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了,六姑娘的好不只这一点,她也不剥削那些花娘,处处为她们着想,只要有那想离开妓坊的,她也不要赎身银两,二话不说便直接放人,放眼天下老鸨,谁有六姑娘这胸襟这气度啊?
此时,他已真心把琴羽杉当未来的主母看待,再也不觉得她这鸨娘有何令他家爷蒙羞之处了。
“哼!那你就去找那样的姑娘和她一起老死再一起进棺材吧!你也会没有遗憾的!”
说完,她伸腿用力踢了小七一下,这才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头也不回的转进其中一间客房,小七在原地痛得抱着小腿肚唉唉叫,自己这又是哪里惹到她了?不过是个丫鬟,脾气还真大!
客房里,琴羽杉站在窗前,窗外月色朦胧,薄雾轻起,这样的夜,身边要是有个知心人伴着该多好……
她痴痴地望着那随风摇动的树梢,陷入了这一世也要自己一人孤寂的感叹里。
不要不知足了,比起前世是好多了,至少这一世,她知道了相思的滋味,知道心上有人的滋味。
第9章(1)
车行两日到了京城,回到媚香楼,就见桂娘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迎上来。
“青峰寺的小和尚来传话了,说侯府里出了事,侯爷要姑娘快回去一趟。”
琴羽杉微一凝神,大概猜出是什么事了,不过她还是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当日她是以为生母祈福的名义住到青峰寺里,侯府要找她,自然要上青峰寺找,就怕会有这种事,她老早买通了个小和尚,让他给自己传递消息,如今果然派上用场。
桂娘十分不安,满脸愁色地说:“没有说,只说请姑娘速回。”
她真的怕是侯爷和大夫人知道她们住在媚香楼之事,她们也就罢了,下人不过贱人贱命,大不了按侯府里规矩打死就是,但姑娘不能死啊,她答应了小姐要照顾小主子一辈子,绝不能让小主子跟小姐一样死在歹毒的大夫人手里。
“桂姨,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担心的,遇上了再说,何况我是皇上指婚的准嫁娘,婚期在即,爹和大夫人不至于对我如何,你就别烦恼了。”
琴羽杉略略整装便带着桂娘、竹韵、桃雨回侯府。
一进大厅,便感受到侯府里乱烘烘的氛围,貌似真的出大事了。
琴羽杉前世最喜欢“出大事”了,每每半夜手机响起,手下告知哪个地盘出事了,都能令她肾上腺素激增,用最快的速度整装出门到滋事现场去,此时也一样,体内立即燃起了熊熊的大事魂,但问了几个人,却都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说大夫人火冒三丈。
琴羽杉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也不急,便带着桂娘她们回自己院子,才喝了一盏茶,丁香便来了,态度倒是客客气气,陪笑道:“请六姑娘移步到翠微院,侯爷夫人在等六姑娘。”
琴羽杉自然是要移步的,桃雨忙跟上去。
翠微院是尹氏的居所,院落宽敞,光正房就有十间,还有两个精致的大套间,在在显现着尹氏正室夫人的地位。
丁香在前面领路,喊道:“六姑娘来了!”
琴羽杉一进起居室就看到含烟跪着流泪,心里宾果了一声!
明知道此时谁都没心情跟她讲礼数,她还是装模作样地朝长安侯和尹氏盈盈施礼。“女儿见过爹爹母亲。”
尹氏冷笑一声。“好啊!你总算回来了,瞧瞧你的贱丫鬟都做了些什么贱事!”
琴羽杉故作诧异。“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
长安侯皱眉,当下心中只觉烦躁无比。“你就好好说与杉儿听,她才刚回来,自然不明白。”
“她会不明白?”尹氏对琴羽杉可谓恨之入骨了,她气得咬牙道:“不就是你指使那贱蹄子去勾引你大哥的?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任凭她怎么想,含烟都不可能有那胆量去引诱儿子,要说这一切都是含烟自己做下的,她说什么都不信!
“女儿可是侯府千金,怎会行那指使之事?”琴羽杉一脸的浩然正气。“再说了,女儿院子里的人向来都不由女儿做主,含烟当初也是大总管指派过来的,女儿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又怎么会冒险去指使她做啥呢?”
一席话只把尹氏又气得脸上快要裂开一道口子了。
这小贱人现在是在控诉她在她院子里安插眼线吗?说得委屈,好像她院子里的人全不可以信任似的,真真可恶!
长安侯自然也听懂了,他瞪了尹氏一眼。“还不快将始末告诉杉儿!”
