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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仲威伸出食指往唇上一指,包庆余立刻将舌尖上的话给吞下。

  后头的易稚青往里头一探,就见床上摆着破旧木盒,木盒旁有个古式棋盘,而她就睡在南仲威的腿上。

  她怎么了?易稚青无声问着。

  南仲威朝她摇了摇手,示意无事,再摆了摆手,状似要他们别吵醒她。

  易稚青和包庆余对看一眼,随即轻声关上门,准备打电话叫外卖。

  而房里,南仲威垂眼看着哭累睡倒在他腿上的她,随手拾起一枚棋子,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

  她突来的悲伤,必定是和这棋盘有关系……还是说她曾有什么悲伤的过往和棋子有关?他想了一个下午也想不出结论,想动嘛,又怕会扰醒她。她好不容易睡了,他想让她多睡一点,省得她一醒来又掉泪。

  他无法安慰她,所以他只能尽其可能地不让她掉泪。

  垂眼瞅着她的睡脸,双眼有些红肿,甚至连几丝垂落脸颊的发都被泪水浸湿黏在颊上,可以想见她的悲伤无从压抑。

  而她的眼泪,咸涩地烫进他的心版上,教他莫名不舍。

  长指轻抚过她泪干的脸,彷佛就连长睫上都还沾着泪滴。他不能理解,明明是一张从小就相识的脸,但为何在她失忆之后,他总觉得她的面貌有些改变,眼神气韵变得恬淡娴雅,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也许,因为这截然不同的性格,反倒勾起了他的兴趣,又也许,她提议离婚的绝决和现在相较落差太大,才会教他一再牵挂她。

  长指抚过她柔嫩的唇瓣,教他不由自主以指腹摩挲着,情难自禁地俯近她,然而就在即将吻上她的瞬间,她蓦地张开眼。

  他屏住呼吸,注视她初醒时惺忪带媚的眉眼。以往,他们是分房睡,而现在,她总是比他早起,所以他不曾见过她初醒的迷蒙媚态,从不知道原来她初醒的神情竟是恁地诱人。

  周持南愣了下,突地扬笑,脱口喊,“爹……”她回去了吗?

  “嗄?”爹?什么东西?

  他错愕的神情,教她猛地清醒。“呃……我……”她是睡昏头了不成,怎会错把他看成了爹。

  “你是要叫……孩子的爹?”如果是这样,他勉强接受。

  她脸颊微晕,想否认,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否认的,事实就是如此了呀。不知该作何回答,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睡着了,我……”等等,这枕头好像有点硬。

  她侧眼望去,瞧见他的脚,猛地爬起身,惊觉自己竟是睡在他的腿上。

  “动作轻点。”他嘶了声。

  “我把你压疼了?”她满脸愧疚。

  “不是,是麻了。”已经麻到这条腿好像不是他的了。

  “对不起,我……”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腿,他随即将她拉住。

  “别碰,麻了。”整条腿像是被充了电流一样,麻到他心都快停了。

  “对不起,我……到底睡了多久?”

  “七点半了。”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

  她瞠圆了眼,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睡了三个钟头,而她一直睡在他腿上,这……“你应该把我叫醒的。”

  “无所谓,大概是昨天打雷让你睡不好,你才会睡得那么熟。”

  周持南羞怯不语。一开始真的是雷声害她睡不着,可后来是因为他的怀抱让她无法入睡,但累极了,还不是照睡不误?

  就连方才,她竟哭累了,不知不觉地睡在他腿上,她真的是太糟糕了。

  不知道待会他会怎么问自个儿,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第7章(2)

  南仲威伸了伸腿,吁了口气。“下次宁可让你压胸口,也不让你垫腿了。”

  “嗄?”

  “你一开始是睡在我胸口上,我怕肋骨的伤还没好,所以才让你睡腿上,谁知道这真是失策,我没想到会这么麻。”顿了下,他又自顾自地说:“手被枕了一晚都酸麻了,我怎会忘了教训?”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她又羞又愧地道。

  “我又没怪你,也没说不行。”

  “不,这样是不可以的。”这是真的于礼不合,她和他实在是太亲密了,这样真的……她会很难为情。

  “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

  “我……怕你难受。”

  “还好,不麻了。”

  “不麻了吗?疼吗?”问着,小手已经按上他的腿,轻柔地按摩着。

  南仲威张了张口,见她愈按愈往上,忙握住她的手。

  “嗯?”

  “再摸下去,会出事。”

  周持南闻言,正色问:“会出什么事?还是你的腿被我给压坏了?那咱们要不要回医院一趟,还是把二叔找来?”

