师邀我进府一叙,原来邀的不只是我,连五弟也一并邀了?”
他以为吕智玥今日邀他来,显然已将他当成自己人,愿将女儿许配给他,可他竟也邀了魏泱,那是想从两人之间挑女婿不成?
若是这般,这可是耍了他!
“大皇子别误会,五皇子是自己……自己……”吕智玥见魏超变脸,忙开口想解释,但若说出让魏泱没脸的话,这也不成,可又不想魏超误解自己拿着女儿当诱饵,左右摇摆,耍弄他,这一急都急出汗来了。
“是我自己不请自……”魏泱见吕智玥在魏超面前为难,不想教吕智玥难做人,便想老实说出自己方才干的事。
“五皇子是与我一道来的,我送家母过来之前正与他喝茶,便拉他一块来凑热闹,未想到得先经主人同意才行,是我思虑不周害五皇子尴尬了,真是万分抱歉。”刘守中见魏泱出现在太师府,心里就有底了,显然是为吕又苒而来,但瞧太师中意的是大皇子,怕五皇子要失望了,便同情的替他解围。
魏超听了脸色果然没那么难看了。“虽是如此,五弟还是不知规矩,这太师府家礼,未受邀就唐突来访,岂不坏了人家的笄礼进行,你居然是连这点礼貌都不懂,真是让人笑话了!”魏超有意在吕智玥面前拿出大皇子之威,斥责魏泱给人瞧。
“魏泱知错,下回……”
“还下回,吕府只有一女,哪来下回?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子当真丢咱们皇家的脸,都怪父皇平日太宠你,养得你不知轻重、无法无天,你这是……”
“大皇子,请用茶。”魏超正骂得起劲,吕又苒双手端着新茶进来,她已换下笄礼冠服,改穿常服进厅见客。
魏超见她出现,顿时住了口,一双眼全让她吸引过去,她穿着桃红色常服,脸上略施粉黛,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两个漂亮的发髻,两髻有几缕碎发披散下来,灵动脱俗中还带股娇媚。
“好,喝茶,喝茶。”魏超伸手去接过她奉上的茶,双眼仍紧盯着她不放,颇为着迷,吕又苒则是微笑以对,沉着奉茶。
吕智玥见到这一幕很是满意,自己邀魏超来就是希望女儿与他亲近起来,那回女儿说对魏超印象不佳,自己便盘算利用今日让两人培养感情,好让女儿对魏超改观,哪知道却出现了不速之客……他不悦的瞄向魏泱,想不到这五皇子会不请自来,这小子在他寿辰时故弄玄虚的送来鼻烟壶,现又攀墙偷观女儿的笄礼,这小子该不会真对女儿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