平日里他自管去风流倜傥,懒得理后宅之事,对尹氏的手段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只要不令他心烦就好,但他真的发怒了,尹氏还是忌他三分的。
此时见长安侯板起了脸,尹氏才恨恨道:“含烟怀了你大哥的孩子。”
琴羽杉眼角余光一扫,屋里果然都是尹氏的心腹人,看来她是打算将这消息压下来。
压下来?这怎么可以?长安侯府世子有后了,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当然要散布出去,而且散得越广越远越好,最好叫那宁王府郡主听了去……
她用力眨眼好几下,演出掉下巴的样子,目光惊讶万分的转到含烟身上。“怎、怎么会呢?”
含烟啊,我的好丫鬟,肚皮真是争气,回头得重重的赏她,孩子还未成形便将侯府搞得天翻地覆,真是好孩子啊,未来出生了非打个重重的金锁片给他保平安不可!
“求六姑娘为奴婢做主……”含烟泣不成声、梨花带泪地说:“是……是世子对奴婢……强要奴婢……”
几句话听得丁香、桃雨等未嫁的丫鬟顿时都面红耳赤起来,连长安侯面上也有些不自在。
“一派胡言!”尹氏好不恼怒。“世子什么人,会要你这样低贱的丫鬟?定是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世子,下了药对吧……”
琴羽杉心里好笑。
这尹氏真是没被爱过,年轻男女,正是精力旺盛之际,肉体互相吸引是再自然不过之事,哪里就需要药物催化了?怕是再浓烈的春药都比不上他们心中青春的欲火强啊!
“母亲别说了!”琴修禾大步入屋,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把含烟扶起来。“有身子的人还这样跪着,是想把孩子跪没了吗?”
含烟泪眼迷离的看着琴修禾,饮泪吞声道:“奴婢不……不能起来……”
琴羽杉越发欣赏含烟了,真是把弱者为强发挥到了一个极致啊,如此泪人儿,哪个男人能不怜惜?
“贱蹄子,在我面前演什么戏?”尹氏看得怒火中烧。“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拖下去,打死为止!”
此事若让宁王府知道,婚事定然告吹,大萧国可没有嫡妻还没进门,小妾通房就生下孩子的道理,何况含烟只是一个奴婢,真真卑贱不过,竟妄想生下世子的孩子,不打死不能绝此祸害!
几个婆子便要动手拉人,琴修禾面色铁青,将含烟护于身后,喝道:“谁敢动手,我一个不饶!”
他是将来要承爵的世子,便是未来的长安侯,说的话有一定的份量,几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竟是不敢向前拉人。
“胡闹!真是胡闹!”长安侯拂袖而去。
琴羽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爹啊,您是不打算主持大局就是了,竟这样不负责任的甩袖走人,这哪是气急败坏啊,分明是不知道要如何善后吧?
“你……你这个孽子……你是连娘的话也不听了是吗?”尹氏气得快晕过去,琴羽秋忙上前扶住母亲,她不瞪自己弟弟和含烟,却是狠狠瞪着琴羽杉,同她母亲一样,认为这一切都是琴羽杉搞出来的。
“儿子决定要纳含烟为姨娘,就算因此与宁王府毁了婚事也要护含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周全。”
琴修禾一脸坚决地说。
这倒是挺出琴羽杉的意料之外,她眼中的琴修禾是个自命风流的才子,但事实上是唯母命是从的妈宝,他竟会为了含烟反抗尹氏,含烟真的下了很多功夫啊!
“什……什么?”尹氏气得浑身发抖,宝贝儿子宁可要一个卑贱的丫鬟不要宁王府的郡主……
她终于昏了过去。
一时间,翠微院大乱,忙着将尹氏弄上床跟请大夫,琴羽杉对桃雨一使眼色,没她们的事了,闪人。
“姑娘,含烟最后会如何啊?”桃雨实在好奇,这是她卖身进长安侯府以来,第一次见到尹氏气昏,过去侯爷沾惹了多少女人啊,也没见她气昏过,这回被打击得有够累,也是报应不爽啦,谁叫她过去害死那么多侯爷的女人。
“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我们要帮一帮她。”她在桃雨耳边道:“你悄悄把含烟找来。”
含烟倒是很快来了,琴羽杉赏了她一个钱袋,装了一百颗金豆子,让她平日在世子院子里打点人脉用,她百感交集的就要向琴羽杉下跪,琴羽杉忙叫她起来,笑吟吟地道:“坐下吧,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动不动就跪。”