  南仲威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种事不需要去医院,但也许……”想了想,她还在怀孕初期,哪怕他起心动念都不行。

  “也许怎样?”她不安地问。

  南仲威哭笑不得。“没事,开你玩笑而已。”

  “真的?”

  “真的,他说的出事,跟他说过的办事,是同样一件事。”易稚青凉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南仲威抬眼瞪去,不敢相信她竟然闯进他的房里,连敲门都省了。

  周持南后知后觉地意会过来,赶忙跳下床。“我我我我我去准备晚膳。”

  “准备什么?庆余已经叫了外卖,差不多也快到了,你不用瞎忙。”

  “那……恰吉应该也饿了,我去弄它的晚膳。”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陆姿颖,不准给我用跑的!”见她跑了起来,他不禁怒声警告着,而下一个目标就是——“易稚青,你很闲是不是?”

  “哪有,我很忙,忙着看戏。”易稚青笑得贼贼的,随即又啧了几声。“可怕呀,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调情圣手,可惜你的对手是个失忆后变得万分纯情的小公主,你说再多,她也听不懂,程度再降低一点,用小学程度的方式试试吧,老板。”

  “去你的!”他拿起枕头作势要丢,她随即跑出门外。“把庆余叫来。”

  “你不出来吃饭,叫他干么?”

  “……我腿麻了。”叫他来扶他!

  “你不是没煮晚餐?”饭桌上,南仲威脸色铁青着。

  “我有先把炖肉放进炖锅里炖,几样菜也准备好了,只是我……不小心睡着了,所以只剩炖肉而已。”她怯生生地应着。

  “既然有外卖的披萨,为什么就你们三个围在一起,把我一个丢在这边?”知道他脚麻了,走不过去,就这样整他是不是?

  “拜托,仲威,你家老婆大人的爱心,你可以不吃吗?那一锅炖肉我们都不会跟你抢,就让你独享。”包庆余幸灾乐祸地嗑着披萨,三个人就聚在饭桌的另一角,数盒披萨,总汇、海鲜、牛肉,各种风味应有尽有。

  南仲威恨恨地瞪着自个儿面前的那一碗。“谁家的炖肉,红萝卜比肉还多?”更可恨的是她盛了满满一碗红萝卜……他该找个时间跟她说,属兔的是包庆余!

  “咦,你不是喜欢吃红萝卜?”周持南从披萨里抬头,不解问着。

  一旁的包庆余和易稚青嗑着披萨,掩嘴偷笑着。

  “谁跟你说的?”不会是那个躲在稚青旁边的混蛋吧!

  周持南秀眉微攒了下。“可是我之前夹给你时,你都会马上吃掉,吃得又快又狠……不是喜欢吗?”

  包庆余在旁笑到拍桌,易稚青则是动作飞快地端起三、四个披萨盒直接溜到客厅去,不想看战火后的放闪。

  “……再怎么喜欢的东西,也没必要准备那么多。”

  包庆余听到此,忍不住笑到岔气,扼腕地说:“可恶,我忘记录音存证了!稚青……喂,稚青,你把我最爱的地中海口味拿走了!”什么时候逃跑的,也不通知他一声,真是太不讲道义了。

  “滚啦!吵死了!”南仲威光火地吼着,见包庆余追着地中海口味披萨跑了,才撇了撇唇,道:“陆姿颖,我也要吃披萨。”

  “是不是我的炖肉不好吃?”她满脸愧疚地问着。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吃披萨?”

  面对那黑润的眸,想起她下午时的哭泣,教他立刻舀起红萝卜,豪气地狂嗑。“我的意思是说,吃完这些,我也要吃披萨。”

  “那你要什么口味?”

  “给我黑胡椒牛肉。”他需要拿重口味漱口。

  “会辣呢。”

  “更好。”最好是辣到会喷火,让他忘记红萝卜的味道。

  用最快的速度把那碗炖红萝卜吃完,再吃了两块披萨洗嘴巴味道,才终于教他神清气爽了起来。

  “喂,这里还有没有?”包庆余从客厅跑了过来。

  “你有没有搞错,这里五盒,里头都只留一块……你居然还敢来跟我要?”这是十吋的披萨耶!“你属猪的是不是?”

  “属猪的是外头那一只,光她一个人就嗑了四盒十吋的了!”包庆余才想喊冤,跑到客厅才发现四盒里头有两盒是空盒……

  “这里还有。”周持南闻言,赶紧将盒子里仅剩的两块递了出去。

  “等等,你把剩下的两块给他们,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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